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89章 一力降十會,一巧破千斤(1)


    利用宋賢之兵把司馬隆調去龍角山並擱置,再將宋賢此人作內援引入月觀峰打高風雷,這是形勢所迫,也是恰到好處,至少林阡能保證在這一回合不敗。


    “你出馬,我放心,加上柳大哥四人,與高風雷戰,應是正好持平的。”三月初四晚,阡覺出金方已劍拔弩張,故對宋賢如此述說。


    戰前把宋賢藏著,是情知司馬隆會將柳五津四人的戰力告諸高風雷,所以希冀潺絲劍對於高風雷來說是一個謎、一個意外、需要高風雷臨時揮……


    因是背水一戰,必須慎之又慎,故而林阡在不透露宋賢行蹤的同時,亦事先就對柳五津四人說,無論高風雷怎樣挑釁,我不施令,你等都切莫出迎。


    他也需費點時間想想,“到底是那四人先上、宋賢給出個猝不及防,還是五個人一起出戰?”“宋賢腳上有傷,不過馬上交鋒無礙。”“潺絲劍與司馬隆能打五十回合,司馬隆與高風雷的戰力比,該當如何?”諸如此類問題。


    可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高風雷真正來的時候,又哪有時間給林阡想?!


    是日天還沒亮金軍就在叫陣,各種辱罵無所不用宋軍都令行禁止不曾應戰,一個時辰過去金軍終於換了言辭更加惡劣,不再辱宋兵膽小怕死,反是罵林阡縮頭烏龜——


    某金將嘲諷林阡自己找死撞上了司馬隆的劍,再一金將說恐怕斷氣了吧否則怎麽不敢出迎……彭義斌聞言大怒,朝金軍大吼,盟王應不應戰,怎麽也輪不到你們這些雜碎過問!便有金將大言不慚,笑道,現在的林阡,就連我也打不贏吧。罷了便又有人起哄,隻怕先前也是徒有虛名。


    衝這一點林阡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神化魔化消散殆盡,他終不過是個凡人罷了。然而林阡高興,彭義斌卻真怒了,不顧攔阻氣急敗壞衝殺出去,“殺你們這群雜碎,還用得著盟王出馬?”持劍大呼,“可敢與我彭義斌一戰!?”


    適才大言不慚的金將甲冷笑一聲:“彭義斌,卻是何許人也?”真心不認識他。


    林阡向來風口浪尖,讚譽詆毀皆是衝他,二線兵將雖得磨礪,卻大多靠協力合陣、難有個人表現,金軍不認識自然說得通。山東兄弟無意於此,本就著重團隊合作。


    彭義斌倒也不糾結這些,卻偏偏聽不慣他們說林阡徒有虛名,是以手中劍霍然出鞘,迅疾朝那不以為意的金將狠掃,金將甲顯然低估了他,揮起大刀斬擋而來,僅僅用了三四分心。


    眼看刀劍相擦,兩者正待交錯,彭義斌忽地身形一晃,身和劍鬼魅般從他刀側閃過、消失不見、複現時鋒芒已在他胸前——


    彭義斌真不愧在聞因身邊久了,馬上交鋒如在平地,隨著那銀光一閃而逝,劍如風電般直紮進金將甲心窩,盡管那人的眼神、還停留在上一招的光影裏……


    金將甲眼中原還全是得勝的光,都來不及換成驚詫便被這一劍斥翻地上,死前隻掙紮了兩下連句遺言都不曾有。


    圍觀者但凡懂的全都驚歎,這兩者的度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金將乙原是起哄也笑林阡的,就在金將甲不遠,看他一招陣亡大驚失色,隨著彭義斌憤怒的一劍猛刺過來,金將乙避無可避,彭義斌劍上霎時又一行血。


    “好劍法!”金將丙在幾丈外,眼看彭義斌原是個高手,自明白了原來是林阡太強遮擋了他們,不敢怠慢即刻提槍而上,“我來會一會你!”彭義斌策馬奔前幾步,與之交戰了二十多回合,金將丙摔落地上,連滾帶爬敗下陣去。


    宋軍大盛,意氣風,一時竟忘了林阡囑咐,為彭義斌叫好不絕之時,亦本來就按捺不住個個都躍躍欲試。一向警惕的石珪原還有些憂慮,但看義斌快意,也不禁痛快叫好。李思溫和柳五津更拿那幾個金將的馬打起趣來,李思溫道,“這四匹馬膘肥體壯,失了怪可惜的。”柳五津朝義斌笑著喊,“義斌,別傷了老夫的馬!”


    “什麽時候成你的馬了。”李思溫無語。


    隨著那金將丁敗象已露,宋軍歡呼彭將軍威武,義斌英氣勃勃大有何人敢與我戰之意,四十招便斥退那金將丁彭義斌正待返還,忽而斜對麵風力一緊同時柳五津石珪也現不妙大叫不好。


    這金將甲乙丙丁由弱到強的設置不是隨意的,是有人故意,在彭義斌酣戰之際宋軍已不自覺陷入了那個人的圈套,那個人,此刻彭義斌劍鋒不敢指,卻不得不指——高風雷!


    石珪麵色慘白:原是他刻意拆除我四人一上陣就合戰的可能性!各個擊破嗎!


