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銀月在手


    還是——唐羽自己就是銀月?!這個念頭電閃而過,林阡登時精神一震。


    唐羽打傷了洛知焉奪路而逃,林阡豈可能放過了他/她?!因不確定唐羽到底是男是女,是不是銀月本人,所以他不容思慮,趕緊也縱身躍下,一跳進去,便將唐羽整個人都直接壓在身下,唐羽極力掙紮,被他一巴掌掀過去直接打得暈眩,無法動彈,前襟已經被他扯破。林阡大約也是戰得瘋了,極欲驗證身底下到底是男是女,所以毫不猶豫,當即就來按他胸口……突然間就醒了……


    不是唐羽男扮女裝,是她銀月一直女扮男裝!好一個惟妙惟肖的“唐羽”,是男是女都教人難以分辨,連樊井都被騙過去了這麽多年!


    王寶兒、唐羽、賀蘭山……


    這不是三角關係,這是作為銀月下屬的王寶兒一直在掩護銀月,王寶兒是銀月最近的一根線,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現有身份的人。


    唐羽為什麽要接近賀蘭山,因為要盡量避免萬一王寶兒落網直接牽扯到她,又因為借助賀蘭山接近了楊宋賢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陳倉,孫思雨被秦家兄弟擄走,最後見到孫思雨的人之中,就有唐羽。


    鳳州,唐羽已經開始活躍在楊宋賢賀蘭山身邊,如影隨形地探查著義軍的情報。


    廣安,她幾乎可以親身體驗沙場,就站在林阡和賀若鬆的戰局旁。而那天,林阡與薛無情激鬥身負重傷,軍帳外響起了一聲“我是唐羽”,匯報了軍情將寒澤葉引走,繼而就出現了銀月的呼吸聲……當時林阡和她,就一帳之隔!


    短刀穀,沈依然的醜事引西南邊陲激戰,不用說肯定也是唐羽向控弦莊通傳。


    石泉縣,藍玉涵和藍玉泓的中毒,一個歸咎王寶兒,一個顯然是唐羽所致。


    饒鳳關,城樓上唐羽無處不在。


    暗處活動、探聽情報、出謀劃策的一直都是唐羽;王寶兒則一直蟄伏,直到藍府事件才開始獨立行動,因此前麵的肅清她全部都避開了。之所以開始獨立行動,還是為了掩護銀月,王寶兒不惜用命來掩護她的莊主,隻為擾亂林阡的視野。王寶兒的“銀月”,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昨夜的刺殺,更是計中計:王寶兒犧牲她自己,順帶著也為唐羽洗脫了嫌疑——所以適才差一點,林阡就真以為唐羽又是被陰陽鎖操縱,失神的一瞬間,被唐羽打中了洛知焉。


    縱然如此,阡還曾以為唐羽跳下戰艦是為了引他去見真正的銀月……


    隨之跳船的林阡真可謂靈光一線,電光火石間想唐羽會否才是銀月!


    多想了一點,反而想對了。


    是啊,當年在走馬場上,林阡明明也感覺唐羽像一個人,像誰,現在想清楚了,楚風流!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碎片全部都拚接在了一起……不錯,已經那麽近了,就是一直沒找出她來,因為她存心在誤導著所有人,她以銀月身份出現的時候全部都是女裝,但平常卻裝成個男人——所以她出手救仆散安德,大抵也是這個用意了。


    “林阡……你,如此輕薄……”唐羽輕聲咳嗽,被他壓得氣力耗盡,又遭他這樣侮辱,眼淚當時就盈眶。


    “銀月,找得你好苦!”林阡怒喝一聲,忽然哈哈大笑。


    唐羽一味抽身要逃,卻始終高估了她自己,一個翻身,竟直接落進了渭水,一個大浪打過來,直直將她卷了進去。


    天雖已明,卻無紅日,狂風暴雪,驚濤駭浪。唐羽精疲力盡,哪禁得起這番湍急,林阡當即去救,隻勉強抓住了她一片衣角,她浮出水麵了幾下,便就又消失不見。林阡抓她心切,加之對自身水性自信,不假思索,即刻也潛入這滾滾洪流之中。


    楚風雪……銀月……唐羽……


    再度醒來的時候,這些符號式的東西,在她身上已經全部被抽離,對這些,她其實都沒有投入過特別深的感情。


    楚風雪,王爺府的幹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真過了一段時間也就膩了,更何況王爺寵她隻是表麵,事實上王爺花了近十年的時間在栽培她。無人懂,她楚風雪才是最像王爺的那個人,知道利用與被利用並不卑鄙,一切都是為了立場和信仰。所以,被王爺挑中的她的侍女,王寶兒,九歲那年“殉”了她,二十歲這年真就殉了她。


    銀月,控弦莊莊主,誰稀罕,隻因為王爺要她這麽當,她就當了。王爺現她的木訥、無情甚至冷血,王爺覺得她適合當細作,王爺說你的父親楚天闊是被南宋間諜集團害死了,“你是楚家的遺腹女,一定要繼承你父親的遺誌,必須向整個南宋間諜集團複仇”。為什麽不要楚風流和楚風月做銀月複仇?沒有為什麽,人的命運問得了為什麽?其實銀月,更多出於身不由己,職責所在。


    唐羽,那第三重身份,那跟銀月幾乎同齡的身份,更是蒙著麵具虛情假意,哪怕有時候真的代入了唐羽去關心去愛護蘭山,抽身回來,隻覺得可笑至極。蘭山會恨她吧,恨她利用感情,所以才輕而易舉地幹掉了賀若鬆;恨她常常形影不離地保護,所以才跟林阡、楊宋賢一度那麽接近。


    從昏迷中恢複意識的一刹那,據說人都會下意識地去想一個“我是誰”,然而,她醒來的時候,在渭河的岸邊,看著雨停後的萬裏晴空,沒想到自己是誰,唯感覺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冷風過境,隻打了個寒顫。


    荒無人煙。這裏是北岸還是南岸?她環顧四周,陡然看見個無法擺脫的身影,一驚,原來不是被水推上岸的……是被他撈出來的麽。


    “竟然強渡了渭河。”那梟雄氣概,曾唯有王爺能有,何故在他身上也如此鮮明。哪怕隻是一聲玩笑的話,都蕩漾著絕對的王氣。


    她猛然想起她是在渭水的中央就出了意外被浪卷走了,以後河上麵生的一切大戰都跟他們無關——這樣說來,他竟拖著她遊過了半個渭河!?


    陡然間她憶起落水前他的輕薄之舉,一躍而起,沒有征兆地一巴掌就對他扇了過去,他連她的透骨釘都擋得了何況一巴掌,奈何竟沒有躲讓,五個鮮明的手指印。


    “為何不躲!?”她這才解了恨,冷冷瞪著他。


    “昨夜確是我行為過激。”他笑容稍縱即逝,突然眼神一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她適才打他的手,喀嚓一聲當即扭折了,饒是她也禁受不起,慘叫一聲:“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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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報複心太重。”林阡目光冷厲,“我預感到我會對你有更激的行為,不如還是趁早廢了你的手好!”


    “你以為我會任憑你擺布?”她冷笑,手已殘。


    “有見過貓捉到老鼠後如何拿捏?”林阡說罷,她陡然一怔。


    不管渭河南北,她都是他的俘虜。他抓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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