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如此自信,沈惜雨也就沒有反對的想法了,她同意周森的想法。


    劇組首次開拔就前往閩南泉市。


    劇組的第一場戲,就是周森認錯孩子,被人暴打的那一場戲。


    周森不需要任何的預備和調整,他在片場化好妝之後就表示自己可以馬上上陣了。


    沈惜雨知道這小子的德性,而且已經合作過一次了,也知道他確實能夠做到超快速入戲的程度,所以她也就讓劇組開始布置場景,進行拍攝。


    這一場戲是在海邊小鎮的漁排上拍的,周森按照線索找到了疑似是自己兒子的男孩,結果在對腳上被紮過的傷口的時候,卻發現他記憶中兒子受過傷的腳是左腳,而這個男孩受過傷的腳是右腳。


    而周森也被問詢趕來的當地人當做了人販子,被圍住痛毆,還被大嬸揪著腦袋連環扇巴掌,最後還被人直接踹下了水。


    這部分的鏡頭,其實沈惜雨已經考慮好了,但是她覺得衝擊力上還是有所欠缺。


    開拍之前,沈惜雨讓周森去找他,想問問他的意見。


    畢竟,如果想要拍一些真刀真槍的畫麵,還得周森自己同意,然後放鬆地挨上結結實實一頓揍,才能真正地達到想要呈現出來的效果。


    “關於你被揍的鏡頭,我想聽聽你自己的看法。”


    沈惜雨手中握著劇本,站在海堤邊眺望著眼前的漁村海景,這裏的風景和環境確實很符合她對於《失孤》的解讀和風格塑造。


    她希望這裏可以是一個好的開始。


    “沈老師您放心,鏡頭可以懟著我的側臉拍。”


    周森大概地比劃了一個方向和動作,意思是鏡頭可以就這麽直直地懟在自己的側臉上。


    “如果是這個角度的話,那可是要真扇巴掌哦。”


    沈惜雨提醒了周森一句。


    “就是要真扇,然後鏡頭最好能走慢鏡頭,巴掌必須要用盡全力地扇,這樣我的臉被扇到之後的肌肉、皮膚抖動,那種汗和水混雜著抖開的感覺,更有畫麵衝擊感。”


    周森描述著自己預想的畫麵,似乎要挨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比起自己肉體的疼痛,他更在乎電影拍出來的效果能夠好到什麽程度。


    沈惜雨聽著他的描述,有些詫異地抬眼看著他。


    這小子什麽情況,說到自己挨打的這部分反而還那麽開心?


    怕不是受虐狂?自己這把老骨頭得離他遠一點。


    “你要是覺得不行了,隨時喊停。”


    沈惜雨聽完了周森的想法,她覺得還是讓周森試一試看看。


    等周森真的覺得太難受了,覺得實在是不行了,到時候再想辦法用別的辦法來拍攝這部分的鏡頭吧。


    用第一視角也行。


    看著周森興奮地朝著預設好的片場位置走去,沈惜雨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子,實在是有意思。


    周森站進了片場。


    自然光很不錯,側麵再打上一些渲染光,讓周森的形象更為凸顯。


    他已經化好了妝,穿上了有些破舊的皮衣,頭上還戴著黃色的頭盔。


    沈惜雨的劇組,節奏沒有葉一文的那麽快,但看起來雖然慢條斯理,卻有一種有條不紊的節奏感。


    周森在原地調整好狀態,引導自己在夢境世界中所體驗的那種情感,跨坐上了摩托車。


    “各就各位!”


    “A!”


    隨著拍攝板一響,攝像機的開機提示紅點也亮起。


    周森已經發動了摩托車,擰起把手,按住刹車,匆忙地將摩托車停在了這漁村海岸邊上。


    在暖色的斜陽下,他一邊解開自己的安全帽,一邊從摩托車上翻身下來,一邊卻抻著脖子在那廣闊的漁排上尋找著自己兒子的蹤影。


    周森的身子很奇怪。


    明明身體整體趨勢是在朝著下移動的,人是從摩托車上下來的。


    但是他的腦袋卻使勁地想往上挺,就想著抬得更高,看得更遠一些。


    這種軀體分離的技巧,是周森平日裏自己磨練出來的,隻要自己把肌肉控製和意識結合起來,主要克服人體那種慣性思維和認知就可以。


    雖然說得輕巧,但周森當時也是練習了很久。


    “這小子,厲害。”


    梁家輝站在劉德華旁邊,他們兩這場戲不用出鏡,但也跑來看周森的表現。


    就單單下摩托車這模樣,這兩位大佬就知道周森的演技功底深厚異常,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更像是一個沉浸表演多年的老戲骨。


    “這個年紀,我不如他。”


    劉德華讚許了一句,不過天王就是天王,這話的潛台詞,是現在的自己還是比周森強。


    周森專注地投入到了自己的表演之中,他看著漁排上的人影,突然發現了一個在漁排上走著的男孩。


    他看著那個男孩的樣子,就像看到了自己兒子當年朝著自己奔跑而來的模樣。


    那就是自己的兒子!


    鏡頭對準了周森的雙眼。


    那雙一直是麻木、韌性、溫和的眼神,在海麵上逐漸落下的斜陽輝映下,藏進了周森的那雙眼裏,他的疲憊雙眸,竟然在這一瞬發出了光彩!


    那是一種久旱逢甘露的光彩!


    如果說,在看到這個男孩之前,周森的眼神是一朵萎靡的火花,雖然不滅,但卻隻是堅定地微微招搖,沒有足以點燃一個人生命的活力。


    但在看到了這個男孩子以後,周森眼裏的火花被慢慢地填充了更多的燃料、支撐,逐漸地壯大起來。


    那是一種希望的力量。


    周森激動得渾身戰栗,難以自抑地衝上前去按住那個少年的肩膀,開始追問著自己失蹤的兒子那些特征細節。


    一項、兩項、三項.......


    一項項的細節都對上了,周森整個人的眼神愈發的擁有光彩,愈發的擁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力量。


    鏡頭裏,那種眼神的變化竟然讓整個畫麵的狀態都得到了提升,這是一種超乎人們想象的演技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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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後一項,受傷的腳並不相同。


    周森原本凝聚力在不斷攀升的眼神,在一瞬間停滯。隨著不斷地追問,更多的不同和疑點出現,周森的眼神在慢慢跌落,那種力量在被抽空。


    但他不死心,他的眼裏,開始充斥著一種入魔一般的偏執。


    周森的眼神,是真的夠厲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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