    當然是各個擊破,如果說石珪、彭義斌、柳五津、李思溫都是二三流高手,但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在司馬隆身上得到了驗證,高風雷他懂,他懂得很,他當然要事先避開。


    如此,林阡的最好設想根本不存在了,楊宋賢是中堅力量又怎樣,缺少了那四個人任何一個的輔助,楊宋賢上去也是找死!


    此時此刻,彭義斌卻怎能不戰而撤滅自己威風?然而,餘三人卻無法衝過去救,因為對麵的兵流已經在湧動,柳五津這才悟出陣前的侮辱意欲何為,也許,彭義斌應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被高風雷算。


    高風雷,他顯然是從司馬隆的轉述中,察覺出誰可能行事急促,宋軍主將可能會為什麽急促……衝這一點,他也堪稱勇謀兼備。


    “告知主公!”柳五津一邊說,一邊與李思溫、石珪點頭都提攜兵器躍上馬去。即便現在去彭義斌身邊有難度,豈能見死不救。


    


    劍錘對決不過一個來回,彭義斌臉色就完全變了,遠處或還看不到他額上冷汗,但麵容慘白沒法掩蓋。所幸他劍術與他人一樣倔強急切,每每遇險總能急中生智眼疾手快,終可以保全性命斜掛馬上,隨著那重錘猛掛下來,義斌頭一歪逃過滅頂之災肩上卻皮開肉綻。


    義斌吃痛,右手已無法揮劍,但焉能就這般躲讓,此刻的他,儼然是奠基之戰夔州戰船上的吟兒,既打頭陣,就擔負著身後一切,身後的人們還沒妥帖,他就不能往後撤一步。


    當著豫王府高手的麵都未曾露怯,彭義斌右手廢了便以左手劍鬥,換了隻手雖然稍慢一些但在對方短重兵器下仍如電閃般穿插,幾番瀕危,毫無色變,而是大喊:“要奪我月觀峰,就先碾過我屍體!”


    劍流如電,影如練。而除了這些少年人特具的快度外,柳五津隱約能體會出義斌劍法中的另一重感覺:這是把意誌之劍!劍主固執,認定了他的追求是對的便誓死捍衛。便如他先前會對那幾個金將說,“休得辱我盟王!”


    回憶起李思溫曾告訴他這把劍就叫“不屈”,再結合此情此境,柳五津才覺得自己第一次真正認識彭義斌。


    高風雷一錘又一錘轟擊之下,彭義斌早戰成了血人卻給了宋軍破外圍兵陣的機會,直到五十回合後才因疲倦而敗,險些被高風雷當頭鈍擊命喪當場。千鈞一之際,所幸李思溫已策馬趕到,給他硬生生支開了這一錘,然而隻是把方向打偏而已,李思溫便覺虎口麻,痛楚難當。


    柳五津也領一隊兵馬迅猛衝開外圍金軍,彼時不過離彭義斌出戰隔了片刻,戰場上卻已是犬牙交錯淩亂不堪。柳五津一刀猛砍解去李思溫之危,待李思溫回頭續進一刀之時,柳五津配合以滾跌之招攻敵下盤,高風雷瞪他二人分別一眼殺氣凝重,那大錘既重且也不慢,根本不懼他二人合擊。


    好一個彭義斌,這時裹了傷又再上陣來,柳五津餘光掃及那孩子的倔強,真是越看越喜歡,原還怪他沉不住氣出戰,現在真想把聞因許配給他,哈哈!


    與義斌的劍快急相異卻互補的是,李思溫的刀穩紮穩打、掌握分寸,而柳五津自己的刀法,則現學現賣,倚老賣老,靈活自如,經驗老到。於是這戰局中雖然還少一個被阻隔在外的石珪,招數卻已是五花八門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招數再多,再準再快再多變,又如何!對方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力量,麵對著這些驚人技藝竟是那樣目空一切!


    高風雷滿不在乎地睥睨過這些閃閃爍爍的微光,錘朝著對手所有戰力一起傾軋,秋風掃落葉般壓倒性勝利,並將他們因招式而合聚出的力量都打回原型,打回原來的零零散散……


    是的,柳五津彭義斌李思溫,再各負絕藝都難具備“迅猛”。迅猛這個形容詞,在高風雷出現之後,誰還敢用!除了高風雷,何人還能稱力大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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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聽一聲激越,又一兵刃掠過眼角,高風雷知道那第四人終於來了,就算林阡一開始就派這四人他勝算也都不少,更何況現在前三人都已被削弱?隻分了四分之一力給這一對手,然而與對方相碰撞才知低估……


    第四人,原不是石珪,而是楊宋賢?!高風雷心念一動,他不是和二哥正在龍角山對峙麽!原不過是虛晃一招?!


    高風雷急急調動了一半力道予之,緩得一緩,李思溫彭義斌才幸免於難,楊宋賢原是淩空一劍以柔克剛,待這一回合結束他也落在離高風雷最近的戰馬之上,麵目俊雅,笑容溫暖,獨獨那潺絲劍境界深邃,令人接了第一招就知道,很多兵器都是吃青春飯的,年輕力壯時才能打出鼎盛,唯有這劍法,閱曆越多,年歲越大,越是別致,曆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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