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義的這一天晚上,黎元洪在幹什麽呢?


    有記載,起義爆發後,他曾派人主動到楚望台聯絡過革命黨人。對此,首義的重要人物,熊秉坤在後來的兩次回憶中,提到過這件事。


    一次是一九一二年為湖北革命實錄館寫的《前清工程八營革命實錄》,他寫到:“伍正雲聞之馬榮雲:‘時黎統領差人來信,期於明晨四時來所。’”


    此文距起義暴發隻半年,記憶應當是可靠的。


    另一次是出現在《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上的《武昌起義談》,他回憶說:“旋,方正修帶測繪生四十餘人來時,黎統領遣馬弁來雲,謂早六時將親來楚望台,餘即詢曰:來敵乎?來順乎?答雲不知。”


    搞清楚黎元洪有沒有事先聯絡革命黨人,對那段曆史,對黎元洪本人,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黎元洪為什麽會聯係革命黨人,至少應該和以下兩件事有關。第一件事:寶塔會議到武昌首義,已經有半年多時間,黎元洪被革命黨人推舉為臨時大都督的事,未必就沒有人告訴他。而黎元洪知道了,肯定也會裝做不知,他畢竟還吃著朝廷的俸祿,也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


    革命黨人起事了,寶塔會議定的事還算不算數了,黎元洪應該是想要知道的。


    第二件事:瑞澂殺害了首義三烈士,得到了革命黨名冊,這麽大的功勞,他能不向朝廷報功嗎?事實上他是一刻也沒停,就給朝廷發了請功電報。


    瑞澂看來還是個不吃獨食的人,他還為下邊的人請功。


    “本月初旬,即探明有革命黨匪多人,潛匿武昌、漢口地方,意圖乘隙起事,當即嚴飭軍警密為防緝。雖時傳有撲攻督署之謠,瑞澂不動聲色,一意以鎮定處之……張彪、鐵忠、王履康、齊耀珊,以及各員弁憲兵,無不忠誠奮發,迅赴事機,俾得弭患於初萌,定亂於俄頃。駐漢俄總領事於租界拿匪,用得先破匪策,以寒匪膽,此皆仰賴朝廷威德所致。瑞澂借免殞越,慚幸交並。現在武昌漢口地方,一律安謐,商民並無驚擾。租界教堂,均已嚴飭保護,堪以上慰宸廑。”


    既然為弟兄們請功了,能不能請到先不說,但自己為弟兄們請功這件事一定要讓大家知道,得讓大家領他這份情。所以,大家很快知道了電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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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黎元洪的身份,不能看不到,做為軍內的二號人物,他的名字不在其內意味著什麽,黎元洪本人不會不知道。


    從黎元洪的處境看,參不參加起義,都未必能夠自保。他要搞清楚狀況,他要做出抉擇,和革命黨人聯係不是很正常嗎?


    關於黎元洪對武昌首義的態度,有一點肯定是確定了的。做為湖北軍界的二號人物,他沒有同張彪一樣,率部鎮壓或者抵抗起義軍。


    雖然,他的部屬隻有一個營在武昌城內,這一營人中也有不少人是革命黨,但黎元洪如果想參與對抗起義,登高一呼,也會有不少人會跟他走的。


    和平時一樣,這個時候他是在軍營的司令部。


    十點左右,派人到楚望台聯絡,沒有帶回口信。接下來,身在協司令部的黎元洪,沒有阻止屬下的士兵參加起義,也沒組織人保護軍營和司令部,而隻是靜觀局勢的變化。和他在一起的,還有手下的幾個軍官。


    黎元洪的協司令部離楚望台有五裏路,在正南方向。間隔一片窪地,通向楚望台有一條小路。總督府衙在黎元洪的協司令部的北麵六裏的路程。也就是說,黎元洪的協司令部大體在楚望台和總督府兩點連線的中間。當起義軍從楚望台攻向總督府時,是要經過黎元洪的協司令部的。


    當晚,協司令部和所在營房遭受到起義方的槍擊和炮擊,但起義軍沒組織人員對協司令部進行攻擊。


    黎元洪待到半夜十二點時,他和幾個手下離開了協司令部。他對大夥的說法是“各自為之”,也就是何去何從,自己決定吧。


    陪在黎元洪身邊的有參謀劉文吉、執事官王安瀾。以及黎元洪所部駐在武昌城內的那個營的長官,即四十一標第三營營管帶謝國超。


    幾個人都勸黎元洪找地方躲一躲。他們先來到了黃土坡的參謀劉文吉家,在那裏換上了便衣。然後,他們來到了同樣住在黃土坡的營管帶謝國超家,謝國超家的房子要大些。


    起義軍攻下了總督府後,張彪帶著沒兵變的淄重八營和從總督府撤出來的殘兵敗將,沿城牆從文昌門溜出,登上楚豫兵船,撤到了漢口劉家廟車站。


    攻下了總督衙門,頭腦冷靜的起義領導人吳兆麟、蔡濟民、張振武、李翊東等人在楚望台召開臨時會議,研究和商討組建軍政.府事宜。


    蔡濟民先發言:“現在,起義已初步成功,目前最重要的是組織政.府,不能群龍無首。有了政.府我們就可以通電全國,告之我們的宗旨和主張,呼籲響應,獲得支持和認可。當前最緊迫的是推出一位德高望重,能夠號令天下的人,免得被別人把我們看做是簡單的鬧兵變。”


