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六刻到七刻之間,一幹人等,竟失控要犯上作亂,隻因猜忌甚至認定了藍揚才是謀叛,“大夥可還記得?主公曾於陣前和藍揚交手數次,聲稱藍揚不忠!”


    “胡鬧,那時候的主公意識模糊,說話也能信嗎!”6靜急忙要拉開他們,然而兵戈竟如此一致,同仇敵愾將他倆圍在當中。〔  ?


    藍揚怒喝:“與林阡交好,就是對大哥不忠?難道忘記了,主公也曾於陣前,向林阡訴衷腸?”自然也有各自親兵,帶兵圍上前來,雙方勢均力敵。


    陡然肅靜,藍揚陳述事實: “不錯我是答應了林阡不猛攻,那麽各位可知道,我為何答應?那不是對林阡暗投,那是幫大哥下的一個賭注——固然林阡是我們殺鳳簫吟的最大阻力,是我們的敵人,如果殺了林阡和鳳簫吟,大哥一定會活下來,然而與盟軍交惡後患無窮;但林阡同時卻是個能救大哥的人,如果林阡能活,大哥也能活下來,祁連山和盟軍還能化敵為友——兩全其美的可能性既然存在,為什麽不努力去達到?”


    “林阡活大哥就能活?你拿什麽保證林阡不會背信殺了大哥?又憑什麽說隻有林阡才能救大哥?!”叛軍頭目也振振有詞。


    “普天之下武功之高,除他林阡還有誰能幫大哥驅毒,近十年來南宋金朝,又有幾件是林阡應允而未能做到?”藍揚質問之時,雖語氣中對林阡諸多欣賞,卻因為林阡在這一刻的標誌從“敵人”換成了“能救大哥”的人,而竟然教人找不出半點不忠之意。


    消除祁連山大軍對林阡敵意的方法,解鈴還須係鈴人必須是“林阡”自己,隻不過這個林阡,不是敵人林阡,是能救洪瀚抒的林阡。


    事實如此,林阡通過樊井告知的,不僅是陰陽鎖解鎖。還有——綁架。


    沒錯,人心的綁架,因為需要林阡幫瀚抒打通脈絡,那麽林阡就必須活著。


    林阡僅僅能取信藍揚九成。於是就隻要了藍揚九成信任不假,然而,那僅僅的一成不信任,也因為不想洪瀚抒出事,在當場就融化得差不多了。隻是藍揚可能還不自知。


    這一點放諸祁連山皆準,所以林阡非但綁架了藍揚,而且還綁架了祁連山整體——當解鎖的關鍵洪瀚抒安好的前提都是林阡安好,祁連山膽敢貿然兵就是害洪瀚抒!誰能承擔這種罪過!


    這樣的綁架一經渲染,一改先前祁連山哪個不兵就是投降林阡,現在祁連山哪個敢兵就是對洪瀚抒不忠。


    曾經,林阡是祁連山最大的仇敵,林阡,把自己硬生生變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就像當年他在寒潭問楊哲欽,殺了我能救楊致誠。救了我也能救楊致誠,你救我嗎!


    楊哲欽沒有猶豫,我救!


    隻不過現今祁連山沒那麽幹脆,被軒轅九燁灌輸的意念牽扯著——但畢竟已經動搖。


    軒轅九燁的煽風點火,終究對上了林阡的隔空駕馭。


    由於祁連山舉足輕重,軒轅和林阡都必須爭取,這一局,林阡雖然入得晚,終於又奉陪了他。


    威脅祁連山的入局或參戰,一個用的是你可想洪瀚抒死。一個用的是你可要洪瀚抒活?!


    


    但是,林阡會綁架祁連山這一招,軒轅九燁並不是沒有考慮過,畢竟醫書的理由軒轅也想到過、林阡是什麽人軒轅也不敢低估——但是軒轅不相信。藍揚簡單說出一句林阡能救洪瀚抒就能壓製戰火,軒轅九燁了如指掌:祁連山不可能很幹脆地臣服。


    因為,縱使林阡會祭出這一招,也不過是和軒轅九燁的那一招互相抵消罷了。祁連山不見得就選擇相信林阡可以使洪瀚抒活,未嚐不會狠心一賭賭軒轅說的才是真的,林阡是會殺了洪瀚抒的。


    結果正如軒轅九燁所料的那樣。兩種觀點並駕齊驅各占一半,那麽結果就還是軒轅九燁占上風,因為:“隻要兩種觀點對峙,藍揚必定還是會選擇讓步、不壓製叛軍。”


    彼時的祁連山陣營,立馬分化成了兩種立場,第二個聲音說:“林阡活大哥就能活?那不過是林阡騙我們的,大哥也不過是‘有可能’活。而林阡死大家必活,是‘一定活’。有可能和一定,大家怎麽選?”“大家休要被林阡騙了,被林阡的走狗藍揚騙了!”


