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故人均勿稱臣一節,政事堂把袁世凱的故人列出一個名單,計有舊侶黎元洪、奕劻、 世續、載灃、那桐、錫良、周馥七人,有故人徐世昌、趙爾巽、李經羲、張謇四人,有耆碩王闓運、馬湘伯二人。


    袁世凱又於十二月二十日發表申令,以徐世昌等為“嵩山四友”:


    在十二月十八日,袁大總統還有兩道滑稽命令:


    其一為“舊侶、耆碩、故人均勿稱臣”:


    “以予薄侶、奚足君人。遭時多難,無從息肩,而臨淵履薄,無時去懷。近見各處文電紛紛稱臣,在人以為盡禮,在予實有難安。況今之文武要職,多予舊日之同僚,眷念故侶,情尤難堪。雖四嶽五人,曾無代之成見,而聖帝賢王,萬非予所可企及。凡我舊侶及耆碩故人,切勿稱臣。時艱方殷,要在協力謀國,無所儀文末節也。此令。”


    其二為“滿、蒙、回、藏待遇條件應列入憲法繼續有效”:


    “現在國體業經全國國民代表大會總代表代行立法院決定君主立憲,所有滿、蒙、回、藏待遇條件載在《約法》,將來製定憲法時,自應一並列入憲法,繼續有效。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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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世凱命名嵩山四友的申令全文為:


    “自古創業之主,類皆眷懷故舊,略分言情,布衣昆季之歡,太史客星之奏,流傳簡冊,異代同符。徐世昌、趙爾巽、李經羲、張謇皆以德行勳猷,久負重望,為人倫之表,在藐躬為道義之交,雖高躅大年,不複勞以朝請,而國有大故,當就諮詢,既望敷陳,尤資責難,匡予不逮,即所以保我黎民,元老壯猷,關係至大。茲特頒嵩山照影各一,名曰“嵩山四友”,用堅白首之盟,同寶墨華之壽,以尊國耆,其喻予懷,應如何優禮之處,並著政事堂具議以聞,此令。”


    政事堂根據這道命令議決了五項優待辦法:(一)免其稱臣跪拜;(二)賞乘朝輿,到內宮換乘肩輿;(三)皇帝臨朝時,四友在勤政等殿得設矮幾賜坐;(四)每人給以歲費二萬元;(五)賞穿特種朝服。


    嵩山四友之一徐世昌是不讚成袁世凱稱帝的。他內心也應該是反對複辟帝製。在他看來,退一萬步說,就算共和國體與國情不能適應,皇帝寶座也應該屬於清帝宣統。


    早在民國四年十月間,帝製進行到如火如荼時,他便稱病請假,不到政事堂辦公。


    他的國務卿職務,袁世凱先命楊士琦代理,十月二十七日又改命陸徵祥代理,並於十二月二十一日正式任命陸徵祥為國務卿。


    徐世昌原住在總統府內,十月間請病假時,由總統府遷居蝴蝶胡同私邸。他在這期間情緒很壞,有人問他時局動態時,他經常用一句話來回答:你們最好去問夏內史。當袁接受帝位後,徐世昌也學會了黎元洪那一套,——置身事外,劃清界限。


    嵩山四友之二的趙爾巽看見籌安會宣言,擲之於地痛哭不已,他是忠於遜清,不肯再事二姓的,因此力辭清史館長。


    嵩山四友的李經羲和張謇,對於洪憲皇帝亦很冷淡,采取貌合神離的態度。


    古有“商山四皓”的故事,“商山四皓”說的是秦末漢初(公元前200年左右)的東園公唐秉、甪裏先生周術、綺裏季吳實和夏黃公崔廣四位著名黃老學者。


    他們不願意當官,長期隱藏在商山(今陝西省商洛市境內),出山時都八十有餘,眉皓發白,故被稱為“商山四皓”。劉邦久聞四皓的大名,曾請他們出山為官,而被拒絕。


    劉邦登基後,立長子劉盈為太子,封次子如意為趙王。後來,見劉盈天生懦弱,才華平庸,而次子如意卻聰明過人,才學出眾,有意廢劉盈而立如意。


    劉盈的母親呂後聞聽,非常著急,便派自己的哥哥建成侯呂釋之去請開國重臣張良出麵。


    呂釋之對張良說:“您是皇上的親信謀臣,現在皇上想要更換太子,您豈能高枕而臥?”


    張良推辭道:“當初皇上是由於數次處於危急之中,才有幸采用了我的計策。如今天下安定,情形自然大不相同。更何況現在是皇上出於偏愛想要更換太子,這是人家骨肉之間的事情。清官難斷家務事啊!這種事情,就是有一百個張良出麵,又能起什麽作用呢?”


