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6o章 戰雲密布


    飲恨刀在手中頃刻握緊,林阡誠知,他一旦出手救劉全之兵,就食言了那句“任楊鞍自生自滅”。當時軟骨散作用大多都散了,打入包圍圈對他而言遊刃有餘,關鍵隻在,他內心願不願打。


    “林阡哥哥,去戰吧。”聞因看到林阡側臉,猜出三分他的起伏,輕聲對他講,“我會照顧好天驕,等著你平安回來。”她尾隨他來月觀峰是怕他入魔製止他動武,此刻卻支持他走上戰場……那,終是屬於他的地方。


    林阡先是微驚,繼而心安點頭:“聞因,謝謝。”說罷持刀,提馬而前,越過身前林莽、直撕彼處戰圈——


    若想接觸到他想解救的人,就必須闖過金軍的九重兵陣,近處的妙真、劉全是這樣,遠處的吟兒、宋賢也一樣。沒有破陣方法?整體消滅就是!


    一旦聞見殺氣,四麵車馬都迫不及待衝來傾軋,仿佛專等著異物侵入一入即殺,車馬間隙,全然刀槍,刀刀厲害,槍槍凶猛。


    然而,與他手上的兵刃遭逢,是刀槍都被削砍,是車馬都被拆散,是氣流都被掀翻。飲恨刀入局伊始,戰圈中便僅一片寒光,暴雪般橫向穿插似要將這陣法直接灌透!等閑之輩根本看不到他的人、馬和刀,而隻見到這刀光。


    而這刀光,也是不消半刻就找到了楊妙真所在……


    驅逐開遠近兵將、控扼著滿陣戰伐,林阡很快就在倒斃的戰馬旁現了妙真的身影,頃刻就彎身將她提帶上來,過程中數支箭矢飛襲近前,林阡攻防兼備的同時救她難免吃力,半刻之間妙真的身體還懸在半空,林阡卻始終沒鬆開她的手。


    妙真見到是他,臉上明明閃過一絲喜,稍縱即逝倔強掙脫:“說過了,不必你救!”這雙含淚的眸子裏,匿著更多的不是喜也不是悲傷,而是既想他來救、又不想他的矛盾。


    “我救不救,豈是你能說。”林阡笑將她按回了身前,置身於箭網交織、刀林槍雨,仍是素日的淡定從容、霸氣內斂。


    妙真剛被林阡救下尚未坐穩,左右前後各至一槍,林阡一刀旋掃敗了三個,妙真端槍即刻一擊梨花殺——


    瞬間返回到並肩作戰的場景來,還剪除了適才的徐轅和聞因。爭得一息消停,妙真雖還在險境,淚水卻奪眶而出:“師父?”她,如何真想決裂……


    師父和哥哥,真的這麽容易抉擇嗎,手足斷不可分,師恩豈能割舍!?但形勢緊迫至此,師父竟為了天驕逼殺哥哥,昔日結拜姐妹也反目橫槍相向……既然盟軍和楊鞍軍沒法和解隻能取其一了,妙真隻能忍著疼選擇站在自己最重要的親人身邊。楊鞍,是妙真在這世上依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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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一刻,林阡的重新出現,恰似失而複得,難免令妙真重燃了一絲希望,一絲盟軍和楊鞍寨和解的希望。畢竟,師父他還能跟妙真一樣、情不自禁對昔日兄弟援手,盡管那隻是不忍他們死在金軍蹄下,終還是給轉圜留了餘地啊……


    “去救你舅舅。”那時林阡開口,妙真方才緩過神來,哽咽點頭,雖然早知道示弱很容易吸引林阡回頭,但她和哥哥一樣的性子,打到精疲力盡了都要硬撐著自己攬下,亦容不得自己認定的人和事有半點瑕疵——


    “若不確定林阡心思,寧可不要他的幫助。”楊鞍曾對劉全展徽如是說,他們要的是施救,不是施舍。若林阡不是真心、不足以信,那就寧可沒人救、自生自滅!


    妙真不知月觀峰“楊鞍重創天驕”事件被幾分誇大了,事時她在馮張莊,內情她不清楚也沒問過,楊鞍個性亦不可能對她透露,但她堅信哥哥的為人,有可能是黃摑惡意煽動、哥哥一時衝動、糊塗走錯了路,其後哥哥也嚐到了惡果痛悔說他被金人騙了,臘月廿九月觀峰之戰,他與金人算不算得上“合作”還有待定奪,嚴重性也必須酌情考量。


    就事論事,妙真不肯向林阡低頭的,是這一次的帥帳相殺。


    從妙真的視角看到的事實是這樣的:當楚風月和楊鞍打得不可開交、換任何人都不能撐了楊鞍卻還死扛著沒投降,但儼然山窮水盡甚至連徐楚的定情信物都搬出來救急,而此刻劉全等人依然無法與他們會合……這樣一個迫在眉睫、危如累卵的關頭,楊鞍禁錮徐轅實屬情非得已,何況他這麽做還是為了引楚風月入甕,固然對不起天驕、楊鞍確實有錯,但沒有害天驕性命,根本罪不至死。


    誰也沒想到就是在這個關頭,林阡會突如其來地闖到月觀峰,當看到徐轅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二話不說就要殺人,要殺的那些,全是楊鞍生死相托的兄弟們……


    這件事,林阡視角是楊鞍令他失望,但換成楊鞍一方的視角,完全不一樣,林阡什麽時候到場的?前言後語他聽到了多少,前因後果他知道多少?


