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他去硬頂王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因為那是找死。


    雖然朱鑠現在慫成了一條死狗,但王也並沒有因此而給他好臉色看,反而怒笑一聲問道:“重現丈田,清查田畝,我的兩個要求,你一個都沒做到。你說,你這算不算是得罪我?”


    “大人,請聽下官解釋!”


    王也哪裏會聽他的辯解,一個縣令,真要做事,總會想到辦法。


    就算有豪族勢大,從中阻撓,可你難道不會向上求助嗎?


    連反映問題都不會,這樣的官,要麽是壞,要麽是蠢,沒有別的可能,所以王也對朱鑠可謂是毫不留情:“其實你不用解釋,我都懂,做官嘛,都擔心得罪同僚,也擔心得罪本地的豪族和世家。可是你們這些人,唯獨不怕得罪我。”


    王也冰冷的視線,落在了朱鑠的身上,語氣帶著殺意:“你該不會以為,我的脾氣很好,被得罪了也不會生氣吧?”


    在王也的“死亡視線”凝視之下,朱鑠瑟瑟發抖,就像一隻待宰的鵪鶉。


    朱鑠還想狡辯,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這人身穿錦衣,渾身富態,正是最近一段時間,在澠池縣內十分活躍的外來富商丁風。


    “暗衛丁三,見過主上。”


    丁風一開口,就讓朱鑠麵色如紙,身如篩糠,口中更是失聲驚呼:“丁風,你不是來澠池采煤的遊商嗎?你怎麽能是暗衛!”


    暗衛的凶名,如今已經早已傳開。


    不僅僅是對外的情報搜集和暗殺行動,就連對內監控,也讓不少心中有鬼的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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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朱鑠一聽丁三自報家門,他立刻就明白,自己這是要完啊。


    丁三自然不是真名,暗衛成員,都以代號互相稱呼,至於真實的姓名和身份,對外從來都是保密的。


    之所以丁三敢在朱鑠麵前露麵,那就說明,朱鑠已經是個死人了。


    而死人,是無法泄露秘密的。


    王也依舊安坐不動:“丁三,朱大人沒說完的事情,你來說吧。”


    “是!”


    丁三拱手之後,便開始將自己來到澠池之後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縣令朱鑠,勾結豪族韋斌,七年來搶占百姓良田八百一十六畝,逼死農戶三十二人。三年前,朱鑠還將原本是官營的煤田,以極低的價格轉賣給韋斌,兩人合夥起來,居中牟利。而原本的匠戶,因為不堪盤剝,已逃散大半……”


    一樁樁的事件,一件件的血案,都說破家的縣令。


    毫無疑問,朱鑠就是了。


    在他的治理下,澠池縣的豪族勢力日益膨脹,而普通百姓的利益卻被不斷侵占。


    王宏到任的時候,看出了澠池縣的狀況不對,就派人來查賬。


    結果好端端的縣衙庫房,第二天就失火了,賬冊全被燒掉,包括王宏重點要求盤查的魚鱗冊,更是燒了個一幹二淨,給王宏來了一手死無對證。


    魚鱗冊記載的可是田畝的產權歸屬,韋斌買通朱鑠後強占的許多良田,本質上其實是不合法的。


    隻不過以前朱鑠在澠池縣一手遮天,沒人來查,所以不用燒魚鱗冊。


    可現在王宏要查,魚鱗冊立馬就化成了灰。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王也冷冷地看著朱鑠:“賬本真的都燒掉了?”


    朱鑠咬著牙,卻是選擇了繼續嘴硬:“下官一時不查,導致庫房走水,確實都燒掉了。”


    王也隨即冷笑:“燒得好啊,也省得我找人來盤賬了,來人!”


    頓時進來一隊甲兵,恭謹聽令。


    縣衙大堂,原本該是朱鑠這我澠池縣令的主場。


    然而此時此刻,做主的人卻是王也。


    等丁三數完朱鑠的罪狀,王也這才看向他,冷冷的問道:“現在,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朱鑠嘴唇發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光是上麵的那些,就已經夠他死上七八次的了,雖然還有一些遺漏的部分沒有說,但就算說出來,也不過是湊個整數罷了。


    一個人,死一次和死十次,又有什麽區別呢?


    然而王也不僅要殺人,他還要誅心。


    “別以為在我這裏,能夠一死了之,你的家人,也要被發配幽州。”


    一聽說是幽州這片傳說中的苦寒之地,朱鑠原本枯寂的臉色,頓時變了,絕望中多了一絲憤怒和癲狂:“大人,禍不及家人,你這麽做,不合規矩!”


    “嗬,你現在倒是想起規矩了?可惜,晚了。”


    王也並沒有理會朱鑠的質問,規矩從來都隻是保護守規矩的人。


    更何況,流放犯官家屬,充實邊塞人口本來就是漢朝慣例了,隻不過以前刑不上大夫,一般文官犯事,除非得罪是皇帝,不然不會被這麽對待。


    可王也又不是學儒出身,哪裏會去管這些官僚之間的潛規則?


    隨後王也命令一隊甲兵:“把他給我押回洛陽受審。”


    “遵命!”


    直接砍頭,太便宜朱鑠了,王也要用明正典刑的方式,先摧毀他的名聲,才處決他的性命。


    不僅殺人,還要誅心!


    解決完了朱鑠,王也再次詢問丁三:“澠池現在是什麽歌情況?”


    丁三在這裏潛伏已有一段時日,借助富商的身份,暗中調查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此時便一一向王也道出:“澠池縣最大的豪族,就是韋家,而現任的家主正是韋斌。”


    韋斌勾結縣令朱鑠,橫行鄉裏,魚肉百姓,基本上一個漢末豪族能幹的壞事,比如欺男霸女,強買強賣什麽的,他都幹過。


    無論那個時代,普通百姓就是權貴砧板上的魚肉。


    而在王朝末期,這種情況更是嚴重。


    因為古代以農業生產為主,而地主霸占的生產資料一般是土地,壟斷的社會資源,大多是糧食。


    這兩樣東西,全都非常要命!


    正所謂窮則思變,百姓若是無立錐之地,又無果腹之食,那可是會揭竿而起的。


    事實上,黃巾之亂就是這麽發生的,道家想要建立地上神國,以教權壓倒皇權的目標,隻不過是背後的推手罷了。


    相比後世某朝立國之初把地主甚至富農都殺光,王也自認為已經很溫和了,提出了建立工坊,以商業貿易牟利的解決方案。


    其中一部分世家和豪族,選擇了接受。


    但很顯然,韋家屬於冥頑不靈的那一邊,他們甚至暗中與朝廷的新政對抗,拒絕清查田畝和人口登記,擺明了不合作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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