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冉站在台階上方,俯視著廣闊空地上“貓捉老鼠”的畫麵,沉默不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剛才下人來報,楚白池打傷了大門四個護衛,俱是手腳骨折,一路到前院大廳又打傷了好些攔人的家丁和護衛。


    楚白癡,以為這裏是乞丐窩嗎?想進就進,想打人就打人,睿王府在你麵前就形同虛設嗎?


    小臉陰沉,薄唇緊抿,微眯著的冷眸緊盯著下方發狂的男人。


    察覺到王妃散發出的凜冽寒氣,剛剛開口的侍衛嚇得立即噤聲。


    “三嫂,快救救我啊!再不救四弟我就要被打殘了!”眾人見死不救,楚璿璞的心哇涼哇涼的,真是人心不古啊,平日裏阿諛奉承的人排除能從皇宮排到城門外,如今他遇了難,竟是一個出手相助的都沒有。


    不由得苦笑,這禍是他闖出來的,他知以三嫂的性子幾乎不可能救他,而睿王府的下人又隻聽三嫂的命令,自然也不會出手相救。難道今日真要被楚白癡胖揍一頓?


    “喂!楚白癡,你再過來,相不相信本王對你下毒?”


    “下毒?下在酒裏嗎?有本事你就讓爺把酒灌進肚裏!”楚璿璞的話簡直是引爆炸藥的導火線,楚白池虎軀一震,更加強烈的狂風驟雨襲向楚璿璞。


    “哼!你個白癡,本王已經提醒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倒黴了別怪別人。”楚璿璞冷冷撇了撇嘴,之前被楚白癡突然襲擊搞得慌不擇路,忘了自己身上還藏著秘密武器。別以為拳頭厲害就是老大,有勇無謀是莽夫,他要取勝就用智取,才不要和楚白癡一樣。


    說時遲,那時快。楚璿璞話剛落,便見他突然揮了下衣袖。


    楚白池沒反應過來,身體仍保持著向前撲的姿勢。細末飄散在空中,幾乎看不見,就這樣正麵籠罩住了楚白池。


    沐心冉的藥效果是不用說的,立馬見效。


    楚白池在接觸到細微粉末時已覺危險,卻已經避之不及。隻要皮膚沾上了一點藥粉,立刻就會起反應。昨天楚璿璞兌在酒中給他喝,隻是不想被楚白池當場抓包而已,隻是沒想到興盛賭坊那群混蛋這麽快就把他供了出來。


    再說楚白池,發覺不妥之時,已經感覺到那股熟悉的麻癢感,頓時臉色大變,由憤怒變成了驚恐。


    大吼一聲,就如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楚璿璞早在撒出沸沸癢的瞬間就跑離了楚白池,沸沸癢的威力他深有體會,以防沾到一丁點兒藥粉,他不敢冒險。


    蹭到了沐心冉的旁邊,楚璿璞感謝了一句沐心冉的間接相救,然後就津津有味地看著下麵抓耳撓腮,在地上打滾的楚白池。


    “嘿,看你還得瑟!再囂張啊!讓你癢死!”


    什麽叫小人得誌?楚璿璞就是典型的代表。剛才還抱頭鼠竄,沒有一點風骨,現在站在旁邊說風涼話,臉皮……奇厚無比!誰囂張得過你啊!


    沐心冉嘴角一扯,不置可否。


    一旁的侍衛冷汗直冒,裕王爺……果然是混世小魔王……


    青妖一直站在沐心冉身後,偷偷看著事情的進展,見著當日搶強“民女”的高大男人被裕王戲耍,又中了沐心冉的奇藥,變得可憐又慘不忍睹的樣子,心裏與楚璿璞想法不謀而合。


    沒錯,就是要癢死他!


