這三戰對於金方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三戰,自然不可能令林阡處處都心願順遂。[(


    果然刀掌相交不過三個回合,就教林阡感覺異常吃緊,齊良臣內力比他此刻強勁,是以鐵掌招招壓製、風勢遽猛。林阡唯有保持一顆零勝欲的心,持刀兵來將擋,多番堅劈硬斫,力求自身無誤。


    然而間不容,幾乎在同一時間,齊良臣真氣流已暗中從四處攢集,衝著林阡全身各大穴道擒拿,一旦意亂,必遭入侵。


    林阡潛心入刀、忘卻自我,無視這掌風急厲,無感那真氣集結,即使不在最佳狀態,也能維持意境時間。飲恨雙刀揮斬自如,於掌氣間穿行遊走,時而有包羅萬象之重,時而有化為烏有之輕,對付齊良臣掌氣一虛一實、一軟一硬,倒是棋逢對手,恰到好處。


    林齊二人都一心二用爐火純青,隻是林阡要稍累一些,五回合後,額頭已沁出些汗水。


    如果說旁人的比武都能看見兩團光影代表鋒芒,林齊二人除了刀光掌影,最大的戰場卻還都在看不見的地方——捕捉不到蹤跡的氣流,和窺探不了根底的刀意,此刻它倆的比拚才最精彩、彼此也最艱難,然而觀者竟不能完全知情,隻有相互才知對手是多可怕。


    “意境已遊刃有餘,耐力亦一日千裏。”對於林阡曾和完顏永璉打平,齊良臣由於當時正對戰越風隻知些粗略情況,如今再次站到對麵,才清楚林阡最真實水準——他進步實在太大,竟能將先前還隻能靠爆打出來的實力揮到這般穩定,更維持得從一而終,環慶之戰初期,遠遠沒到這種地步。


    那時林阡剛被齊良臣磨礪達到刀法上的“上善若水”境界,而到決戰王爺之時這一境界已經得以鞏固,內力亦達到又一穩定層階;卻是在決戰王爺之後,他還克服了飲恨刀強意境不能持續的缺陷……短短一月時間,實際水平已未必在齊良臣之下!


    無暇欣賞,險象環生,齊良臣極轉攻為守。飲恨刀熱血沸騰,氣勢恢弘,力道反衝翻天覆地,齊良臣積蓄內勁,以掌破刀,實力強厚風激電駭。


    轟然對撞,旗鼓相當,齊良臣不容林阡喘息,將鐵掌推前之際,再度以氣流擒殺,直卸林阡各處關節。林阡進退從容,短刀反撩阻止其擒筋拿穴,長刀疾掠將鐵掌戰線封鎖。卻正是在這一回合,林阡現齊良臣與其真氣流堅如一體、竟是無縫可插的完美。


    “前些日子遇見淵聲,齊良臣還沒完全揮就被打岔,所以使我不曾看見,他曆練進步後的最高水平。”其實上回林阡就已經感覺齊良臣進步了很多,卻沒有像此戰鋪展到這麽明顯,除了當時淵聲快刀斬亂麻之外,最大的原因是:那時候接招的人不是林阡。


    實戰,才是最好的知己知彼。


    “近年來的每場戰事,林阡都靠幹擾齊將軍和氣流的交往來達到勝利的目的。然而,此刻大不易也。”楚風流如是說,事不過三,齊良臣的氣流,已非林阡刀意能夠侵擾。


    “然而即使這樣完美的齊良臣,掌氣襲擊之下,林阡飲恨刀也並未見一絲瓦解——要知道,林阡此刻戰力還不在最高。”軒轅眼中除了林阡沒有別人,此刻輕聲歎息。當林阡持刀與周邊鐵掌真氣相持不下暴力在原地打轉,因為度太快力量太猛已教人分不清到底第幾回合。金鐵相擊充斥於耳,真氣充溢貫徹入心,這場硬碰硬的較量並沒有誰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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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高,也奈何不得齊將軍。”楚風流笑而自信。