    “將他倆囚禁,我等隨九當家一同進軍!”叛軍頭目大喊。


    卻自然有忠誠之兵抗拒:“主公曾將我軍全權交予六當家,你們可忘了嗎!”


    “不必與他們抗爭……”藍揚舉手示意,不願祁連山內亂,怎忍心祁連山內亂,藍揚太清楚,實力相當的大軍互耗隻會兩敗俱傷、害了洪瀚抒一手創下的基業。


    不能對不起洪瀚抒,隻能對不起林阡,祁連山終於還是向曾嶸動了猛攻,和卯時七刻石峽灣得到的戰報一樣。


    自然完全切合了軒轅九燁心意。


    隻因軒轅九燁深知,藍揚等人重視兄弟情——藍揚此人個性敦厚,深明大義,在勸說無果之後,不會令人數相近的麾下們相殘,隻能放手讓祁連山去打盟軍。


    打的過程裏,才會去找孫寄嘯等人逐一解釋,終究費力,終究時間會很長,於是,留給金軍蘇軍聚殲盟軍的時間,注定寬裕。


    


    “原來如此,軒轅九燁是等在這裏呢,隻要兩種觀點一對立,藍揚反而更加壓製不了。”妙真憶及卯時七刻的戰報,歎了口氣,看林阡有意無意地會去按背上傷口,不禁關切問,“師父,怎麽……?傷勢要緊嗎?”


    林阡搖頭,心裏哪有傷勢:“軒轅九燁,自是不簡單得很,竟想到了用兄弟情去鉗製藍揚,不讓他看著洪瀚抒的麾下自相殘殺。”


    “洪瀚抒的麾下們,親我軍和反我軍的,數目理應差不多。”妙真低頭。


    “但藍揚答應我會壓製,必定竭盡全力會壓製。他雖被叛軍囚禁。必然還會派遣親兵,去向孫寄嘯澄清利害。你覺得,孫寄嘯若此刻就在西北前線,藍揚需要消耗多長時間才能勸服得了他?”


    妙真一震:“世人都看錯孫寄嘯。覺得孫寄嘯一定會難以說服,但我今天見他那般一心為洪瀚抒,恐怕隻要藍揚曉之以理,半刻之內必定點頭。這一點,可能軒轅九燁都會失算……然而。孫寄嘯此刻,根本不在祁連山軍營,會否有所耽擱?”


    “那就要看孫寄嘯對副將的駕馭程度了。”林阡笑。


    “師父的後招,是那個代表著孫寄嘯立場的孫寄嘯副將,也就是說,軒轅九燁在孫寄嘯的性格和立場上,犯了一個相當嚴重的錯誤……”妙真暗暗想。


    


    心知孫寄嘯最容易向林阡貿然進攻的軒轅九燁,自然和藍揚一樣,以為孫寄嘯也必然在這場猛攻裏,曾嶸的防線會很快被孫寄嘯的戰力撕裂。


    藍揚確實如軒轅九燁所想那樣、派親信前往試圖找孫寄嘯勸解。未想在這亂撕鵝毛的局勢中,意外獲悉孫寄嘯一人潛入盟軍的消息。


    孫寄嘯一直沒來見自己,藍揚原以為他是救人心切不肯聽解釋,仔細回憶才現,6靜那句“辜聽弦那冤家不在戰場,金鵬竟一直沒現嗎?”原來不對勁在這裏!孫寄嘯自己不在!


    原來叛軍隻是自並非被孫寄嘯裹挾,反倒是裹挾了孫軍一起打曾嶸……藍揚雖然被縛,仍然以主帥身份下令,“去將孫將軍的副將請來。”


    “什麽?金鵬已答應與盟主休兵?!”藍揚沒想到孫寄嘯會回答那麽果斷。


    “而且至今並未有進一步消息傳出。”孫寄嘯副將如是述說,“將軍臨走時囑咐。如無消息,務必一切聽從六當家指示。”


    藍揚心頭一暖,不料反叛副將冷笑:“六當家早已將九當家殺害,竟還編出這樣的謊言。誰不知九當家是最想救大哥的人!?”