    雖然那天他算是“配合”自己演了一場戲,但是“非禮”之仇豈能不報?現在就當收點利息好了。


    不一會兒,楚白池臉上舊傷添新傷,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赫然刻在臉上,看起來十分恐怕。由於臉上正麵接觸藥粉的,所以臉成了重災區。


    膽小的見了忍不住撇開了視線,暗道,原來這才是裕王爺的可怕之處啊,簡直令人生不如死。


    楚璿璞吞了吞口水,小聲問道:“三嫂,那藥效什麽時候會過?”昨天楚白癡在藥效發作不久便被湘王府的下人帶回去了,所以後來楚白癡具體情況他並不清楚。


    “泡泡水就好了。”沐心冉淡漠地回答。


    “如果不泡水呢?”楚璿璞這才想起他上次中了沸沸癢後是被那個想纏上木頭的丫鬟用一桶水澆醒的,好像真的就是那樣才止住了痛癢。楚白癡似乎不知道要找水解毒,那他昨天是怎麽撐過去的。


    “兌酒的藥效會減弱很多。”沐心冉似是知道楚璿璞在想什麽,不鹹不淡地解釋,然後又漠然地開口,“直接接觸麵部,若救治不及,輕者一個月不敢出門見人,重者麵目全非,一輩子不敢以真麵目見人。”


    “嘶!”楚璿璞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好狠毒的手段!不由得伸手摸自己光滑細嫩的臉,慶幸之餘,心驚有之。幸好當時三嫂手下留情,否則他英俊不凡,俊美無濤,迷倒萬千少女的臉蛋就要毀了。


    頓時有些憐憫地瞟了眼在地上摸爬滾打的某白癡,再次暗暗慶幸。


    “三嫂,放過他吧,不然湘王知道了,還不掀翻了小弟的王府。”楚璿璞擔憂道,他隻是想找回場子,教訓教訓楚白癡,但楚白癡要是毀容了,皇兄和太後的責罵暫且不提,就是那個暴脾氣的湘王知道自己兒子被毀容了,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關本宮何事?”沐心冉以涼薄的口吻丟下一個問句,便施施然地走了。


    “……”楚璿璞石化當場。


    三嫂,不帶你這樣見死不救的……


    隨即反應過來,抓過旁邊一個侍衛咆哮道:“還不快去提桶涼水過來,楚世子要是毀容了,你全家都要倒黴!”


    被勒緊衣領的侍衛耳朵哄鳴,暈呼呼地想著,關我什麽事啊……腦海裏回蕩著那句“你全家都要倒黴”,於是乎侍衛虎軀一震,來不及驚恐,便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向不遠的池塘跑去。


    一桶透心涼的池水從頭頂灌下來,楚白池成了史上最狼狽的落湯雞。


    身上的騷癢仿佛隻是南柯一夢,忽然消失得一幹二淨。一直緊繃著神經與其鬥爭的楚白池全身鬆懈下來,癱倒在平整的空地上,無力地半眯雙眼仰望著天空。身上渾之不去的疼痛,特別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都在告訴著他自己經受了一場怎樣的磨難。


    眼底蘊起濃濃的陰霾,心中的恨意更是如雨後春筍,迅速地往上躥。


    “來人,把楚世子送回湘王府。”想到三嫂不打算理會這件事,楚璿璞微蹙起眉,大氣地一揮手,命令旁邊的侍衛將其送走,免得汙了睿王府惹得三嫂不快。


    “裕王,王妃說了。世子千金之軀,睿王府的侍衛粗手粗腳的,怕是會傷了他,所以請不要使喚睿王府的下人。”青妖走了出來,笑眯眯地衝著楚璿璞說道。


    本要執行裕王命令的侍衛頓時停住腳步,尷尬地望著楚璿璞。


    三嫂要不要撇得這麽幹淨啊!那藥可是三嫂您給的!