    若不確定林阡心思,寧可不要他的幫助。按妙真的理解,楊鞍說這句話,是說不確定林阡會怎樣掂量徐轅和楊鞍的重要性,也就直指著短刀穀和紅襖寨孰輕孰重,前者屬於林阡,後者對應林勝南。


    結果太明顯了,林阡不但沒把楊鞍放第一位,甚至放在了微末,眼看天驕半昏不醒,林阡不僅不分青紅皂白全數怪責在楊鞍頭上,更還不給楊鞍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出殺招要他的命。


    既然天驕那麽重要,那麽月觀峰楊鞍暗箭刺傷天驕事件,林阡就不會給楊鞍辯解的機會,壓根兒認定了楊鞍該死不可能原諒。天驕,將成為林阡和楊鞍之間永遠過不去的坎、解不開的心結……


    因小見大,既然林阡心裏短刀穀那麽重要,他日一有什麽爭執,一有什麽衝突,紅襖寨都必定受到打壓,眾兄弟前景如何保證?妙真雖然一知半解,但也從楊鞍展徽的對話裏濡染一二。


    一切隻在,“林阡變了”。楊鞍說的時候,眼神中的哀絕,與林阡說,“你哥哥變了”時,如出一轍。嗬,各執一詞……但妙真此刻,誰都不信,他們倆,明明誰都沒變!


    妙真心裏,哥哥依舊是那個,明明有著逃生之門,卻說“兄弟們沒走,我也不走”,不肯金蟬脫殼、勢要同生共死的男人;師父,也根本沒有把紅襖寨放在微末,其實,他擱下了摩天嶺的戰事來到月觀峰,已經說明了他重視楊鞍,按理說他也不該被黃摑的謠言影響,輕易就被金軍借著徐轅離間了和楊鞍的交情,如果方才的帥帳裏林阡是屬於一時氣憤失了本心,那現在他救劉全表示他根本沒那麽絕情——


    “師父,救出了舅舅,妙真有話要說。”妙真和林阡聯手破陣,漫天是梨花伴瑞雪激舞,說話時,已經殺出一個豁口,又衝破了一圈金兵,直抵劉全所在,妙真不能任由著師父和哥哥就這麽決裂了——


    他二人,一個是“一時衝動”,一個是“一時氣憤”,都還沒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好好談過,天驕是導火索也是最重要的證人但天驕沒有醒,真相,哪裏是這樣各執一詞的!?哥哥不在這裏,那麽妙真就要代哥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師父心平氣和地交代了,一定可以現,彼此的誤會究竟在哪裏,十幾年的兄弟情義,哪是說拋棄就拋棄的!


    來不及再說半句,就見到劉全被四個金將圍在當中,人與馬均是傷痕累累,卻還驍勇舉刀血戰,不過隻剩三兩個回合可抗,妙真林阡來得及時,卻也尚隔著一道兵陣,無法當即就殺到核心。


    危難關頭,妙真還沒會過意來,林阡驀地從紫龍駒躍起,竟是徑自踩點過一大片刀槍、直接從上飛襲以破核心頑敵,雪光四砸,劈頭蓋臉,那哪是刀,那本是飛過去的連串風雷。


    緩得一緩,林阡已落在了劉全戰馬之上,先前圍著劉全的四個金將,倏忽已被斬倒在他的刀下。林阡一路狂勝不休、打到了此陣的最核心處、仍然以摧枯拉朽之勢解決了中央四將,兵陣瞬間就從內到外瓦解分裂毫無抵禦之力,林阡一手護劉全一手持刀回頭朝妙真疾馳……


    卻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斜路裏又殺出一把重錘,裹挾罡風鋪天蓋地,林阡左手一開,刀差點被他帶偏了過去,心跳也隨之一滯:好強的力道!


    反應明明足夠敏捷,還是感覺猝不及防!因為,林阡這一刀應急是對了,卻沒能準確應“力”,這一刀接得太過失敗!


    身影一錯,才看清楚這把錘來自一個中年人,雖對戰倉猝容不得細細打量彼此麵貌、武者唯一的象征本應隻是兵器,但林阡還是注意到了他身材偏瘦,根本不像能有這麽大的力能舉起他手裏的錘!


    林阡印象裏,十二元神中的完顏氣拔山是使雙錘,那震山錘不辱其名曾經教林阡覺得他是真正的力拔山兮氣蓋世了,數遍金宋除了魚張二差不多之外、可能再沒有誰力量能有他大……但林阡不得不承認,一山還有一山高,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個中年人眼看隻有完顏氣拔山或魚張二一半的厚度,但如果林阡是完顏氣拔山的主公,肯定把他按著放這裏磕頭拜師學藝。


    比都不用比,完顏氣拔山輸定了!


    待到正麵相抗,隻瞥見刀光錘影裏,透出對方是一個眉骨顴骨都很高的男人,年約三十,武功上可以判定出不屬高手堂也是豫王府,林阡與他勉強戰到百餘回合,刀差點被鎖住沒能撤回來,虎口更是前所未有裂開的疼,暗叫不好,別說阡戰力隻能到平素七成,哪怕充足,想打敗此人都很難。。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曖昧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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