    喧嘩之時,百人呼應,聽起來就像萬眾。


    “藍揚雖然排行第六,論武功卻遠在金鵬之下,如何能殺害了他?”藍揚淡定,身正不怕影斜。


    “因孫當家單純。遭到你的暗算!”那人凶神惡煞,繼續指證。


    “好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那我可不可以也猜測,你是金軍的人?”藍揚冷冷反駁,


    那人臉色微變,冷笑三聲:“各位別聽他的,他真的,殺了九當家,我親眼所見!”


    “你是孫將軍的副將,你來抉擇。”藍揚轉頭看了一眼孫寄嘯副將。


    孫寄嘯的副將來到藍揚麵前舉刀就劈,藍揚眼都未眨,如斯自信。


    “此人說六當家殺了九當家、要害主公,我更相信主公長久以來一直強調的兄弟情,和九當家在臨走之前對我囑托的那些話,九當家說,無論出什麽事,都要聽六當家的。”孫寄嘯副將傳達著孫寄嘯的指令,正義凜然。


    此語一出,眾人紛紛議論,叛軍頭目未想那孫寄嘯副將舉刀居然並非是為要藍揚性命,明明他代表了孫寄嘯,孫寄嘯怎會是這種立場?一時之間,方寸大亂,自然與藍揚的冷靜自若形成鮮明對比:“不,不,這個副將……他背叛了九當家,和藍揚達成一致了!”底氣卻愈不足,你為何不在人家到場的時候指出來,還等著人幫你殺藍揚?


    藍揚脫離繩縛,當即對激進者們招撫:“好,好一句兄弟情啊。我也奇了,這些年來,眾位兄弟的感情都極好,從未有過有違抗軍令的事情生,為何今天分為兩派自相殘殺?向來情深榮辱與共的祁連山居然會生謀叛,豈止離奇,堪稱恥辱!各位,祁連山的原則,抗金還有兄弟齊心,怎能因這敗類完全破除?大敵當前竟受金軍蠱惑先於陣前自亂,以救大哥之名義,視大哥基業不顧——他之來曆,還待細查!不排除已被金軍招降!”


    激進者們左顧右盼竊竊私語,是啊,藍揚說得一點沒錯,這點他們之前沒想到過,祁連山兵與否可以劃分成親林阡派和反林阡派,難道就不能劃分成親金軍派和反金軍派?此人與祁連山淵源確實不深,豈能因他烘托渲染“兄弟情”。就先行手足相殘起來這麽諷刺?


    稍一清醒,更加驚心。因聽聞孫寄嘯在臨走前說會和鳳簫吟休兵以及一切聽從藍揚指示,不得不重新審視起林阡可以救洪瀚抒這一條件,以及孫寄嘯遲遲未歸是否可以說明林阡已經在救洪瀚抒?一時之間竟不再那麽堅定激進——要知道。平日裏那麽心急為主公、和主公關係堪稱最好、最不可能投降林阡的孫寄嘯,都有可能是支持林阡活而洪瀚抒活的!


    是更相信藍揚殺害了孫寄嘯、還是更相信孫寄嘯休兵和自離開?孫寄嘯副將短短幾句,竟使輿論一邊倒,如此之快,卻才是真的水到渠成——因為孫寄嘯留下的隻言片語。竟是那樣的、“真實”,不是人為操縱可以比擬……那句話原話是——“我去救大哥了,什麽都聽我六哥的”。


    返璞歸真,簡單卻包含一切,說得服這個剛剛被兄弟情敲醒的祁連山軍心。


    妙真說得對,世人皆看錯孫寄嘯,包括樊井在內,哪怕共事已久的藍揚焦急之下也會誤解,更何況軒轅九燁?