    “豫王府第一,名不虛傳。”吟兒知道林阡不能故技重施將齊良臣幹擾式打贏,不禁歎了口氣。


    事實證明,豫王府三位高手,目前已全部達到高手堂平均實力。


    齊良臣的拳氣,曾經忌看破、忌侵擾,高風雷的硬錘,曾經不靈活、不堅定,司馬隆的劍法,曾經會遲鈍、會滯後,這些,全都已經成為曾經。


    從前的齊良臣完全可以仗著內力絕頂、不屑於穩固到無懈可擊,但終於他還是穩固到了無懈可擊,從今往後,無論是林阡越風抑或嶽離,任誰都無法幹擾他和氣流的交往。


    唯一打敗齊良臣的方法,隻剩下憑遠於他的內力硬克——除了淵聲,誰會內力遠他?


    司馬隆再怎樣經驗滾雪,都還是稍遜齊良臣一籌。齊良臣進步可能沒他快,卻比他徹底。


    掌起命落。


    “唉。”吟兒想到前不久合作對付淵聲,齊良臣擋在他們身前有如天降甘霖的樣子,就有點惋惜,“他要是咱們的人就好了。”高手堂的武功根底,年輕人的進步度,介乎其中的豫王府高手們尤其齊良臣,竟然兩者兼得。


    想得太美,都不知他倆何時打完的,無奈真是平局。作為對手,齊良臣和林阡近期戰績已經呈現出一副你追我趕、負勢競上的樣子,好不容易在前些時間看見林阡有趕他的架勢,結果這局又教林阡覺察出日後對付他的艱苦。


    一戰下來,林阡竟是精疲力盡、腿腳軟,根本沒有餘力再戰楚風流,所以……計劃實在趕不上變化。


    “沒關係,交給我。”吟兒扶他坐在石上,輕聲寬慰,攜劍上陣。


    牐牐牐


    不同於旁人比武前氣勢迫人、相互之間戰意叢生,軒轅九燁掛著一副教人看不清含義的笑容,抱劍站在橋上悠然相視,教吟兒看見了就心一抖。


    不得不說,暌違這麽久了,這鬼兮兮的邪惡一笑還是可以殺人。


    “看招!”吟兒的第一劍與其說是出擊,不如說是想終止他這表情。


    刹那惜音劍氣傾瀉,換得軒轅劍鋒回掠,清流濁浪於中途衝突,兩重劍光竟相互點染成漣漪,向周邊擴散開來既肅殺又好看。


    吟兒手中紛至遝來的“上關花”“下關風”“蒼山雪”“洱海月”,意境清逸,招式輕靈,如釋放出上竄下跌的風,如開放出姹紫嫣紅的花,如堆放著與雲相逐的雪,如綻放著漂浮於天的月,反觀她對麵的軒轅九燁,劍法特別精簡,似乎沒有幾招,飄忽深邃,簡單幹淨,卻能將吟兒的劍法兼容並蓄,當然,並不是輕易地居高臨下地收容,而是要付出十分大的代價——


    隨著吟兒劍法的分崩離析,軒轅劍法自身也被摩擦殆盡,這兩劍撞在一起竟有相互湮滅的趨勢。


    實力相差而已,特色以吟兒更加鮮明。靈幻方麵,吟兒常年占據統治地位,縱使軒轅也隻能陪跑。三回合,惜音劍險些刺中軒轅卻被之最後一刻閃過,吟兒力道完全落空差點站立不穩掉下橋欄,軒轅急追上來狠補一劍卻看她重心一低、一劍回掃差點被她騙過,軒轅於是將計就計假意歪斜卻步法一變直接繞到她身後。