    “王妃還說。”青妖頓了頓,欣賞了下楚璿璞提心吊膽,寫著“還沒完?”的難看表情,然後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王妃還說,裕王從睿王府拿走的東西是用錢買的,錢貨兩清,以後若出了何事,皆與睿王府無關。”


    楚璿璞早猜到了沐心冉會說什麽,青妖說完後反倒沒受到更大打擊,揮揮手讓青妖回去,目光瞟了眼長長的府第院落,輕歎一口氣,對一個侍衛道,“去,把大門外本王的侍衛叫進來。”


    他其實是帶著侍衛出門的,隻是讓他們守在了睿王府外。


    這一次,裕王與楚世子的仇算是徹底結下了。而睿王府也被牽扯了進來,楚璿璞與睿王府走得近,楚白池自然恨屋及烏。


    更何況,當時他看到了那個他初回楚京時打算帶回府的賣身葬父女子,竟然成了睿王府的丫鬟,當時沒空理會,不代表他忽略了,他隻是藏在心裏暗暗恨著,打算來日再報。


    楚璿璞狡猾如狐,可是楚璿鈺是個傻子,睿王妃是個醜八怪,他還收拾不了這兩人嗎?


    回府養傷的楚白池一麵派人調查楚璿璞和睿王夫妻的資料,一方麵暗暗想著法子算計幾人。楚璿璞這回差點毀了他的容,怎麽也不能放過了。皇上和太皇太後肯定會占著楚璿璞那邊的,隻能靠父親了。睿王夫妻,哼!不過是兩個跳梁小醜,壽宴上,定然要讓他們失醜於各國使臣及滿朝文武麵前。


    殊不知自己被忌恨上的沐心冉照舊過自己的日子,楚璿璞擔心了兩天,見到沒人找上門來報複,也就拋到了腦後,繼續奉行及時行樂,過著得過且過的快活日子。


    離太皇太後大壽隻剩半個月,皇宮裏的宮女太監忙得腳不沾地,各宮妃嬪也紛紛忙碌起來,一方麵是要以最好的一麵迎接太皇太後的回宮,一方麵也是為了壽宴做準備。


    皇帝和大臣則為安排使臣入住等事忙得焦頭爛額,外使前來賀壽,既要接待好,讓對方找不刺,又要顯出西楚強盛繁榮的一麵;而且城中防衛也必須加強,畢竟是外使,外使在楚京出事,西楚有推卸不掉的責任,而若外使中混入了刺客,損失慘重的也是西楚……


    從多方麵考慮,對於此次太皇太後壽宴的一切安排,都需要多次商議安排。


    一些小國的使臣已經陸續抵達楚京,南華、東寧、北宣三國的使者隊伍也都進入了西楚境內,從入了西楚國境,西楚各地官員將士還得擔負起護送使臣隊伍的責任。


    三國送來的文書,都介紹了此次派來的主使。


    南華由三皇子領隊,那個據說不理朝政,隻願當個閑散皇子,以後做個閑散王爺的三皇子竟然被任命為使臣。


    而東寧國不僅寧太子會親臨外,還有一位東寧最寵愛的公主――金玲公主,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金玲公主不遠千裏來到西楚京都,其用意昭然若揭。


    北宣國是三國中唯一一個沒有派出皇族的國家,這也正常,北宣帝宣顥闌的皇位並非先帝傳給的,而是他利用鐵血手段,鏟除異己,凡有才能的皇子、王爺都成了枯骨,剩下的不是太過年幼,就是心身不全的,據說先帝氣得一病不起,最後一命嗚呼,其中道道,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樣一個幾乎沒了皇族(指能上得了場麵的皇子、王爺)的大國,沒有皇族作使臣是自然的,但為了表示重視,北宣帝把自己的親信之一鎮南大將軍史鐵信派了過來。在宣顥闌登上皇位的血河路上,史鐵信功不可沒。北宣國最是好戰,此次宣顥闌把他派來,西楚對之也格外慎重。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睿王府內。


    楚璿鈺與小銀玩累了,正在涼亭裏睡覺。


    杜如海很欣慰,王爺現在過得很開心,不會再遭到惡奴的欺負,不用擔心吃不飽飯。而且,王爺現在的情況比以前好了很多,癡傻的症狀似乎變輕了,犯傻的舉動明顯減少了。更重要的是王爺聽王妃的話,不會再一意孤行,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事。