    雖然林阡的策略裏,原本此刻孫寄嘯應該是出現在祁連山此地藍揚麵前的、沒有吟兒贈劍他不會那麽快聽得進藍揚的解釋、在退兵與否的問題上孫寄嘯也確實會是個激動的刺蝟。但是,隻要藍揚態度堅決曉之以理,孫寄嘯不可能死活不聽無腦唱反調,他隻會努力靜下心來想問題,而不會違背號令貿然進軍、更不可能害祁連山的兵馬變成兩大派針鋒相對,因為——


    除了藍揚不能看見手足自相殘殺之外,還有一個人也不忍洪瀚抒的基業受創,那正是孫寄嘯!其深明大義的程度,林阡若不是榆中之戰合作過,也不會了解到比世人透徹。


    孫寄嘯雖然口口聲聲要和盟軍決鬥。但心心念念的是洪瀚抒。


    這也是林阡隻需要樊井找藍揚一個而不必找孫寄嘯的原因,其實樊井複命時擔心的那句話,“隻是怕孫寄嘯按捺不住救洪瀚抒的心情,不聽藍揚號令貿然進軍”。林阡聽罷就想回答說:“不會。”


    雖然鳳簫吟插手了林阡的部署、移開了孫寄嘯的行蹤,但於大局而言毫無影響,孫寄嘯的副將做到了孫寄嘯在不在一樣。也便是說,如果孫寄嘯在場,軒轅九燁的點火也會被當場澆滅。


    林阡對祁連山的敵意放縱而不扼殺,真的會使得這敵意繼續蓄積最後成真嗎。不會。


    所以,即使卯時七刻傳來的戰報裏還是藍揚被禁錮,可是實際上當地生的,卻是藍揚對那叛軍頭目的手起刀落。


    “這個人的兄弟,如今正在金國為官!他是我祁連山的害群之馬!”人頭落地,昭告了一切,原來藍揚被囚禁的過程裏不僅試圖去說服孫寄嘯,還派親信去調查了叛徒頭目的根底,如此迅又切中肯綮。


    辰時傳來的戰報,林阡於途中收到,與設想無異。


    當然不會給曾嶸增兵,因為藍揚顯然壓製住了猛攻,過片刻洪瀚抒化險為夷的消息傳回去,祁連山還會加入盟軍抗金的陣營。


    如此,金軍的天時地利人和消失了大半,妙真所恐懼的四麵吞噬,在林阡的把握之內已經消失了一麵。


    林阡要的,就是“根本沒有出現過四麵聚殲的情形”,祁連山被軒轅九燁燃起的戰火剛生就滅!


    


    勝負分明。


    林阡之所以有十足把握,最根本的原因,除了信任孫寄嘯的大義以外,還是因為信任藍揚的能力,他們,總算沒有辜負林阡。


    軒轅九燁的缺失則在於,他認為孫寄嘯會貿然輕進,他認為藍揚勢必不能及時壓製危機,所以不可能橫生金人不想看見的變數;在祁連山背信猛攻之後,即便林阡真能將洪瀚抒救活,即便祁連山真的想和盟軍冰釋,也會如妙真所想的那樣,為時已晚了盟軍早已完敗,盟軍早就因為祁連山的壓境被金軍、蘇慕梓趁機侵吞,到那時祁連山真感到愧疚真需要救援都來不及,隻能被迫卷進後林阡時代的紛亂。


    軒轅難以料想,孫寄嘯比藍揚更不會隨便兵,而藍揚在不到一刻的時間裏就能平定內亂並且以更快度說服祁連山製止猛攻。那些冷靜淡定、雷厲風行、對形勢及時掌握和利用,對於祁連山而言,竟完全不輸林阡之於盟軍。


    軒轅九燁原想利用兄弟情鎖住藍揚,未想被孫寄嘯轉告的一句兄弟情就輕易解鎖。可以說。這顆軒轅九燁沒捏好的棋子正是兄弟情……


    他和林阡原本對祁連山的勝算一樣多,甚至他還更多,他煽風點火的時間剛剛好,也算準了藍揚的心態,“不會自家兄弟互耗。隻能默許進攻林阡。”


    偏偏孫寄嘯也是一樣的人,他漏算了。偏偏正是這兄弟情義,被藍揚用來號召軍心並幫林阡加押了砝碼。


    成也兄弟情,敗也兄弟情。


    他哪裏懂兄弟情。


    


    第一戰區落敗。


    軒轅因勢利導,林阡順勢反用,


    軒轅以洪瀚抒死挑撥,林阡以洪瀚抒活綁架


    你喂招我拆招,你合縱我連橫


    他們同時完全信任著藍揚孫寄嘯會完全完成他們的計劃,但


    軒轅借孫寄嘯的性格弱點,林阡握孫寄嘯的性格優點


    軒轅視藍揚為棋子。在等他失敗,林阡視藍揚為麾下,在等他給自己帶來捷報。


    