    都想把對方擊下橋欄,都想走絆敵落水捷徑,就一回合功夫軒轅和吟兒相互就已經陰了對方好幾次,一切劍招對身體扭動程度和劍法顧及範圍都要求極高。兩個人卻都堪稱這一領域的絕頂天才,快如閃電,形如鬼魅,圍觀者哪來得及叫好,全都屏氣凝息,不知他們誰會中了對方的招。


    軒轅和吟兒都越打越順,頃刻狀態全出,流露於戰局之中的玄色風和絳色光,此起彼伏,你來我往。墨血相纏,時而墨色中被穿插,時而血色被打散。


    “最秉承完顏永璉風格的兩把劍。”林阡以前看陳鑄和吟兒過招,以為他們是最像的師兄妹,沒想到竟然還有更相似的。


    轉眼已到第六回合,吟兒一時失誤,沒能維持好水準,竟被軒轅逮住破綻,軒轅劍隨意動,當肩落下,眼看就將製住吟兒,逼迫吟兒使出了絕招自救……


    “那是什麽?!”齊良臣似曾相識,聲音顫抖,此刻吟兒劍中呈現出的,分明是南石窟寺裏淵聲的招式,刻骨銘心!


    果然被淵聲曆練過就是不一樣,吟兒的自救絕招裏又融入了一些新的東西。林阡點頭默默讚許,眼含笑意:每次遇到新人,吟兒的劍術總會重組、改造。


    軒轅九燁亦臉色微變,沒想到吟兒招數如此精奇,巧妙連環,後製人,渾然天成。


    然而,軒轅九燁並沒有就此認敗,危難關頭,當即持劍絞她手中惜音,這樣的絞劍式同樣也不屬於軒轅、至少從來沒見他打出過、師承何處?絕非王爺!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軒轅九燁在山東之戰幾近被林阡坑殺、拖著殘身和血汙一路逃亡、靠吃草吃泥吃樹皮才活下來之後,九死一生進入了一處塵封多年的山洞、因禍得福得到了這樣一套絕世劍法。


    而這套劍法,是幾十年前擁有相似經曆的被入魔淵聲擊垮的高手堂次席,養傷時苦思冥想所得,每招每式都能破解當時的淵聲。淵聲雖然心法奇多、毫無規律可循,偏巧他在南石窟寺所創劍法,和當時所用恰好一脈相承。是以軒轅手中強招迭起,全都對著吟兒對症下藥。


    這情景,真可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這是什麽劍法!”吟兒始料未及,即使她向來都主張不問招式、見到就拆,竟也還是無法阻止被其終結、更加無法破解。惜音劍險些脫手,好在她靈活性高,趕緊調運真氣,試圖強行將軒轅劍法截停,然而軒轅眼神一厲,一霎和吟兒一直平衡甚至較弱的那股內氣,忽然像有了無窮填充一般,越來越強,越來越長,連綿不絕,顯然完全來自軒轅九燁體內——


    “他的內力,原來也已經這麽強……”


    這句話,同時出現在包括吟兒、林阡、楚風流、齊良臣在內的所有人腦海裏!


    是的,軒轅九燁的真實武功,在此之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麽長時間裏,經曆了隴右與環慶的金軍慘敗,他一直未曾彰顯,並非像曹玄對蘇慕梓存心欺瞞,他是在等待劍法成熟、以及內功突破又一境界。至於為何連這個理由也絕口不提、即使對楚風流……這也是他毒蛇一貫的風格。


    軒轅九燁的內功,像是吸收了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而煉化,這樣的心法應該是軒轅九燁從來就有的,然而經過一年多的休整和參悟,他提升到了第二境界。原先隻令人看到他劍法的兼容並蓄,如今已感受到他真氣的溫瑞祥和。


    這世上最返璞歸真的劍法和最正義凜然的內功,竟然存在於這樣一個最邪惡的人手上還融為一體,簡單通透,並且,他還擁有著能夠和昔年淵聲正麵對峙的無上劍招!