    睿王府也被王妃打理得井井有條,盡管執行的是自己和其他人,但主意都是王妃出的。長此以往,睿王府將會變得越來越好,也許有一天,王爺的癡傻症就好了……


    杜如海不知道的是沐心冉暗中替楚璿鈺排毒,若非那些毒素在楚璿鈺體內積存過久,就憑著銀月雪狼的毒,早就將其消滅得一絲不剩。縱然不能讓楚璿鈺全好,對他的恢複也是助益良多。


    沐心冉又去養生堂了。


    她是個行動派,也是個利益至上的“勢利”女人。京城裏的人都知道養生堂出了個神醫的弟子,當然,這話是沐心冉讓人傳出去的,並未得寧晨昕的親口承認。


    但是見證過寧晨昕的高超醫術,加上養生堂的好口碑,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養生堂的藥膳和按摩手法乃神醫弟子所授,從此對養生堂更是趨之若鶩,敬若神明。


    能不敬嗎?不管是有權還是有錢的,都會有生病的一天,醫術高明的大夫自然會被當成菩薩一樣供著,得罪了一個了得的大夫,比得罪了一個權貴更加可怕。


    寧晨昕對沐心冉的做法或許會有不滿,但是他與沐心冉早已立下口頭協議,斷不會想著毀約。又因著從沐心冉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寧晨昕心裏小小的不滿也就壓下了。


    隻要不去在意,其實他人如何看待如何傳揚,與他何幹?至於神醫無常老人的感受,寧晨昕根本沒去在意過。


    今天寧晨昕和沐心冉沒有坐在養生堂的後院暢談,而是一起到東城外的明啟山采藥。


    沐心冉煉的某種藥正好欠缺一味藥引,京城裏的藥鋪都沒賣。昨日交談時她提起過,然後寧晨昕便說今天帶她去采。


    兩人一身輕裝出行,白藥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簍跟在兩人身後。


    明啟山樹木繁茂,草叢密布,蟲鳥多樣,上山的道路並不好走,且多毒物,實不是出遊的好地方,卻是采藥者的聖地。隻因此地生長著各種各樣的草藥及入藥的蛇蟲等物。


    “小心點。”寧晨昕走在中間,時不時停下來回頭看沐心冉一眼,似乎不放心她。他知道她沒有內息,不比他們習武之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沐心冉雖然沒有內力,但身手並不比他差。單以招式而論,他除了有男人先天性的優勢外,不會比沐心冉厲害多少。前世沐心冉除了是一個殺手外,也獨自一人到熱帶雨林和神農架等危險而神秘的地方“旅行”過。


    小小一座明啟山,又豈能難倒她?


    遂淡笑地搖了搖頭:“我又不是文弱書生,窮人家出來的孩子,這點山路算不得什麽。”“窮人家的孩子”是木新的身份背景。


    聽了沐心冉的解釋,寧晨昕不好再說什麽。麵色冷淡地扭過頭去,腳步加快了一些。


    走在最前麵的白藥是最“苦逼”的一個,不僅要背著大竹簍,還要負責“開路”。每當聽到自家公子“關心”木公子,就兀自在前頭搖頭歎息。


    公子啊公子,白藥我跟了您幾年也不見您關心過我,木公子比我都大,難不成還比不過我?區區山路也走不了?


    不過明白公子的冷淡性子,白藥隻能在可憐地腹誹,不敢將牢騷發出來。


    沐心冉踩著輕快的步子跟上兩人,尤其是看到走在最前麵箭步如飛的白藥,雙眸不由得再次閃了閃。


    平時看到的白藥,說他是藥童不如說是小廝來得合適。端茶倒水自不必說,因著他家主子有潔癖,他所要做的活兒比一般小廝更多。


    寧朝昕(即寧晨昕)每天都要換衣服,然後衣服必須由白藥來洗,其他人洗,他會覺得不幹淨;吃飯用的碗筷,睡覺的床被亦是如此。房屋每天早晚各一次的打掃,每日兩次沐浴的木桶的清洗……所有的活兒都由小藥童包了,說白藥是個全能型保姆也不為過。


    沒事的時候,白藥要候在寧朝昕身邊,隨時為他提供墊凳子的毯子,喝茶用的杯子,寫字的筆紙……若非他常常提著一個大夫出診的藥箱,沐心冉懷疑這家夥就是寧朝昕的“人形潔淨器”。


    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藥童,走在山路上卻是臉不紅氣不踹,替他家公子背藥簍,替他家公子開路,步履輕盈,小臉輕鬆……


    看走眼了啊!這分明是個高手!


