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涼風陣陣,慕容荊棘執意要去那多景樓上,東方沉浮寸步不離。慕容荊棘吹著山風,小聲說:“司空承輸給了林阡,而且短短兩招,真是不妙啊,他一定是沒有發揮得好。現在這一輸,至少要贏三場才能把氣勢給贏回來。”轉過臉來:“對了,獨孤呢?他還沒來麽?”


    東方沉浮點了點頭:“棘兒,你放心,他會來的,他的脾性你很清楚,就想打,就想鬥!”


    慕容荊棘笑靨如花:“有了他,李君前就妄想得勝。”


    她繼續抬頭看天,眼神集中到天上正盤旋飛翔的幾隻鷹上,它們飛過的地方,偶爾落下些鳥羽來,離開之後,唯餘一陣刺耳的殺殺聲,不知它們屬不屬於這北固山。


    荊棘輕聲歎氣:“真是倉促。這些羽毛離開了鳥的身體,就算還會飛,還有什麽意義呢……”


    沉浮不解道:“什麽?”


    荊棘搖搖頭,再抬起來,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卻冷冷地笑。把權力緊緊攥在手心裏的女人,她的愛情,很不快樂,她的心,他看不清。東方沉浮顫抖著注視自己心愛的女人,而她的目光自上而下,看見不遠處山邊坐著的一男一女,那男子緊緊攬著女子,女子甜蜜地笑著倚在男子肩上,這一幕當真刺傷了慕容荊棘,東方沉浮看她發呆,小聲關懷:“怎麽了?”慕容荊棘一笑:“你看到那姑娘沒有?她頭上的首飾很漂亮,閃亮閃亮的。”她立刻站起身來:“我去跟她要來!”


    她從小就是這樣,要什麽就有什麽,不管怎樣都要得到。東方沉浮一把拉住她:“你瘋了嗎棘兒,那是李君前!”


    慕容荊棘隻一愣,不聽勸。沉浮無奈,隻得隨著她性子,同她一並來到方才君前瀟湘談笑的山崖邊,原來這邊有一家小茶室,現下君前和瀟湘兩個還在飲茶,情到濃時,外界什麽都不重要。


    慕容荊棘的眼光立即被瀟湘頭上的釵吸引住了,那麽奪目,那麽珍稀,和藍玉澤的釵一樣純潔無瑕,楊宋賢偏偏要喜歡清雅的女人,他為何要喜歡藍玉澤?!十月初四那一夜,他的眼,他的擔心,他的動作,他的關心則亂,還曆曆在目,而他的話,仍舊不停地回蕩,他不會遊水,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他如果死了就算了,可是他還沒死,還和藍玉澤那個女人現在在臨安卿卿我我!


    慕容荊棘越看瀟湘越像玉澤,看著想著怒火中燒,她的東西,竟然被別人肆意地玩弄!偏偏這個別人,現在還是林阡的未婚妻子,不會給楊宋賢任何感情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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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前無意一瞥,看見一臉怒容的荊棘,咦了一聲:“慕容幫主也來了?”慕容荊棘勉強一笑,坐在瀟湘的身邊:“這位姑娘天生標致,明眸皓齒,李代幫主,你不老實啊……”君前一笑:“在下和趙姑娘還未成親。”


    荊棘哦了一聲:“姓趙?皇族的姓氏?”


    瀟湘不知怎地,有些害怕,抬頭看了君前一眼,像一隻受驚的小兔。


    君前領會了這一眼的意思,一直注意著慕容荊棘的舉止,可是,慕容荊棘有什麽理由要傷害瀟湘呢。


    慕容荊棘續問:“妹妹是哪裏人氏?”


    瀟湘不得不答,那慕容荊棘當即用挑剔的眼光看她:“臨安人?妹妹不像是江南人,我見過的臨安姑娘沒有這麽純的眼神。”


    瀟湘臉色蒼白,低頭不語,荊棘伸手即刻拔下她發裏的釵:“這玉釵真是漂亮。”君前見此舉,不由得一驚,好在她沒有暗箭傷人,方才出手,隻是為了拔釵而已,雖然君前平日收斂,但此時的關切之意,卻溢於言表。


    瀟湘一怔:“慕容姐姐原來喜歡這玉釵?”君前當即將瀟湘扶起,護在身後:“慕容幫主,希望你下次不要這般放肆,不經過別人的同意就拿別人的東西。”瀟湘聽他語氣,顯然是生氣憤怒的表現,趕緊勸道:“君前,沒什麽,沒什麽,既然慕容姐姐喜歡這支釵,那我就送給姐姐,以後大家都在淮南,還應該互相照應,不是嗎?”