    自此,“上屋抽梯”完全成立,金軍在失去祁連山這一支柱的同時,此消彼長盟軍方麵戰力火加強,金軍不再氣壯卻不能走回頭路,必須盡可能地將這一戰打完。


    然而,即便祁連山在辰時前就和盟軍冰釋出乎了軒轅九燁意料,依然隻是剝除了金軍的絕對優勢而已。換句話說,勝算從百分之百,落到了百分之八十。


    軒轅九燁的戰略裏,另一重保障同時也是莫大優勢。那便是,算準了林阡在石峽灣北部無人、將薛無情神滲透到石峽灣駐地,對盟軍的心腹之地痛擊。


    林阡派樊井去向藍揚交涉的過程中,其實已著手將辜聽弦移至東部戰場,為的正是自己回石峽灣駐地,保住薛無情打擊下的盟軍本營。


    所以拜軒轅九燁所賜。林阡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當時在石峽灣給林阡包紮的樊井,還以為林阡是想趕緊回東部戰區,實際上林阡當時就必須加強北部安防、不能讓軒轅九燁的計謀得逞。


    但,“洪瀚抒病情那般反複注定撐不過幾時,我軍在這時對石峽灣強襲,林阡再如何淡定,隻怕也捉襟見肘、分身乏術。”卯時五刻薛無情起總攻之後,聞知林阡也被抬回石峽灣的軒轅九燁,一邊坐等薛無情就位,一邊如是分析。


    “無論陳旭看破與否,無論林阡回不回石峽灣,抗金聯盟在石峽灣都是缺人。”


    軒轅深諳祁連山和盟軍的關係不穩,同時也熟知林阡的個性如此,不會犧牲洪瀚抒和鳳簫吟任何一人,更加不會拋棄盟軍。這樣的個性,注定把他自己逼到了進退維穀,這時候薛無情由北而來林阡必須上陣,然則會冒著洪瀚抒鳳簫吟隨時死去的風險,誰都知道陰陽鎖可能就在今天終結不能再拖。林阡傷勢本就嚴重,心力交瘁之下,或許到最後林阡鳳簫吟全都要死。


    可是林阡若不上陣,石峽灣北麵毫無屏障將會被高屋建瓴的薛無情摧枯拉朽……


    第二戰區,利用林阡的高手緊缺、捉襟見肘,軒轅早就給薛無情奠定好了基礎,未戰而先求勝。


    萬萬不能料到,林阡缺席的那段時間,石峽灣居然是由祁連山的孫寄嘯在扛……這,是軒轅九燁在這一戰最不能參透的一環!


    也罷,軒轅無法理解林阡的邏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這片棋盤上缺的棋子,居然在另一片棋盤被林阡抓握,同樣也是軒轅九燁無法做到的,那就是操縱孫寄嘯……


    和藍揚一樣,孫寄嘯乎軒轅想象的地方,一是能力,二是,他們,竟都等同於林阡的麾下……匪夷所思,所以林阡才是最出意外。


    “信任這東西,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林阡曾說。


    當戰事告急。瀚抒吟兒危殆,麵臨生死抉擇,那時候的林阡對戰事是有底的,知道盟軍不是沒辦法贏。但是臨戰太多變數,到底增加了應變的難度,遭逢意外,岌岌可危,千斤壓頂。不得不說林阡壓力比誰都大,卻在那時堅定作出選擇,決心移交權力。


    “西部戰區,雖然波折,倒未必不能打,因為藍揚答應我會壓製,便必然會壓製。曾嶸無需顧慮,耐心等待轉機。”藍揚和曾嶸,全權負責。


    南部戰區,除卻赫品章蘇慕梓和袁若柳聞因糾纏甚久之外。洛輕衣郭傲史秋鶩也已加入了對楚風流、羅冽、石抹仲溫的交戰中。“和蘇軍原還不好打;被蘇軍、金軍一起打,說是被夾擊,實際卻有趣得多了。”此戰區仍由郭子建坐鎮。


    東部戰區,司馬隆本就和林阡兩敗俱傷,聽弦及時策應,澤葉可以應付;隻是齊良臣,可能會給聽弦一些挫敗,畢竟聽弦傷勢初愈,然而,終究有飄雲、致信在他左右。即使戰敗,仍能盡快熟悉情勢,謀劃如何反擊,“聽弦那邊存在一定風險。希望他在飄雲協助下能挺過去——不外乎一番苦戰。”辜聽弦百裏飄雲,全權負責。