    一直自認武功不錯的沐心冉有些鬱悶,她怎麽就沒有這樣一個任由自己差使的萬能小廝呢?


    果然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個看似平凡,每日做著無數“家務”的小藥童實是不凡。那麽能把這樣的人當小廝使喚的人又會是什麽來路?沐心冉對寧朝昕不由得又高看了幾分。


    可是看了眼似閑庭闊步般行走如風的白衣男子,沐心冉又有些無語了。


    愛幹淨的人也不必每天穿著白衣吧?她就沒看過寧朝昕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知道今天要上山,她特地穿了件黑色衣服,袖口和褲腿都比較緊,看起來不顯髒,行動也方便。可這家夥依然穿著一件白袍,他就不怕爬山爬到一半白衣變成土黃色?


    他當然不用擔心了,有白藥這個萬能小廝在,反正又不用他自己洗衣服!


    心裏打定主意,哪天也要拐個這樣的萬能小廝來供自己使喚,再不行就自己培養一個,養個萬能保姆……貌似不錯!


    “啊!公子,是靈芝!好像是紫靈芝!”突然,白藥高聲喊道,一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說著,不待兩人回應,白藥便拿起藥簍裏用來采藥的小鏟子,朝著大樹那邊跑去。


    寧晨昕和沐心冉二人眼力俱佳,順著白藥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隱藏在一棵大樹腳下、隻露出半個蘑菇形狀的棕紫色物體。


    兩人相視一笑,就站在原地望著白藥興高采烈地去采靈芝。不一會兒,白藥便手捧靈芝小心地走了回來。


    “公子,看這靈芝的個頭,恐怕有三百年了。”白藥欣喜道,雙眼閃閃發光,盯著手裏的紫靈芝就像是在看絕世珍寶一樣。


    “確實不錯。”寧晨昕唇角微揚。


    “沒想到才剛上半不久就采到那麽大的紫靈芝,照這情況,今天肯定可以采到許多好草藥。”白藥喜不自禁地自語道。


    沐心冉微微詫異,三百年的紫靈芝在古代雖說不是稀世珍寶,但也難得一見,在現代,能找到幾十年的野生靈芝就不錯了,要是這株三百年的紫靈芝拿到現代拍賣場拍賣,絕對是八位數以上。而在這裏,實際上也絕對不便宜。紫靈芝在靈芝中藥效最好,一般生長在東部,東寧最多,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遇到了。


    不過想一想明啟山不同於西楚其他山陵的景色,倒也釋然。


    明啟山樹林繁密,潮濕溫熱,草木蛇蟲本就多,山林光線不足,確實很適合靈芝這類腐生菌類生長。他們也的確幸運,如果不是白藥眼睛亮,還真就錯過了這株有價無市的紫靈芝。畢竟,誰也想不到光線還算充足的山腰下會有靈芝。


    有了紫靈芝的帶動,三人的興致被挑起。原先隻是為了沐心冉的那味藥引而來,現在是打算實實在在采一天的藥了。


    沐心冉要的草藥紅景天多生長於高山流石或灌木器叢林下,明啟山奇怪的地方就在於它出現了兩極分化,半山腰以下灌木橫生,草木繁雜,潮濕陰熱,到了山頂,則多流石,然山路十分陡峭,普通采藥者不會爬到那麽高的地方去采藥。


