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oo章 潺絲劍回


    轉瞬已是十一月下旬。雖然缺少了落遠空的情報傳遞,但由於鄭奕陳旭對川東地理頗為熟悉、向清風組織搜查細致入微、楊宋賢次次冒險探索迷宮,故而林阡亦能漸漸地掌握到黑曖昧和諧道會總壇詳細敵情。


    “北鬥七星和冷冰冰在總壇附近屯駐,賀若鬆和黃鶴去在一岸之隔的孫家莊園。”林阡鎖眉看著地圖,“兩處各有人質百千,無辜百姓都在總壇,黑曖昧和諧道會俘虜全關在孫家。”


    “那便……從總壇開始救援?”莫非問。


    “沒錯,目前石之迷宮的道路已經完全探清。”林阡點頭,“莫非,風行,,鳴澗,我令你們兵分四路,趁夜進入總壇救人,記住,看準時機,切勿急於一時。此戰關鍵,隻許成功,不準失敗。”


    “是,要救就一次全救下來免除後患。因為一旦跟北鬥七星過了招,若他們贏了就肯定會趾高氣昂,欺淩他們手裏的弱小;若他們輸了則必定狗急跳牆,打不過我們就用無辜出氣。所以,一定隻許成功不準失敗。”陳旭解釋林阡的用意。


    “看來北鬥七星給你們製造的心理陰影不小。”楊宋賢說。


    “鬼知道他們怎麽這麽不依不饒,這麽快就又跑來廣安挑戰!”厲風行氣道。


    吟兒忽然想起什麽來,趕緊問林阡:“對了,要不要咱們七把劍一起去,對戰北鬥七星劍陣?”


    “不需要。”林阡說,“現在他們肩負的任務隻是守住總壇,所以應當不像當時那樣危急,吃飯一起吃、睡覺一起睡了。”言下之意,北鬥七星目前是分開屯駐,本來他們也不可能逢人就出看家本領。


    “林兄隻管放心。一定將石之迷宮的無辜全都救出來!”莫非領命告退。


    與莫非同一路前赴總壇救人的,還有宋恒、楊宋賢。原先吟兒也想去,但林阡憶及去年中秋吟兒就是在那裏倒下的,就算吟兒自己沒心魔,林阡卻依舊有夢魘,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去。


    赴戰群雄均是分批潛入、各路人馬都各司其職。


    臨近傍晚,光線昏暗,氣候陰寒,身為前鋒的數十人隱身樹後,隻恐這氣霧中會有瘴毒。


    包括總壇共有四處分別關押俘虜,莫非、宋恒、宋賢奉命包圍的此地,由北鬥七星中的貪狼、武曲二人鎮守,看來是俘虜最多的一處,山寨門口有一些侍衛巡視,天色較晚,才沒有現這群輕功卓絕的武士。


    卻看樹上綁著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旁邊有好幾個彪形大漢在磨刀,聽著霍霍響聲,地上有個女人在呼天搶地,哭求饒命,而那男子雖然壯實,卻照樣屁滾尿流。


    宋賢指著中間那個冷笑的男人說:“那個人是北鬥七星中的‘貪狼’。”莫非點了點頭。


    “奸夫淫婦!不得好死!”貪狼大怒,不聽那女人哀求,“你這臭婊子,敢背著老子在外麵偷漢子!”


    莫非看著聽著立即就懂了:“看來那女人是貪狼的姘頭,卻背著他另有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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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哭哭啼啼不罷休,貪狼氣不過,狠狠抽了她幾個巴掌,這時由遠及近來了一個男人似是武曲,臉色凝重地對他講:“大哥,罵她何用,還不把她了結?!”


    宋賢一怔,上次對戰北鬥七星,隻是劍法上的較量,還不知道要冷血起來,武曲遠勝過其大哥貪狼。


    貪狼扭扭捏捏舍不得動手,那女人看見武曲步步踱來,嚇得唇白臉紫,整個身體都抽出起來:“武……武……”


    武曲剛走過來,還不曾拔劍,那女人忽地口吐白沫,瞪大著眼垂下頭去,臉頰上全是詭異青紅色,竟像是嚇破了膽!武曲劍已出鞘,豈能回頭,立即轉移方向——當是時,還沒有人做好心理準備,那個被綁在樹上的奸夫驟然血噴如注,斃命當場!