    呂釋之懇求張良務必出個主意。


    張良不得已,隻好說:“這種事情,光靠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恐怕難以奏效。我看不如這樣吧!我知道有四個人,是皇上一直想要羅致而又未能如願的。這四個高人年事已高,因為聽說皇上一向蔑視士人,因此逃匿山中,不作漢臣。然而皇上非常敬重他們。如果請太子寫一封言辭謙恭的書信,多帶珠寶玉帛,配備舒適的車輛,派上能言善辯之人去誠懇聘請他們,他們應該會來。然後以貴賓之禮相待,讓他們經常隨太子上朝,使皇上看到他們,這對太子是很有幫助的。”


    於是呂氏兄妹和太子當真把這四個後人稱之為“商山四皓”的老人請來了,把他們安頓在建成侯的府邸裏。


    在一次宴會中,太子侍奉在側,四個老人跟隨在後。劉邦突然見那四個陌生的老人,都已八十開外,胡須雪白,衣冠奇特,非常驚訝,問起他們的來曆,四人道出自己的姓名。


    劉邦聽了大吃一驚:“多年來我一再尋訪諸位高人,你們都避而不見,現在為何自己來追隨我的兒子呢?”


    四個老人回答:“陛下一向輕慢高士,動輒辱罵,臣等不願自取其辱。如今聽說太子仁厚孝順,恭敬愛士,天下之人無不伸長脖子仰望著,期待為太子效死,所以臣等自願前來。”


    劉邦說:“那就有勞諸位今後輔佐太子了。”


    四人向劉邦敬酒祝壽之後就彬彬有禮地告辭而去。劉邦叫過戚夫人,指著他們的背影說:“我本想更換太子,但是有他們四人輔佐,看來太子羽翼已成,難以動他了。呂雉這回真是你的主人了!”戚夫人大哭。


    劉邦強顏歡笑:“你給我跳楚舞,我為你唱楚歌。”劉邦便以太子的事件即興作歌:“鴻鵠高飛,一舉千裏。羽翼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又可奈何!雖有矰繳,尚安所施!”


    袁世凱為什麽要加封徐世昌等四人為嵩山四友呢?或許是“苟富貴勿相忘”,表示他當了皇帝不忘故友、不忘舊情。或許是借助於名人效應,表示他對人才的尊重。或許是希望嵩山四友能像“商山四皓”那樣維護他的兒子。或許……。


    從前漢高祖劉邦,因為“商山四皓”而不敢換太子,而最終保住了太子的地位。可袁世凱冊封了的這嵩山四友,這四位“賢人”不要說不肯照顧他的兒子,對他這個老子也不買賬、不支持,不能不讓人啼笑皆非。


    袁世凱帝製自為一幕戲,是他畢生最糟的一段政治玩意,也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段曆程,這場戲既不幹淨,又非常笨拙,尤其是偽造民意。


    袁世凱父子和楊度一批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實則西洋鏡立刻被拆穿。因為當時由北京發號施令,要各省勸進,製造民意,結果很多省宣布獨立後立即公布那些密電,於是袁的笨戲乃為全國人所共曉。


    其實,縱觀袁世凱的一生,雖然幹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諸如出賣戊戌運動、殺害首義功勳等;但是也創下了大量的有益於社會進步的業績。在本書的開頭,筆者就說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有些錯事是不能做的。做了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了就會毀了自己的一生,甚至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因此,袁世凱因為稱帝而落下千古罵名,被斥為竊國大盜而遺臭萬年,雖然讓人不免惋惜,但一點都不冤枉,所謂罪有應得。


    袁世凱時代有很多流行名詞,前麵提到過北洋三傑、西山十戾、籌安六君子。


    後來還有四將軍,是北洋三傑的王士珍(龍)、段祺瑞(虎)、馮國璋(狗)、再加蔭昌,又有四凶是指趙秉鈞、陳宦、朱啟鈐、梁士詒。


    四凶之一朱啟鈐(1872~1964)是個值得一提的人,他字桂辛,晚年號蠖公,人們稱他桂老。祖籍貴州開州(今開陽),生於河南信陽,卒於北京,享年九十二歲,幾乎長達一個世紀。


    他的一生經曆了清朝末年、北洋政.府、民國、日偽、新中國五個曆史時期。


    他是工藝美術家。中國營造學社創始人。光緒舉人。


    一九零三年任京師大學堂譯書館監督。後曆任北京城內警察總監、東三省蒙務局督辦、津浦路北段總辦等職。


    一九一二年七月起,連任陸徵祥、趙秉鈞內閣交通部總長。


    一九一三年八月代理國.務.總.理,稍後任熊希齡內閣內務部總長。一九一四年兼任京都市政督辦。


    其人積極支持擁護袁世凱複辟帝製,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任登極大典籌備處辦事員長(處長)。袁世凱死後,以帝製禍首之一遭通緝。一九一八年獲赦免,八月當選為安福國會參議院副議長。


    一九一九年任南北議和北方總代表。和談破裂後退出政界,先後寓居津、滬。期間曾經興辦中興煤礦、中興輪船公司等企業。


    新中國成立後,朱啟鈐曾任政.協全國委員會委員、中.央文史館館員。著有《蠖園文存》《存素堂絲繡錄》《女紅傳征略》《絲繡筆記》《芋香錄詩》《清內府刻絲書畫考》《清內府刺繡書畫考》《漆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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