    若非寧晨昕說明啟山頂有紅景天,沐心冉也不知道。因為明啟山有上千米的海拔,爬上去需費不少時間,三人打算先上去采紅景天,然後下山時再順便采采其他的草藥。


    過了兩個時辰,三人終於登頂。


    山頂空曠,樹木稀少,一眼望去,將山腳及遠處的景色盡擁入眼。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白藥看見沐心冉享受的神情,便猜到了她的想法。撇著嘴角說道:“木公子是沒有登過真正的高山,真正雄奇靈秀的名山可不是明啟山能比的。等哪天木公子到我們家坐客,你就會見識到了。”


    看著白藥那副自豪的樣子,沐心冉淡淡一笑。她當然知道明啟山在天下廣袤大地上算不得什麽,但是長久處在平地上,突然有一天上了山頂,那種感覺無異於脫籠的小鳥,心懷感慨豈是一言一語能說清的?


    “先找紅景天。”寧朝昕清冷地提醒到。


    “哦。”白藥連忙應道。


    紅景天花紅如血,很是醒目。山頂草木少,找起來十分方便。然而環視一圈,並沒有看到一株紅景天。紅色的野花倒是看到了一些。


    沐心冉不由得懷疑,難道是寧朝昕記錯了?


    寧晨昕抿著唇朝山頂東邊走去,沐心冉見狀跟上。


    白藥背著個大大的竹簍追上去:“公子,讓白藥來吧,您在這裏歇著就行。”


    沐心冉聞言,嘴角微抽,小藥童還真“好用”。


    “紅景天!”幾人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山頂另一頭,白藥孩子心性,見到什麽就會先叫出聲來。


    沐心冉和寧晨昕同樣看到了紅景天,隻是那紅景天長在了崖壁上,離山頂有七八尺的距離。不同於他們上山的那頭,山體還算平緩,這東麵的山體傾斜的厲害,幾乎是垂直而下,就像是被擎天巨劍硬生生劈成的一般。


    踩在懸崖邊上,時不時就有碎石子碎裂,順著山體往下滾落,膽小一點的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難怪明啟山上會有紅景天,這種生長在高原上的植物,都歸功於明啟山不同尋常的構造。


    沐心冉輕蹙著眉望著那片紅景天,臉上是犯難的神色。


    她沒有帶攀爬的工具,因為根本沒想到明啟山上的紅景天會生長在峭壁上,沒有防護措施,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那就真的是粉身碎骨了。


    “公子讓我來!讓我來!”這時,白藥稚嫩的嗓音再次響起。沐心冉微微錯愕地看向兩人,隻見寧朝昕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然後白藥便放下竹簍,朝懸崖外縱身跳下。


    沐心冉暗暗替他捏了把汗,卻見他腳蹬山壁,身體平行於地,如同走在崖壁上,迅速下滑至紅景天處,手速度摘下幾株紅景天便往上“跑”來。


    似是為了替沐心冉解惑,寧晨昕說道:“白藥是師傅養大的孩子,從記事起開始習武,天生奇骨,武功學來事半功倍。”


    原來如此。


    沐心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有些羨慕和嫉妒。


    如今到了異世,幾度受打擊。曾經比別人厲害的拳腳功夫到了這些人麵前,仿佛像是三腳貓一樣,絲毫沒有優勢,隨便一個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就像白藥一樣,在峭壁行走,她不借助外物可做不到。


    “有什麽藥物可迅速提升內力的嗎?”沐心冉看著寧晨昕。


    聞聲側眸,寧晨昕對上她閃亮如星的黑眸,瞳孔微微一縮,薄唇輕扯,“有。”


    沐心冉眼睛一亮:“什麽藥?”


    “公子公子!藥采回來了!”