    武曲收劍而回,連帶著那奸夫的血肉一同,手段狠辣殘忍,遠遠就可以看見那奸夫胸口上被戳了個黑褐色窟窿,似乎連心髒也被劍給勾帶著或者說掏了出來!莫非宋賢等人在側,不得不因武曲此舉心驚膽戰,眾義士紛紛震驚憤慨,卻因為軍令如山而不曾行動。


    隻聽武曲冷冷道:“大哥,沒有什麽好留戀!”他不滿意地盯著劍尖,似是嫌這對奸夫淫婦的血太肮髒,轉身下令:“隨便挑幾個小孩出來!好洗洗我的劍!”小孩子的血,當是最純淨的吧。


    莫非按住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夕陽下一縷暈黃色擠進就義者的身邊——這群赴死的無辜弱小,都是些七八歲大的小孩子,他們將要被屠殺,隻是為了血洗武曲的一把劍麽?!莫非攥緊了拳:那麽民眾意義何在?宋人意義何在?戰爭意義何在?!


    該死的金人!楊宋賢也義憤填膺。


    隻聽一聲淒厲,不及掩耳,武曲一劍刺去,迅猛地穿過又一個男童的前胸,緊接著,第二個孩子的血漸染在劍身……被押解到這裏的孩子們登時意識到了什麽,尖叫著要往回逃,但哪裏逃得回去?武曲忍不住哈哈大笑,滿足地在人群裏亂舞,欣賞著腥紅色四處飛灑,劍尖上塗滿了他想要的純淨……


    場麵突如其來地混亂,民生塗炭,短刀穀群雄哪裏還能管什麽號施令,見此情景,個個都想上陣!莫非再也控製不住,一聲令下,所有武士全部出動,從四麵八方衝了上去!金人瘋了,他們也瘋了,砍倒舉起屠刀的歹人,刺翻欺淩弱小的凶徒,僅是短短片刻,山寨中四處充溢著血腥,刀劍相爭,血肉相搏,為了複仇,為了正義,也為了尊嚴!


    短刀穀群雄出現,猶如神兵天降,貪狼武曲會意之時已然不及,莫非衝上前去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武曲無疑!武曲劍過之處,盡是無辜屍體,迎麵來敵莫非,先噴灑過來的便是一片汙穢血雨!莫非大吼著對準武曲劍身就砍,此刻他對武曲的仇恨萬萬出了對黃鶴去之怨,哪還管得著斷絮劍“激中穩進”之穩?哪裏還掌握得到其精髓是泰然鎮定?武曲第一劍因為猝不及防而敗,但第一劍之後由於莫非揮失常,武曲竟然占據主動,一邊接招一邊指揮金兵撤離……


    盡管如此,金人還是被蜂擁而至的盟軍殺了個措手不及,不刻竟有棄械投降之輩,武曲暴怒之下,隨手掐住一個侍衛脖子,反手一擰,同時接了莫非一劍:“若敢投降,我武曲決不輕饒!”哢嚓一聲,那侍衛應聲而亡。


    如此一來,金人哪還敢投降或當逃兵,竟立刻就穩住了陣腳,繼而朝宋軍反攻過來,廝殺良久,勝負難解。


    宋恒好不容易剛要拿下貪狼,冷不防武曲從側路襲來,一劍刺傷他從而解救了貪狼之危,宋恒吃痛退下,反觀本該攔著武曲的莫非竟不濟到這個地步,又氣又怒:“莫非,你的斷絮劍,該不會就是這個水準?!”


    莫非腦海中一片混亂,剛剛被武曲刺中的肩膀現在還在滴血,疼痛在一瞬間被感知即刻蔓延,手一鬆斷絮劍墜在地上,莫非喃喃自語:“究竟……究竟是怎麽回事……”是從什麽時候起,斷絮劍再也揮不出特色?是從今年的五月,重新和黃鶴去對戰的時候嗎?從那以後,仇恨就填滿了心的每一個角落……再也不能激中穩進,情緒一直崩潰零碎!


    楊宋賢豈容武曲猖狂,見莫非宋恒均失手,大喝一聲“奸賊莫走”,潺絲劍應聲而上,武曲一邊保護貪狼,一邊回身給了宋賢一劍,潺絲劍被他劍氣擊退了一大步,但因狀態尚佳而又氣盛,毫不猶豫補上一劍。


    雙劍交纏,楊宋賢與武曲實力可謂難分伯仲,宋恒、莫非、貪狼三人,雖在近前,也不便插手。


    武曲作風老辣,毫不留情,招招下殺手,槍槍朝要害,如此剛猛,這般淩厲,卻奈何楊宋賢不得。


    宋恒略帶狐疑地看著楊宋賢跟以往毫不相差的潺絲劍法:“依舊是含而不,依舊是細膩清新,依舊是‘寓情於劍’……”


    那麽,為什麽失憶了手感卻還在?但若是假裝失憶,為什麽他要假裝失憶,卻不掩藏武功?


    他的情感,在迷茫中流失


    他的劍法,卻在情挫中爐火純青


    無情惱,劍風誰聽


    一心逐,情斷誰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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