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冰心決仍在全力運轉,但蘭斯洛還是感到一陣驚訝。那金光不是別的,在與愛洛提西雅同行的那段旅途中,他曾經無數次見過那種金光,那是聖武士準備施展其職業能力至聖斬時才會出現的特征。然而,隻有仍然遵守其所立下誓言的聖武士才能使用這項能力,當某個聖武士背棄誓言、成為破誓者後,便將失去自己全部的聖武士能力。(注)


    當然了,多元宇宙中痛恨聖武士的邪惡勢力會獎勵這種墮落。被稱為黑暗衛士的前聖武士們,在墮落後會得到更為強大的邪惡能力,比如那個曾經試圖追捕愛洛提西雅的恩裏克,但眼前這個明顯與魔鬼同流合汙的地獄騎士,為什麽還能召喚出至聖斬的金光?


    “你是個聖武士?”蘭斯洛眯起了雙眼,“怎麽可能?”


    “因為我所立下的,正是征服的誓言啊。”地域騎士將閃耀著刺目金光的符文巨劍高舉過頭頂,“刀劍奪取生命,恐懼終結國家!我將徹底掐滅敵人的希望,粉碎一切膽敢抵抗的意誌!”


    巨劍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斬落,蘭斯洛發現自己竟然避無可避,隻能調動起全身的力量,硬著頭皮硬接這一劍。


    “轟!”


    身為築基中期的修士,蘭斯洛當然不至於連敵人的一劍都接不住。兩名穿著板甲的身影同時向後連退,又幾乎同時穩住了身形,雙眼死死的盯著對方。


    蘭斯洛感到喉頭一甜,但硬生生的將已經湧到嘴裏的血液給咽了回去。剛才雖然擋住了對手的武器,可心靈卻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的砸了一下,雖然並不致命,但也不是那麽好受的。


    地獄騎士厚重的麵甲下亮起了兩團炙熱的火光,他用一種狂熱的語氣繼續宣讀他所立下的誓言:


    “說出的話既是法律,絕不容忍任何異議!我將以鐵腕征服和統治,對反抗者施以最嚴厲的懲罰!”


    又是一記封死他所有閃避路線的斬擊襲來,蘭斯洛咬緊牙關,再次揮舞著霜斬迎了上去。對手此刻的氣勢正盛,但還不足以壓垮自己,他相信隻要撐過敵人的這輪爆發,勝利最終還是會是自己的。


    然而敵人再次展現出了預料之外的實力。在雙方武器即將交匯的一瞬間,某種超自然的力量讓對手的巨劍發生了不可能的偏轉,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繞過了蘭斯洛的武器,直接砍在了他的左肩上。


    金屬被撕裂的刺耳噪音響起,即使是精金製成的盔甲,在那柄可怕的符文巨劍前也是無能為力。蘭斯洛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翻滾著向後飛去,重重的撞在了數十尺外的一堵牆上。隻見他左側的身體上出現了一道駭人的傷口,如同被鋸子鋸開的盔甲下是翻開的血肉,甚至還能隱隱看見閃爍著玉石光澤的骨頭。


    就在這時,一股充滿希望與活力的能量在戰場中央突然爆發,這是來自阿拉密爾的神術:希望信標,盡管仍然處於恐懼之中,但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他還是完成了這個需要施法專注的神術。堅定的勇氣和樂觀的信念注入了每個夥伴的心中,從剛才就一直困擾他們的恐懼效果理解被解除了。


    矮人發出一聲怒吼,瘋了般的用腦袋撞向一直纏著自己的地獄犬(當然他還是戴著頭盔的),在一聲讓人牙酸、石塊碎裂般的脆響後,布魯托將腦袋炸開了的犬首推開,接著朝地獄騎士甩出了自己的魔法戰錘;而在他身旁不遠處,半精靈咒劍士已經拖著比自己還要高的長戟發起了衝鋒,那長戟的顏色變成了徹底的黑暗,但塔妮婭白發下的雙眼中卻燃燒著烈焰般的紅芒。


    地獄騎士不得不放棄原本追擊的打算,他巨劍一揮,便將矮人的戰錘打飛到一旁;接著調轉劍身,輕易的招架住了揮來的長戟,同時抬起他那包裹在沉重腿甲中的右腿,將半精靈狠狠踹了回去。


    但當第三道毫無征兆的攻擊到來時,魔鬼指揮官的防禦終於被破壞了。隻見靜從一個極其隱蔽的位置跳了出來,朝著地獄騎士的後心一棍子搗下。她這一擊的速度快如閃電,但看起來輕飄飄的,似乎沒有多大的威力。敵人也是這麽認為的,由於必須要應對正麵那些威脅更大的攻擊,他決定依靠堅固的盔甲來硬接這一棍。


    他很快就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了代價。


    妖猴少女這一擊確實威力不大,但其中卻蘊含著武僧們一種獨有的特殊技巧——震懾拳。別看名字中帶拳,實際上可以借助任何武僧武器發動,一旦命中,便可讓敵人陷入短暫的震懾狀態,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做出任何動作。


    靜一擊得手後,身體雖然在半空中頓住,尾巴卻卷著鐵頭棍將其塞進了敵人的兩腿之間。陷入震懾狀態的魔鬼指揮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下個瞬間,它的雙腿邊遭到了兩股方向完全相反的推力,迫使他背部著地的摔倒在地上。


    更糟糕的是,他身旁的地麵突然裂開,從中鑽出了無數條粗壯的藤蔓,瞬間將他的四肢牢牢的綁在了地上,而矮人和半精靈已經再次衝了上來。布魯托高高的躍起,將剛剛回到他手中的戰錘重重的轟在地獄騎士的膝蓋上,一擊便將原本向外凸起的關節砸的反彎,而半精靈的陰影長戟則劈中了他的手腕,直接將其持劍的右掌給剁了下來。


    這名從一開始就立誓要成為征服者、向某個魔鬼大公效忠的聖武士確實非常強,但他和蘭斯洛最大的不同在於,他輕率的犧牲了自己手下的性命,而蘭斯洛卻在戰鬥中優先確保夥伴們的安全。也正是這些似乎輕易被恐懼威壓控製住的夥伴,強行結束了一場原本還能打上很久的決鬥,並且讓結果變得毫無懸念。


    魔鬼指揮官努力抬起了頭,看著朝自己不斷走來的蘭斯洛。僅僅是幾息的功夫,對方肩膀上原本開放的傷口竟已重新合攏,隻有裂開的盔甲還能證明自己剛才確實重傷了對方。


    “勝利者,做你該做的事吧,那是卑鄙賦予你的權利。”地域騎士用一種冷漠的、仿佛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語氣說道,“但我向你保證,這絕不會是你我最後的結局。”


    “你剛才說了兩條征服之誓的誓言。”蘭斯洛將手伸進腰間的次元袋,取出一柄閃爍著星光的漂亮短劍,“但據我所知,魔鬼們非常癡迷於三這個數字,所以征服之誓一定還有最後一條。告訴我,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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