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璿鈺將她的外衣脫下後放到旁邊,然後便打了住。耳邊聽到清晰的鬆氣聲,心中好笑,黑色的眸子深處劃過一抹紫光,嘴角噙著笑意看向她,“愛妃,我們是不是該就寢了?”


    沐心冉呼吸一滯,他說什麽?就寢?


    洞悉她心裏的想法,楚璿鈺眼底的笑意更深,他的王妃還真是可愛。


    然後,他在沐心冉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脫掉自己的外袍,束著墨發的玉冠也被他取下……


    沐心冉咽了咽口水,心裏緊張得要命,這家夥真的要來一招生米煮成熟飯?靠之,她可沒同意!


    她仰躺在床上,隻能側眸斜睨著他的動作,楚璿鈺慢條斯理的優雅動作此時看來實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不僅折磨著她斜眸帶來的酸澀感,而且更是心上的一種折磨。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幹什麽壞事,你就死定了!”她外強中幹地說道,盯著他放在最後一件白色內衫的修長十指上,還脫,再脫就成暴露狂了。


    楚璿鈺手一頓,抬眸瞟她一眼,入鬢長眉向上一挑,“愛妃以為本王要做什麽壞事?”


    沐心冉見他停了手,暗暗鬆了口氣,嘴角撇了撇,向上翻了個白眼:“你該知道我煉毒的本事,要是不想後悔,就放了我。”


    到現在還威脅他,可惜她現在是被關起來的老虎,實在沒什麽威懾性,楚璿鈺輕聲笑了笑,在寂靜的房內聽得格外清楚,沐心冉臉色一黑,這家夥是在嘲笑她嗎?她緊抿著紅唇,眼底閃過一道冷芒。混蛋,不信你就試試看!


    楚璿鈺終於沒脫掉最後那件寬鬆的白底衫,他在沐心冉的怒視下一步一步靠近大床,然後爬上了床,霸占了三分之分的床,隨即手臂一展,將沐心冉擁入自己的懷裏,然後將床內的錦被拉起蓋住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身體。


    他垂眸望著勃然變色的女子,身體清楚地感覺她全身刹那間的僵硬,有那麽可怕嗎?他們兩個又不是沒有睡在一起過?


    重點是當時主動權掌握在沐心冉手上,她隨時可以製服他;而現在她是墊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情形自然大不相同。


    沐心冉在心裏將楚璿鈺淩遲了數百遍,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舉動,隻要他敢得寸進尺,她就……她就……靠!誰發明的點穴,她想將那人抽筋扒皮!


    “愛妃如果還有力氣,不如我們來做些有意義的事?”他見她將雙眼睜得大大的,即便是在黑夜中,也耀眼無比,胸口忽然一熱,一股衝動從下躥起,這樣的她竟然讓他覺得十分可愛。


    “你敢!”沐心冉一聽心中一震,脫口威脅道。


    “好了,睡吧!隻要你不再提離開王府的事,本王便原諒你今晚犯的錯。”楚璿鈺抿了抿唇角,他眼裏閃過迷離之色。


    黑暗的房內隻有些許微弱的月光透過紙窗照進來,讓他看到她薄怒的小臉,那半邊被紫斑占滿的小臉此刻看來不是讓他覺得醜陋,反而心裏隱隱作痛,憐惜她過去經曆的痛苦和災難。


    她如此抵觸他,是否是因為以為他是在騙她?受到太多傷害的人,往往不輕易接受別人,特別是說過謊的更不容易取信於這種人。如果是這樣,那麽他願意慢慢來,用他的真誠感化她,讓她知道有時欺騙也隻是無奈,世上還有真心對她的人。


    沐心冉幾次張口,最後卻沒說什麽。她憤憤地閉上雙眼,兩排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在臉上投下兩隻翩飛的羽翼。