    北部,原本是林阡自己和沈釗一起守禦,但被陰陽鎖牽製的林阡,考慮到十二元神可能帶來極大威脅,必須找到一個人承前啟後。這番情境下的奉命於危難之間,林阡本想找妙真、沈釗等人硬起頭皮頂,沒想到最後竟然來了個敵方將領,孫寄嘯,林阡敢托付,而且也是全權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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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這一點,孫寄嘯的到來完全不是又添了個敵人,而是輕巧轉化成了送來個戰友,如此,林阡在打薛無情這一仗的開端才不見得有登天之難。


    終於林阡計算精準,孫寄嘯如約完成使命,林阡和薛無情幾乎是前後腳到達了石峽灣北線,因此和孫寄嘯完成了無縫對接,同時還成功解救了洪瀚抒鳳簫吟……盡管辛苦,完美至此。


    


    第二戰區,石峽灣北部,金宋雙方即將開戰,目前平分秋色。


    軒轅百分之八十的勝算,又進一步跌至七十,金軍的莫大優勢也沒有了,薛無情不能像設想中碾壓林阡,看起來是和林阡要再續昔日在黑山的比武——當夜薛無情林阡都負傷在身,沒能比武完全,故而約定日後再“公平競爭”,薛無情固然高興,頭疼的卻是軒轅。


    然而,盟軍並不能因此完全樂觀,在這辰時伊始,本就戰力低下的盟軍在節節戰敗之後,好不容易得到陰陽鎖解開的好消息士氣有所回升、金軍對盟軍卻仍然是趁熱打鐵可謂不乏勝算。


    換句話說,林阡彌補了後手的缺憾、消滅了軒轅的優勢,終於把盟軍從死亡線上拉回、翻身並可以正麵抗擊金軍,然而,盟軍與金軍戰力懸殊不容忽視,此戰注定才剛拉開序幕,盟軍麵臨的不再是絕境但仍是困境。


    尤其,薛無情所處北部,是林阡要啃的最硬一塊,連同齊良臣司馬隆所在東部戰區,由於主帥是剛複出的戴罪之將辜聽弦難免令人擔心。這兩塊大石壓在盟軍頭頂,眼看著要一起砸下來,盟軍總算不是垂死待斃,卻如何能夠挺直腰杆,渡過這段尚未和祁連山真正合作的空白?


    卯時過後,身處石峽灣的思雨、慧如等人,便對東部和北部的戰報翹以盼。


    清醒後的吟兒,倚著帳簾看向佇立雪中的思雨,萬分理解她的心情,她的心情必然也是林阡的心情——這一戰,不但關乎著盟軍的存亡,也關係著聽弦的生死,所以疊加起來意義是那麽巨大。


    當初隴右後院起火,雖與林阡、郭子建失察有關,到底聽弦也脫不開關係,林阡擔心聽弦和同僚的關係不和、前途會被自身性格局限,數次教訓他,都因他出言不遜而情之所至。每次吟兒勸和,林阡都堅持嚴厲:“優秀將領哪是那麽容易長成的!?”


    而今,隴右戰事隻怕要一戰分高下,是林阡平定亂世還是金軍集體翻身,今晚可能就見分曉。聽弦在其中的重要性,甚至堪比洪瀚抒,然而救世主辜聽弦自己,卻是剛從頹廢墮落的邊緣剛被林阡搶救回來,傷病初愈,盡管戰鬥力一定有,可是被封鎖在靈魂裏的那些,究竟能被釋放出多少。


    如果勝,則皆大歡喜,如果輸,則聽弦的戰鬥生命可能也會告終,雖然即使輸了本也不是他的過錯。可惜命運弄人,你哪天戴罪立功不是你能選,哪一戰決定你的人生不是你說了算。


    “寒將軍、沈鈞、石矽、飄雲、致信,他們和聽弦,不知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吟兒知道聽弦此番一定不會再犯性格上的錯,但對於這些人如何能擋住齊良臣、司馬隆、薛煥、解濤、陳鑄、移剌蒲阿……不得不忐忑。


    “不好了主母!”這時有信使氣喘籲籲往這邊來,吟兒一愣,原已做好準備迎接聽弦的敗報,不料那信使跪伏在地滿臉是淚,哽咽之餘話都說不通暢:“主公他……他……”


    “他怎麽了?!”吟兒大驚,一把揪起那人衣領厲聲喝問,冷不防身邊颶風一卷,有個紅色身影已不顧一切衝出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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