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托的話音剛落,天空中便傳來了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眾人抬起頭,發現一群渡鴉正朝這邊迅速飛來,領頭的那隻看上去格外的眼熟。鴉群們在一行人麵前落下,在著地的瞬間紛紛變回了人形,為首的正是褐發的精靈索維裏斯,鴉人組織的領袖。


    “你們竟然沒事!太好了!”索維裏斯領著其他同伴朝蘭斯洛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爵士,你救出了許多我們的同伴,語言根本無法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


    “救出了你們的同伴?”布魯托有些奇怪的反問道,“什麽時候?”


    “我們剛才看到了你們的戰鬥…”索維裏斯身後一名衣衫襤褸的男人開口道,“就在鬼婆小屋前的那些籠子裏。”


    “啊!那些烏鴉!”布魯托一拍巴掌,“我說大哥幹嘛還要額外做那種事…原來你一開始就知道麽?”


    “我猜的,不過並不確定。”蘭斯洛聳了聳肩,“很高興我沒猜錯。”


    “我們有很多事需要和各位談談,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索維裏斯的視線在芙蘭的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兒,伸手從懷裏取出了幾根黑色的羽毛,“走吧,我們先回落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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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了?”


    一見到阿拉密爾從房間裏走出,布魯托立即從板凳上跳了起來,用他那滿是血絲的眼睛瞪著精靈牧師。夥伴們已經抵達落鴉堡兩個小時了,但矮人仍然沒有脫掉他那滿是血汙和凹痕的盔甲,也沒有去整理他邊緣便燒焦了的胡子。


    “噓,小聲點,都睡著了。”阿拉密爾將食指豎在唇邊,“神術已經治好了他們的肉體,但精神上所受的創傷不會那麽快恢複。不過不用擔心,隻要休息一段時間,他們會好起來的。”


    “哦…那就好…”布魯托看上去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我能進去看看老爹麽?”


    “你能保證安靜麽?”


    “當然,我用我的胡子發誓!”


    “去吧。”精靈牧師點了點頭,“剛才給巴倫德大師治療的時候,他一直在呼喚你的名字。”


    “我聽到了。”矮人的眼裏湧出了大顆的淚水,“哦,該死的精靈,快走吧,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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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病房是間坐落在角落中的小屋,這裏相對安靜,很適合病人休息。從裏麵出來後,精靈發現時間已到了傍晚,天空中不斷有大片的鴉群飛過,如同一團團翻滾的烏雲,傳達著某種不詳的征兆。


    盡管四周已經暗了下來,但要塞中大部分建築中都沒有亮起燈火,除了山坡上的一間長屋。那是要塞中的酒館,同時也是落鴉堡居民的集會所。當他走近後,精靈驚訝的發現酒館的外觀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木質的屋頂如同百葉窗一樣被掀開了,每一根橫梁上都落滿了秘密麻麻的黑色鳥兒,如同是參加烏鴉議會的議員一樣。


    門口沒有守衛,精靈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發現裏麵的每一張圓桌旁都擠滿了人。人們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興奮,有的緊張,有的憂慮,不過從他們麵前的酒杯來看,大部分人都沒心情去享受這間酒館那口感醇香順滑的招牌麥酒。


    他那位強大而又可靠的同伴坐在房間中央一張巨大的長桌旁,正和身旁的人熱切的討論著什麽。阿拉密爾沒有立刻湊上去,他擠到了角落裏的一張小桌旁,吸血鬼少女正陪著僵屍公主坐在那,手裏捧著一杯她最愛的暗紅色飲料——鮮榨葡萄汁。


    “他們討論的怎麽樣了?”


    精靈在同伴身邊坐了下來。由於兩人身上那種屬於亡靈生物的氣息,這裏有著整個酒館中僅有的幾張空椅子。


    “剛說到我們在遠古神殿中的經曆。”小伊莎放下了自己的杯子,“卡拉林叔叔和巴倫德爺爺怎麽樣了?”


    “恐怕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阿拉密爾輕輕搖了搖頭,“神術喚來的生命能量可以修複他們的身體,但瀕死的痛苦可沒那麽容易恢複。說來有些諷刺,對於那些死的非常幹淨利落的人,複活後隻會對自己的經曆感到困惑,反倒是那些被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家夥,精神會長時間處於受創的狀態……啊,真是抱歉,跟你們說這個有些不太合適……”


    “沒關係的。”小伊莎露出了一個有些憂傷的笑容,“我被殺的時候,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而我早已在漫長的折磨中麻木了。”芙蘭則無所謂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真懷念啊……我幾乎都忘了這裏的麥酒有多好喝,但在嚐了第一口後,所有的回憶就都回來了。”


    “您以前來過這兒麽,小姐?”


    “我畢竟是國王的女兒啊。”僵屍公主聳了聳肩,“索維裏斯以前和我約會的時候,特別喜歡帶我來這…”


    “什麽?”阿拉密爾的驚呼聲引來了數道奇怪的目光,他連忙壓低了聲音,“那你們…”


    “分了。”僵屍公主舉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在我被殺之前大概半年吧。”


    “因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精靈啊,我無法忍受當我變成一個醜陋的老太婆時,他還和一個三十來歲的小夥子一樣。我們大吵了一架吧…也許是好幾架。我說他那時肯定會棄我而去,另覓新歡,他卻認為我的這種想法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僵屍公主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擦了擦掛在嘴角的酒沫,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看我現在的狀態吧,這可真是個絕妙的諷刺。”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阿拉密爾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真誠,“我很抱歉。”


    “聽說你是個淑妮的牧師?”芙蘭突然想起了什麽,“你覺得我的擔心對麽?”


    “你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但一般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


    “為什麽?”


    “因為愛情有兩種形式,既能是因為外表,也能是因為靈魂。二者並不矛盾,但隻有後者才能持久。”


    “你這是在支持我的觀點。”


    “不,我還沒有說完。如果隻是外表的互相吸引,愛情會像天邊的流星、清晨的露水、春天的花朵那樣迅速結束。遠在第一道皺紋爬上你的臉蛋之前,他就會對你失去興趣,你根本不會等到衰老真的到來後才遭到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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