    隻是,閉著眼的她過了許久都沒睡著。一方麵是擔心楚璿鈺趁她意識不清時對她動手動腳,一方麵也是顧慮著今後。楚璿瑾廢除兩人婚約的聖旨還沒下來,隻要沒拿到聖旨她便存有不安。


    還有楚璿鈺,她以為他會讓自己離開,畢竟一個王爺娶她這樣一個醜八怪,還是沐府不受寵的庶女,不管是為了他的麵子還是他以後的發展,繼續下去都對他不利。


    既然這樣,他該是恨不得把自己當垃圾一樣丟掉才對。為什麽偏偏要反對楚璿瑾的聖旨,為何要把她帶回王府並睡到一張床上?麵對她這張臉,難道他真的不會覺得惡心?還是說他又有什麽目的,所以即使不喜歡也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喜歡她的樣子?


    她可不認為他會喜歡上她。食色性也,色亦可理解為美色,天下誰人不愛美?若說他的喜好如此特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算了,等明早穴位一解,她就進宮拿聖旨,然後離開楚京。天高皇帝遠,到時就算他有什麽陰謀陽謀,也與她無關了。


    想著想著,沐心冉漸漸進入夢香。


    楚璿鈺沒有一絲睡意,摟著她,他心裏便莫名的踏實。今晚的她真的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她竟然僅憑幾句話就能獲取十三座城池,就連臉上的紫胎也無法掩蓋她那不輸男子的風采,驚才風逸,這樣的寶貝以前隻有自己知道,可是從今晚開始,她的迷人,她的舉世才華再也無法掩蓋。


    一想到那幾個聲名不輸於他的男人對她表現出的不同,心裏便生出不舒服的感覺,想從他手中搶人,也得看看他同不同意。隻是讓他頭疼的是這個女人太過不安分,居然想著離開他,可是他又舍不得將千曉閣的懲罰用在她身上。對付敵人毫不手軟的聞閣主,麵對她,卻處處碰壁,處處束手無策。


    待察覺到懷中人兒呼吸變淺,他不由得也將呼吸放緩。


    垂首望著她微微皺著的眉角,順而移到她臉上的紫斑,他眼裏升起一抹憂思,她的毒似乎越來越深了。如果沒有找到解藥,那她……


    第二天早上醒來,沐心冉動了動手,隻聽得一陣叮當聲從頭頂傳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一隻手綁在了床上。


    “楚璿鈺!”她冷聲咆哮,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混蛋,居然把她綁在床上,還用鐵鏈,分明是擔心她將繩子扯壞。


    聽到她的吼聲,守在門外的青妖連忙推門進來。


    “王妃,您有什麽吩咐?。(.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青妖瞥了眼被綁在床上的王妃,嘴角抽了抽。


    主子這是幹什麽?把王妃當俘虜嗎?以王妃的性子,不恨死主子才怪。


    她後來跟著千曉閣人的追蹤逃跑的陵王和洪霞,沒欣賞到沐心冉在大殿上休王爺的場麵,否則就不會如此大驚小怪了。


    “把這些該死的鐵鏈打開!”沐心冉見是青妖,清冷的眸子愈發森冷。


    被她淩厲的目光盯上,青妖頓時覺得壓力大增,難怪主子要她小心點,把王妃惹成這樣,都快氣炸了吧,麵對這樣的王妃,不用楚璿鈺的提醒,她也不敢應對方的要求將鐵鏈解開了。


    “王妃,除了這一點以外您還有什麽要求嗎?”青妖轉著眼珠子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就是不正麵和沐心冉的視線對上。


    不是不想,而是沒膽子啊。


    “解開!”沐心冉冰冷的聲音又低了幾度。


    “青妖去給王妃端洗漱的水。”說著,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剛出了門,她大大地喘了口氣,屋裏寒氣逼人哪。