    寧晨昕正要答話,白藥興奮的聲音傳來,二人頓時將目光轉到他那邊。


    白藥已經回到了山頂上,一手高舉幾株紅景天,又喊又跳。


    “白藥真厲害。”沐心冉這是真心讚美,小小年紀竟有這份功力,按寧朝昕的話來理解,恐怕白藥從小天賦異稟,武功在當世也屬於高手行列。


    聽到受公子另眼相看的木公子誇自己,白藥不禁有些得意,嘴角咧到了耳根,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想來以寧晨昕的性子,平時說不出讚美人的話,而白藥還是個孩子,自然也會喜歡被人表揚。


    突然,白藥腳下的石土鬆了。


    石子泥土鬆軟地散開,下掉。


    白藥腳下踩空,身子往後栽去。


    聽到白藥的尖叫聲,二人心中均是一緊。二人離白藥其實並不遠,一直冷冷淡淡,做事不急不躁的寧晨昕麵色輕微一變,身如影動,快速向白藥抓去。


    意外之下,寧晨昕速度再快,也隻抓住了白藥的手,而白藥整個身體已經掉到了山頂下。


    沐心冉慢了一步,目光向下一瞥,看見寧晨昕身下的泥土也有些鬆動,臉色一變,急促道:“朝昕,注意身下。”


    不用沐心冉提醒,寧晨昕也感受到了身底下正在鬆動的泥土。


    “讓開。”


    想到寧朝昕是白藥的主子,白藥武功已是了得,寧朝昕應該更加高明,一聽到寧朝昕的話,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向後迅速退了數步,給二人空出位置來。


    白藥展現出不符合同齡人的冷靜,笑得一臉明媚:“公子小心點,我沒事。”


    寧晨昕緊了緊唇,抓著白藥的白皙手腕上浮出青筋,卻顯得十分有力。


    “抓緊了。”波瀾不驚的三個字溢出薄唇,他猛的發力,白藥的身體瞬間被拉了上來,兩人一齊向後倒去。


    寧晨昕背麵朝地後迅速跳起,白藥不遑多讓,立即從地麵上站起來。劫後餘生地拍拍胸膛,然後惶恐地瞪著寧晨昕變髒的白衣,口齒不清道:“公、公子,您的衣服……”


    沐心冉額頭上劃下幾道黑線,小藥童有夠脫線的,剛逃脫死劫,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他家主子的衣服。


    寧晨昕厭惡地皺起雙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白藥卻嚇得臉色全白,方才掉下山頂尚且鎮定自若的他,此時完全是嚇傻了。公子有多愛幹淨他是知道的,衣服上染了點汙漬都受不了,這次因為他的失誤害得幾乎整身衣服都粘上了灰塵,公子該有多生氣……


    沐心冉詫異地看著二人奇怪的舉止神情,之前寧朝昕為了救白藥,可以說是連想都沒想,足見他對他藥童的重視,而白藥遇難也是麵不改色;現在不過髒了件衣服,不必如此大驚小怪吧?


    正想著,就見寧朝昕脫下外衫,隻剩下裏麵一件薄薄的底衫。


    沐心冉麵色微微一窘。神醫徒弟什麽時候那麽豪放了?她要不是從現代來的,現在估計都成紅臉蝦了。


    白藥將紅景天往沐心冉手裏一塞,便過去接住寧晨昕的外衫,然後跑到竹簍處,從裏麵拿出一個包袱,先拿出一塊手帕和一個水壺,把自己沾著泥土的手衝洗幹淨,再用手帕擦幹淨,接著幾步走到寧晨昕麵前替他擦幹淨雙手,最後從包袱裏拿出一件白色薄衫,替他穿好……


    如此周到的服侍,看得沐心冉咂舌不已。自始至終,寧晨昕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如果有,那也是淡淡的不悅。能讓寧晨昕感到不悅的,自然是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


    目光向竹簍裏的包袱瞟了一起,上山前還奇怪白藥怎麽背了個包袱來,原來如此……


    做好一切後,白藥小心翼翼且恭敬地站在寧晨昕旁邊,不再有之前的歡快活潑,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小廝。


    沐心冉低頭看了看兩株有些折損的紅景天,紅色的花朵凋謝了幾朵,葉片也掉落了幾片。不過一想到白藥在那樣危急關頭仍沒有鬆開手放掉紅景天,她的心輕輕觸動了下,盯著可憐兮兮的白藥看了一會兒。


