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帆我來抱,卓將,你打傘。”唐嫂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黑雨傘,超大號的。


    外麵秋高氣爽,風和日麗,諸航眨眨眼睛,懵了。


    “夫人剛生過孩子,身上有血光,會惹上天上的神,打著傘就能躲開了。別不相信,很靈的。”唐嫂抱回又睡得鼾鼾的小帆帆,語重心長。


    諸航差點被這話給雷倒,更雷人的是……卓紹華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雨傘。


    勤務兵進來提上行李,與唐嫂先出去了。


    “還有什麽事?”卓紹華看著雙手緊抓著床柱的諸航。她並不善藏心思,看得出來,她有些糾結。


    “其實那個大雜院也不錯。”她抓抓頭發,幾天沒洗,不是一堆亂草可以形容的。


    他點頭,“那兒太小,住不下帆帆和唐嫂。”


    “他們不要過去的。”她聳肩。


    “兩邊的距離不短,唐嫂跑來跑去,那個年紀,怕是不能勝任。”


    “我不需要的……”


    “我不這樣認為。我們該挪個地方,下一個病人很快就要到了。”


    他沒有伸出手來,她的體內像有一台發動機,任何時候都讓她活力四射,哪怕是手術後不久。


    他二十一周歲時,一邊接受軍事化訓練,一邊讀研,精力看似非常充沛,但停下時,便不想動。


    她的眼睛與鼻子都擠到一塊了,沒有繼續討論。他在前,她在後,半步的距離。七天沒有出病房大樓,突然沐浴在強烈的陽光下,她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一柄大傘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以為別人會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他們。聚光率是很高,但眼神都是善意而又祝福的。也許這真是個美好的風俗,入鄉且隨俗。


    勤務兵今天開的是輛寬敞的商務車,很舒適。唐嫂與帆帆坐在後座。上車的時候,卓紹華托了她一下。


    久違的街景,讓她有點唏噓,如同重見天日般,仿佛已一個世紀過去了,她真的蹩壞了。


    街道越走越寬,車輛越來越少,漸漸就隻有他們的車在兩邊長著高大古木的林蔭間馳騁。


    一座高大莊嚴的門樓躍入眼簾,門樓下是持槍站成一把繃緊的弓似的士兵。放眼看去,可以看到裏麵樹木鬱深,樹梢間隱隱有房屋林立。隻是空氣太過嚴謹,連飛鳥都不見一隻。


    她不由地拽住卓紹華的衣角。


    他側目看她。


    “他們有槍。”她指指士兵,車速已放慢。


    “嗯。”然後呢?


    “我會情不自禁地想投降……”她以隻有他聽到的音量低語。


    “為什麽?”


    “我手裏沒有槍呀,打不過他們。”


    嗓子發癢,他咳了幾聲,“應該沒有機會打得起來的。”他很認真地回答。


    “可是這氣氛……讓人不由自主會產生這樣的聯想。我還是住到……”大雜院去。


    “第二個院子就是我們的家。”他拍了拍她的手,打斷她的擔憂。


    他沒有提過,他的家也是四合院,不是大雜院,而是獨門獨院。


    一個比唐嫂稍微大個幾歲的婦人腰上紮著圍裙從院中出來迎接他們,搶先探身拉開小睡被,看了看小帆帆,嚷道與卓將出自一個模子。


    卓紹華又把傘撐開了,他告訴諸航,婦人姓呂,是家中請的阿姨,負責家務和做飯,唐嫂專門照顧帆帆和她,偶爾有重活,勤務兵會來幫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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