    沐心冉使勁地抽了抽手,手腕上的鐵圈被包了一層軟軟的布,雖然避免她掙紮時勒出血痕,但是在她使力的時候,依然有些痛。


    掙脫不開,沐心冉氣極地咒罵一聲,癱軟在床。


    楚璿鈺,難道你想軟禁我一輩子嗎?她伸手摸向藏著休書的地方,發現裏麵什麽也沒剩下,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望著床頂的木板,她燃著冰火的黑眸裏閃過九重寒芒。


    一早上,出現在房內的隻有青妖,不管她如何叫喊,也沒有其他人出現,以前那些怕她怕得要死的府中下人一個出現的都沒有。嗬,那些人恐怕早就盼著她倒台的一天,如今自己被關在這裏,他們怕是偷著樂吧。


    木床是用烏木所造,十分結實。她身邊又沒什麽利器,掙不斷鐵鏈,也弄不壞大床,不一會兒掙紮得累了,她便懶懶地躺在床上,輕描淡寫地吩咐道:“我要吃荔枝。”


    “王妃,現在已是仲秋,青妖上哪去買荔枝?”青妖錯愕地問。


    “那是你的問題。”既然不放開她,那你們也別想好過,特別是麵前這個小丫頭。


    想到主子的吩咐,青妖無奈地聳聳肩,“好吧,青妖這就讓人去買。”


    隻能讓千曉閣的人快馬加鞭到南華國去看看了,那邊天氣暖,興許還能買到。


    “我要吃西式牛排。”


    “王妃,什麽是西式牛排?”青妖剛去吩咐人買荔枝,現在才回來,一聽到沐心冉的話,先是一驚,再是鬆了口氣,還有是牛排,不是什麽類似荔枝的東西,不然千曉閣的人得累死。


    “連西式牛排是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伺候主子的?”沐心冉雙眉一擰,不滿地批評。


    青妖無語地佇立在床頭,現在王妃就是一團火,誰碰燒誰。


    “不吃牛排了,你給我弄個簡單點的吧。”


    青妖暗暗腹誹,簡單?她可不認為隨時會爆的王妃會出簡單的題,不難死她就算發善心了。


    “誰站在那裏幹什麽?快去給我做個蛋糕!你別和我說你不知道什麽是蛋糕。”沐心冉忽然想到今天是她的生日,原主的生日她是不知道,那就過原來的吧。


    生日是被人綁在床上度過的,這也算得上特別了。


    她自嘲一笑。


    青妖錯愕:“蛋糕?”王妃口中怎麽盡出奇怪的東西?


    沐心冉冷眼掃來,她連忙點頭,“哦!青妖明白了。奴婢馬上去準備,王妃很快就可以吃蛋糕了。”


    她出去的時候小聲嘀咕著:“蛋糕,一定是糕點中加雞蛋,這個倒不難,不過王妃起的名字倒別致。”


    房門被關上,沐心冉閉上眼睛。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念師傅。


    以前她的生日,師傅都會替她煮一碗長壽麵外加兩個水煮蛋,熱氣騰騰的麵湯,白嫩嫩的雞蛋,口感並不好,可是她卻覺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麵。


    不知道師傅現在怎麽樣了,他若是知道自己因為一枚硬幣魂魄離體,飛入這異世,會傷心嗎?


    還有夏霜,不知道那個丫頭會不會罵自己,那麽久看不見自己肯定又在低聲咒罵了吧。


    楚璿鈺進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沐心冉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他以為她在睡覺,便放輕了腳步。


    其實他剛推門進來,沐心冉便回過神來,知道來人是誰,但她不想理他,睜著眼看著上方。


    “為什麽不說話?”楚璿鈺走近了才看見她睜著雙眼,不由一怔,出聲問道。他今天上午都在皇宮裏,要應付皇上的問題,還要解決陵王留下的麻煩。


    楚璿璐和洪霞都逃走了,這是一大隱患,他因此被楚璿瑾留下共商對付那二人的辦法,便耽擱得有點久。


    湘王府和陵王府皆被查抄,湘王府中珍寶羅列滿室,還有個地下兵器庫,而陵王府內空空如也,除了那些下人外,沒多少值錢的東西,看來楚璿璐早有二手準備,將家產都轉移了。


    不過,在陵王府卻意外地找到了一樣東西,不,應該說是失而複得的寵物――小銀。隻是小銀被折磨得隻剩皮包骨,毛發掉了不少,還被抽了許多血,如今根本看不出它是以前那隻毛發發亮、胖嘟嘟的小銀狼。不然,他會把它帶過來陪她的。


