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此時抿唇,司徒朗今日為了她當著皇帝的麵都敢發怒,也算是個好父親。


    這世上的父母心,哪一個希望自己的兒女受苦?


    梳好頭發,連翹端了一杯水過來:“小姐,安神丹我已經融進水中了,你吃了就休息吧!”


    |靈犀端過杯子,淡淡點頭,仰頭一杯喝下。


    在躺在榻上時問:“連翹,懷香將小環喂了嗎?”


    連翹一愣:“小環是誰?”


    靈犀走到床邊:“那條我收養的銀環蛇啊!”


    連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盡是無奈:“懷香把它照顧的好好的。”


    “那就好,司徒九雲命人做的籠子回來了,明日就給小環搬一個新家。”


    小環----連翹搖搖頭:“小姐,我看你就是和鍾斷腸那家夥呆久了,才這麽沒事找事的。”


    靈犀挑眉,有些犯困的躺下:“鍾斷腸要是知道你這麽說他,一定又要哭了。”


    “小姐以後還是不要見他了,他那不正經的性格,再跟他待下去,指不定要把小姐教成什麽樣。”


    靈犀聽著,唇間淡淡而笑,藥意襲來的緩慢閉眼說道:“再怎麽不正經,也是我的----------二叔啊!”


    連翹還想說什麽,但見她已經閉眼睡覺了,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連翹便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後悄悄退出房間。


    三年前------------------------


    金陵城外舊棉山上,為了畫出最美的佛光,文一通從楚國來此住下,可是幾月後,沒有等來佛光,而是晉國的禁衛軍。


    文一通第一次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包圍,整個佛寺水泄不通的。


    帶頭太監拿著明黃的聖旨出現,他知道,這是楚國的大內太監。


    他跪下,隻聽著太監傳旨:姬月公主聽聞文一通先生來到了晉國,因對丹青的好奇,所以特來請文畫師進宮一趟,若是抗旨不尊,格殺勿論。


    那時的楚國,是晉國附屬之國,他也知道自己說不上什麽話。


    晉國小公主,傳聞中出名的嬌蠻,隻要她想要的,晉國皇帝絕對會滿足她。


    無奈之下,文一通跟著太監進了宮。


    見到那小公主的第一麵,便是她明眸淺笑的問:“喂,你看起來那麽小,竟然就是聞名天下的文一通嗎?”


    文一通那時心中厭惡如此刁蠻無禮女子,微微抬頭之時,隻見這一雙明媚動人如同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神態嬌憨可愛,一身紅衣輕紗,腰間係了一串小鈴鐺,走起路來清脆悅耳的響著。


    俏麗如出水芙蓉,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上人。


    “好啦別跪著了。”姬月一把拉起他嬌俏而語:“父皇的聖旨是不是嚇到了你,我就說嘛,說請就好,加一個格殺勿論什麽的多可怕。”


    文一通被這小公主一直拉著到了一處細水流觴,牆體雪白的院子裏,其中裝飾奇花異草,尤其陶冶情操。


    “嘍,這就是本公主給你安排的住處,你看看喜歡嗎?”


    文一通看著這院子如此精致,目光一緊,不知所措。


    姬月轉到他麵前來,腰間鈴動:“你似乎不愛說話啊!沒事的,本公主就是聽說你畫的一手好丹青,所以請你來畫幾幅畫的。”


    文一通看著她,目光怔怔。


    姬月一笑:“我知道你的規矩,絕不畫人像,所以你就畫點山山水水給本公主就好,本公主什麽都不嫌棄。”


    文一通在她的笑容裏,仿佛看到了天上月,心頭微恙神色微滯的點頭:“是。”


    “太子殿下到---------”


    院子門外太監通報後,隻見一襲白衣墨發,手執墨色扇子,清風搖曳吹起他的幾縷發絲,笑容可掬溫潤笑著:“聽說月兒請來了天下第一的畫師,為兄來看看。”


    文一通與姬淩光四目相對,有些恍然的覺得,這兩兄妹果真都如天上人一般。


    姬月介紹到:“這是我太子哥哥。”


    月色下,文一通夢中驚醒。


    “啊--------”從床上坐起來時,渾身冷汗的捂著頭,眼中早已婆娑的濕潤。


    第二日。


    靈犀來到金玉樓,而文一通此時早已在這裏等著她了。


    白衣墨竹的少年在窗口而立,負手而立風姿卓越。


    她站在門口:“天才畫師。”


    文一通轉過身來,目光裏淡淡微笑:“聽聞,昨日皇上和太後都對你讚譽有加。”


    “托你的福。”靈犀走過去,抬頭望著他,拱手行禮:“贈畫之情無以為報,他日你若有什麽事要我做的,我一定相助。”


    文一通苦笑:“你與我之間,一定要如此生分嗎?”


    靈犀眸中歎息:“你本是不愛沾染塵世的,尤其你的畫一向清派絕不流入貴胄之手,是我對不住你。”


    文一通望著她,語氣鎮定:“若我說,打算進宮了呢?”


    靈犀巨震:“你說什麽!”


    他目光如水,眉玉輕笑:“我去宮中做畫師,做你的內應。”


    “不行。”靈犀臉色一下變了的握緊了手指:“絕不可以。”


    文一通拂袖靠在窗上:“請願書我已經寫好了,估計此時都已經快要到大內侍衛的手裏了。”


    靈犀頓時渾身一僵,差點無力的倒下。


    文一通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手指碰到她腰間的時候,渾身一顫的將她扶著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後趕緊放開。


    她臉色蒼白:“你瘋了嗎?”


    文一通蹲到一旁,唇角微笑的看著她:“公主,我曾經在晉國之時,你父皇對我極好,你哥哥是我的朋友,我早已將晉國當成第二個家,楚絕塵那般做,我早就恨極了他。”


    靈犀搖頭:“你不應該,你是世外之人,這渾濁之地,你不適合。”


    曾經無數個夜晚,他痛心疾首,心中難言的感情困擾著他多年,可是伊人尚在人世的那一刻,他便如同豁然一般。


    他真切懇求:“能夠再見公主一麵,我就已經知足了,接下來的時間,請讓我陪著公主一起走吧!”


    彼此目光相對無言,靈犀閉了閉眼:“你真的,想清楚了?”


    文一通回答:“比任何時候都清楚。”


    “你父親怎麽辦?”


    他說:“以後,他會體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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