    “這實力我能接嗎?!”林阡來不及關心吟兒,腦海裏全是這樣的震驚,等終於關心到吟兒的時候,就隻能對不關心她表示愧疚了——


    撲通一聲,吟兒連人帶劍掉下橋去,真是越忌水就越犯水……


    牐


    被主人家救上來後,吟兒既驚又氣:“憑什麽敵人能複活還實力翻倍?!”


    林阡知道軒轅可能是想等時機成熟再顯山露水、以一場意外突襲來決勝陝北,然而此番交戰吟兒卻逼他出手,所以,“吟兒表現也很出色……”然而看吟兒為躲這第七劍氣喘籲籲,自己也是因齊良臣而無以為繼,要想挺近決賽,他倆還需在六回合以下的情況下贏得楚風流,談何容易!


    楚風流再怎麽看輕也是金北第四的水平,而且誰說她會不會也深藏不露?!


    阡吟平四局、輸一局,隻剩最後一局,眼看無緣柏輕舟,侍女看出他倆窘境,已經上前詢問:“二位是否棄權?”


    “那個\''得之必得天下\'',可真教人舍不得……”吟兒嘀咕,林阡也實在可惜了和柏先生的交流竟然如此之短,雖然輸得心服口服,卻也不願放棄拚搏:“我來戰她。”大不了再落次水,也好過不戰而敗。


    “可是!”吟兒麵露擔憂,“還是我來吧!”


    無論哪個,都是麵色蒼白。


    當此時,蒙人已經確保晉級,金宋之戰雖然還有變數,但金方已穩操勝券。憑他們對林阡的了解,點到為止的比武林阡不可能有“絕境爆”的可能。所以,即使還剩一絲體力或者體力全無,都沒可能衝著楚風流走火入魔。正常著打,比不過她。


    便在這敵強我弱的關鍵時候,忽然人群裏傳來這樣的聲音:“我來。”


    人群讓開一條道來,循聲隻見一黃衣少年,從前不曾見過,也未想到其出現。


    “閣下尊姓大名?”吟兒還愣神,林阡先詢問這及時雨。


    “在下蕭史,來自於黔州。”少年容貌俊美,眉清目秀,吟兒一怔:“肖逝?”


    “蕭然之蕭,史記之史。”少年一笑,和他們差不多大年紀。


    侍女說,他是跟隨金方一起進穀來的,本以為是金人,原來隻不過是當時不曾找到宋方大部隊的宋人。


    “閣下真是抗金聯盟的人物?”楚風流難以窺探敵情,不知這是否屬於林阡後招,林阡和吟兒隻身前往本就不太對勁,而此人起先藏身己方不知是否海上升明月?林阡在陝北的王牌間諜“轉魄”,或者落遠空本人,會因為這次比武而放棄潛伏?然而詢問左右都不識他,難道是個尋常探子?如是,疑雲密布。


    “不在抗金聯盟,難道就不能抗金?”少年語氣冷冷淡淡,對她充滿敵意。


    林阡原本猜他是沈家寨或魔門的新秀,卻聽他說不在盟軍,那就隻是遊離於江湖上的,聽得這話,心裏卻是一暖:這或許是舉國北伐給他的唯一慰藉了,很多江湖俠客都已經開始投身戰鬥……


    卻不知他是如何得到了柏先生的消息,還是他是正巧路過此地?不及詢問,他和楚風流的比武就已經開始。


    金人不會放棄柏輕舟反而明目張膽向林阡身邊輸送間諜;韃靼人更看重阡吟,更想他倆出局,所以不會出人手暗助;小王爺雖然能通過安插人手、借力伺機奪取柏先生,但他借金借宋實際是一樣的。故此,蕭史不可能是任何一方的別有用心,他是出於自願幫林阡。


    所以林阡還沒到第一回合結束就選擇了絕對互信。


    吟兒多看了幾眼,總覺得此人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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