    慕容荊棘瞥見李君前的眼,李君前的擔心,李君前的動作,和李君前的關心則亂,滿足地一笑,他剛才,還是不知道自己暗箭傷人得有多快吧,他剛才,還是沒有保護好他的女人。


    遠方,鷹在天上殺殺地盤旋,慕容荊棘離開那茶館之前,往後看了一眼,趙瀟湘,你不要怪我,誰讓你,和藍玉澤那麽像,誰讓你的男人,和楊宋賢那麽像,你們這對狗男女,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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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李大哥!”紫鶯氣喘籲籲地衝進大廳來,驚亂了君前、大小橋的喜悅,李君前心裏咯噔一聲:“怎麽了?小姐出了什麽事?”紫鶯拚了命地點頭,淚水斷了線,君前嚇得臉色大變:“什麽事?她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紫鶯六神無主,語無倫次:“小姐她……剛才說頭暈,然後就,就吐血啊,現在還神誌不清……她……我……”君前哪裏還聽得下去,丟下手上的所有事情,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推開門,那邊已經有大夫在為瀟湘把脈,瀟湘臉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額上盡是虛汗,雙目微閉,口中喃喃:“君前……君前……”君前衝過去握緊她手:“湘兒我在這裏啊……我在這裏……”她全身冰冷,呼吸微弱,她顯然想睜眼,卻始終睜不開,君前霎時心亂如麻:“大夫,她是什麽病?”那大夫問紫鶯:“她以前有否吐過血?”


    紫鶯茫然搖頭:“小姐的體質一向很好啊,什麽大病都沒有犯過啊……”


    大夫皺起眉:“那就奇怪了,若非病根子,那一定就是中毒了……”


    “中毒?中了什麽毒?”君前一驚。


    大夫搖搖頭:“在下無能,行醫多年這種毒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位姑娘中毒太深,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君前腦袋轟的一聲,失去知覺倒在床邊,紫鶯已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尾隨而至的大橋趕緊掐紫鶯人中,小橋扶起君前:“君前哥……君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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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前的心驟然像掏空了一樣,整個人被拋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被瀟湘越帶越遠,在另一個世界門前徘徊著,窗被風推開,在牆上啪啪地響動來回地敲打,君前無神地、望著窗外雨水洶湧地侵襲進來,不,不可能,瀟湘央求他和他一起闖蕩江湖,這才第二天,他答應了自己,不會讓瀟湘被江湖所害,不會讓她流一滴血、傷一根發、甚至是皺一皺眉!可是,“還活不了幾天了”……


    他一把抱住瀟湘,他的頭靠著她冰冷的額,他的淚落在她眼角,同她的淚融在一起:“湘兒,湘兒,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會去請更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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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夜裏,多景樓上,司馬黛藍一個人眺望萬山景色,這時雨穿樹林,落木蕭蕭,一陣疾風掃過,黛藍的耳朵一動,多景樓上又多了一個人。


    司馬黛藍一笑:“思雪,你的動作真快。”


    林思雪走到她身後:“那是當然,前些天我還在臨安,唉對了,我在靈隱寺幫咱們師徒三個求姻緣簽來著!”


    司馬黛藍裝冷淡一笑:“無聊。”卻探問:“怎樣啊?”


    林思雪笑道:“師姐還是很擔心的是不是?不過師姐這一張畫的是一對鴛鴦,還有另外一隻天鵝,不知師姐是鴦呢還是天鵝呢?我的也很奇怪,就孤零零的一隻大雁,難道說我這一生都沒男人愛嗎?”


    黛藍哈哈大笑,沒好氣地說:“亂七八糟,哪裏有算命先生不解簽的?你一定是遇見冒牌貨了,林念昔是什麽?她不會是一隻鳥蛋吧哈哈?”


    思雪麵露笑容:“她不是鳥,她是一隻鹿啊……對了,師父在這裏嗎?”


    黛藍搖頭:“她不在這裏,天知道她心怎麽想,當初整天把抗金掛嘴上的是她,現在臨陣脫逃的也是她,師祖交待了,沈默那件事由你我兩人揭開,我來殺了他。”


    思雪點點頭:“洞庭華家的十五條無頭命案,黔州沈望的死,終於可以有個著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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