    他把寧朝昕照顧得如此周到,而受到最大驚嚇的他,身上的衣服仍是髒的,似乎沒有想過要去換,現在卻還要忍受他家公子隱而不發的怒意。


    視線微移,瞟向寧朝昕,正好撞見他的雙眸,兩人都微愣了一下。


    “紅景天采到了,回去吧。”


    “好。”沐心冉下意識地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雖然白藥已經給他換上了幹淨衣服,但是他仍是覺得難受吧。


    原本繼續采藥的打算泡湯了,三人一路無言,沿著原路返回。


    快要到山腳的時候,意外突生。


    數柄利箭從兩側樹林裏飛射而出,破風聲簌簌響起,以勢不可擋的態勢逼近三人。


    “護住木新。”寧晨昕冷聲道,同時足尖旋轉,身體拔起,一腿踢飛最先射來兩柄利箭。


    白藥領命,身體幾乎是同時動起,以竹簍為盾,“當當當”擋下數柄長箭。


    沐心冉當聽到寧晨昕的話,快速瞥了眼麵色清冷的男人,一股莫名暖意流入心底,輕揚唇角,雙眼微眯,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寧晨昕擔心沐心冉,一直注意著她這邊的情況,正好看見她嘴角那抹邪佞的淺笑,古井無波的眼眸閃爍了下。


    沐心冉對他的好意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三人裏麵最弱的一個,逞強不過是變相的拖累。她從來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對方似乎是要置三人於死地一般,箭雨刷刷刷的沒有間斷,密密麻麻朝三人射來,銀光上閃著暗影,那是塗了毒藥的!


    到底是誰布下如此天羅地網要殺了他們?


    腦海快速閃過疑問,但此時沒時間去想幕後黑手,先躲過這一劫再說吧。


    敵方似乎知道沐心冉三個懂得用毒,隱藏的地方是在偏上逆風口,風隻會從他們那邊吹下來,沐心冉等人即使想用毒粉,此時也是莫可奈何。


    沐心冉手裏是撿來的木枝,充當臨時武器。寧晨昕和白藥身上同樣沒帶武器,隻能跟著用樹枝。而白藥仍背著竹簍,當時沐心冉讓他丟掉,別添累贅,白藥卻沒有反應。後來見那竹簍替他擋了不少毒箭,便也住了嘴。


    寧晨昕輕功卓絕,在空中飛轉飄移的身影矯若遊龍,輕如飛燕,將射來箭羽反踢回去,擊中不少射手。但是敵人像是無窮無盡的螞蟻一樣,前排陣亡,後排又補了上來。而沐心冉他們隻有三人!


    三個不停躲閃,不停還擊,沒有補給的困獸!


    白藥身手靈敏,輕功亦是不凡。沐心冉身手最差,也是最狼狽的一個,若不是有寧晨昕和白藥兩人一直照顧著,恐怕已經中了箭。此刻沐心冉懷念起了前世的手榴彈,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掉一大片敵人,像是踩死一群螞蟻一樣簡單。


    她懷裏隻剩八根九靈天星針,麵對這樣的戰況形同雞肋,看來應該多藏一些繡花針在身上,也許九靈天星針也需要改進一下。


    身體不斷移動躲閃,彎腰,踢腿,側頭……險險躲過一支射來的毒箭。


    寧晨昕一直留意著她的狀況,看著她如行雲流水般毫不拖遝動作,出手利落,不浪費一絲一毫的力氣,對她的看法有了改觀。沒有內力卻有如此巧妙的身手……


    沐心冉不知道寧晨昕的想法,她心思轉得飛快,暗暗猜測著敵人的來曆。


    知道三人的行蹤,提前安排了陷阱,又懂得針對三人的優勢排好陣勢,到底是誰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又為何要殺了他們?


    兩邊箭雨紛紛而來,三人似乎都想到要逃到山下,隻要到了山下,空間變大,就算有再多的敵人,也該會有一絲生機。


    然而當三人快跑到山腳的時候,更密集的箭雨如張開的血盆大口凶殘地撲了上來。而且與山腰上那夥人明顯屬於不同組織。


    該死的!難道不隻一方參與了此次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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