    見沐心冉依然不理自己,楚璿鈺眸光一暗,“這幾天你就呆在床上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放開你。”


    說完,他定定地看了沐心冉半晌,才轉身離開。黑色的錦袍下擺劃開如黑蝶雙翼般的弧度。


    青妖手裏端著從廚房裏拿來的“蛋糕”,幸好今日廚房裏的糕點是加了蛋清的,這樣就不用讓王妃等太久了,她樂嗬嗬地想著。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楚璿鈺俊挺的身姿立在門前,她連忙叫道:“王爺,您回來啦。”


    “那是什麽?”楚璿鈺掃了她端在手上的東西。


    “呃,這是王妃要的蛋糕。”


    “蛋糕?”


    “嗯,王妃突然說要吃蛋糕,正好廚房今天有做。”


    “給本王吧。”


    “啊?哦!”青妖先是一愣,然後笑嘻嘻地把手裏的盤子遞給他。


    “你先下去吧。”楚璿鈺端著盤子就要進門,見青妖跟在自己的背後,便打發她走。


    “青妖明白。”青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曖昧地看了房門一眼,便掩嘴偷笑地離開。


    楚璿鈺低頭看了眼“蛋糕”,眉心微褶。


    兩人在門外的對話沐心冉聽得一清二楚,當楚璿鈺進來的時候,她將臉撇向床內側,用後腦勺對著他。


    楚璿鈺走到裏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唇角向兩邊微扯,徐步走向床邊。


    一股沁著雞蛋香的糕點味隨著他的走近而變得濃鬱。


    “你不是要吃蛋糕嗎?起來,我喂你。”


    沐心冉翻了個白眼,“沒胃口。”而且那也不是什麽蛋糕,別以為加了蛋的糕點就是蛋糕,糊弄誰呢。


    “真的?不是你讓青妖去取的嗎?”楚璿鈺淡笑地看著她,她總算吭聲了,不管怎樣,有反應總比沒反應來得強,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看到某人倒胃口。”沐心冉意有所指,口氣十分不好。


    “你現在對著床內還能看到人?本王怎麽沒看見?”


    “你什麽時候放了我?”沐心冉猛地轉過臉來,自己躺在床上仰視著他,這種感覺十分不舒服,她便坐了起來。好在隻是綁了一隻手,不是把她固死在床上。


    楚璿鈺掃了眼她手腕上的鐵鏈,淡淡地開口:“等你打消離開王府的念頭。”


    “嗬!”沐心冉嗤笑一聲,眼波流轉,煞是動人,瞬間迷了楚璿鈺的心神,眼裏的微波忽的凍成了堅冰,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留我在王府作甚?難道真的把我當成了王妃?哦,我明白了,睿王爺一定是覺得自己被女人休了,麵子上過不去,心裏也不甘吧。”


    “昨晚夜宴的事估計今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睿王爺雖然恢複正常,不過當眾被休肯定成了大家的笑料,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但是你也知道那樣的場合不多,我若不抓住機會,恐怕很難讓皇上同意,即便同意,可能也會反悔,隻有當著各國使臣、文武百官的麵,皇上說出的話才具有威信。”


    沐心冉半是嘲諷地說完話,一雙似是會說話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從他臉上掃過。


    “如果說本王喜歡你呢?”楚璿鈺抿了抿唇,聲音飄渺,仿佛來自山間空穀。


    沐心冉聞言呆愣當場,心髒漏跳半拍,然後便是比平時快許多的跳動。


    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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