    這個時候,革命黨的主要領袖人物基本都不在。劉公被隔絕在漢口,孫武被炸傷,蔣翊武出逃,劉英遠在京山,詹大悲和胡瑛尚在獄中,居正、黃興、譚人鳳、宋教仁俱在港滬,楊時傑在京城。


    時下幾位領導人不僅缺乏資曆,也難孚重望。吳兆麟是個隊官(連長),蔡濟民是個排長,熊秉坤是個小班長,他們都不敢站出來主持大局。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拿不出什麽主意。


    大家商量的最後結果是,上午在谘議局繼續開會,進一步研究解決這些緊迫問題。


    吳兆麟(1882年—1942年10月17日),字畏三,湖北鄂城人 。十六歲投武昌新軍工程營當兵,先後考入工程營隨營學堂、工程專門學校學習。一九零五年(光緒三十一年)加入革命團體日知會、翌年再考入參謀學堂,畢業後任第八鎮工程營左隊隊官。


    我們已經知道,辛亥武昌起義之夜,被起義士兵推為臨時總指揮,部署指揮起義部隊進攻湖廣督署,占領武昌。


    湖北軍政.府成立後,曾擔任參謀部部長,第一協統領,參加陽夏保衛戰。南北議和時,出任民軍戰時總司令,籌劃北伐。一九一二年一月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後,曾任大元帥府參謀總長。後調北京,授陸軍中將,成為湖北將軍團首要,並任首義同誌會理事會主席。


    不久退出政壇,致力於社會事業,曾督修樊口大堤等水利工程,捐資修建武昌首義公園。晚年潛心佛法。一九三八年日軍侵占武漢,誘以高位,不為所動。病逝後,重慶國民政.府追贈陸軍上將。


    蔡濟民(1886-1919),原名國楨,字香圃、幼襄。湖北黃陂人。少通經史,善詩文。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入湖北新軍,後入湖北陸軍(特別)小學堂。不久,任陸軍第八鎮十五協二十九標二營司務長、排長等職。一九零六年參與組織日知會,又先後參加共進會、將校研究團、群治學社、文學社,並經查光佛介紹加入中國同盟會湖北分會,任參議部長。四川保路運動進入高.潮時,竭力促成共進會、文學社聯合,製訂起義計劃。


    一九一七年被孫中山任命為護法軍政.府鄂軍總司令。


    一九一九年一月二十八日在利川被川軍方化南殺害。


    一九二二年黎元洪總統特追贈其為陸軍上將。一九二七年湖北省政.府公葬於武昌伏虎山。


    曾與吳醒漢合撰《都督府組織與北伐軍改編》一文。


    李翊東,生於一八八七年,原名李西屏,湖北黃岡人。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考入黃州府中學堂,與同學詹大悲等參加證人學會,鼓吹反清救國。宣統元年(1909年)因鼓動學.潮,被校方除名,遂往武昌入湖北新軍第八鎮工程營當兵。後考進湖北陸軍測繪學堂,經方興介紹加入共進會。


    武昌首義打響後,正在測繪學堂的他,與學堂的革命黨人方興率隊至楚望台參加起義。


    一九一三年參加護國討袁之役。同年赴美國留學。一九二二年回國,任廣東軍政.府大本營技師。參加了北伐戰爭。一九二七年後,參加李濟深、馮玉祥等領導的反蔣活動,任《民國日報》社長。一九四七年加入中國國民黨民主促.進.會。武漢解放前夕,參與組織湖北省和平促.進.會,任常委。


    新中國成立後,任湖北省商業廳副廳長、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先後擔任湖北湖北省政協副主席, 民革中央委員。


    一九六零年因病去世後,安葬在湖北石門峰公園辛亥首義紀念牆下,與熊秉坤、楊時傑等辛亥誌士永遠相伴,遺著《李西屏文集》。


    上午九點,馬榮跑來報告,發現了黎元洪的下落。


    聽到黎元洪的名字,幾個人的眼前亮了。蔡濟民、張振武諸人,猛然間想起了寶塔會議的決議。怎麽搞得,怎麽把這件大事忙乎忘了。


    急問詳情,馬榮說,方才帶人在街頭巡查,發現一胖人肩擔皮箱走得急。怕是趁火打劫之輩,帶過來一問,是黎協統的夥夫。問他黎協統現在那裏,開始不說,經嚇唬,說黎在四十一標三營管帶謝國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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