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可不少……”卡拉林撇了撇嘴,“想象一下,你正值壯年,卻為領主老爺戰死沙場,留下無依無靠的妻子和女兒。就在你的靈魂正為她們悲慘的餘生發愁時,魔鬼出現了,它們樂於為你在世的親人們送去一大筆金子,如果你還是不信任它們,魔鬼有的是耐心,甚至可以讓你在冥界一直看著她們快樂的度過餘生,而這一切的代價就是你的靈魂。換成是你,你願意嗎?”


    布魯托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卡拉林等了一陣,繼續開口道:


    “死後選擇出賣自己靈魂的人,總歸會有一些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為了某個對自己重要的人,為了某個問題的答案,為了尚未達成的複仇,為了長久以來的渴望。”卡拉林的聲音透著一種莫名的疲憊,“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麵臨這種情況,你真的能拒絕魔鬼們的提議麽?”


    “真是可怕。”布魯托打了個哆嗦,“難道那些神明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信徒被魔鬼誘惑麽?”


    “據說根據魔鬼和亡者之神簽訂的協議,魔鬼不能欺騙這些新喪的靈魂,必須履行它們對凡人的承諾。”卡拉林的臉色十分嚴肅,“和那些誘惑凡人墮落的契約不同,在朦朧之域簽訂的協議必須得到誠實、完全的執行。”


    “什麽意思?它們平常和凡人的協議有什麽問題麽?”


    “問題大了去了,魔鬼們可是玩弄文字遊戲的高手。”卡拉林坐直了身子,“舉幾個例子好了,承諾讓你的身體永遠不會衰老,方法是把你變成石像;承諾告訴你重要的秘密,卻在你睡著的時候在你耳邊傾訴;願意提供給你一大筆財富,在交予你之後又立即殺死你。和魔鬼們打交道的時候,你最好有一打律師來研究每一個標點符號,確認沒有任何玩文字遊戲的漏洞,或是用隱形藥水書寫的條款。即使這樣,你也別指望在與魔鬼的交易中獲得任何利益,等價交換已是最好的結局。”


    “我討厭任何超過三句話的文字,包括你剛才說的這段。”布魯托歎息著向後倒進了沙發之中,“牧師,對此你有什麽評價?”


    “為了他人的利益而出賣自己的靈魂或許是一種高尚的行為。”阿拉密爾聳了聳肩,“但和付出的代價相比,絕對得不償失。”


    “那些與惡魔簽訂了契約的靈魂會遭遇什麽?”布魯托問道,蘭斯洛對此也是非常好奇。


    “這我就不清楚了。”卡拉林搖了搖頭,“從來沒人能活著回來講述他們的遭遇,多半是成為魔鬼的奴隸之類的吧。”


    “啊,這個我正好知道。”某個骷髏頭型百科全書開口了,“這些靈魂會立即被送到九獄中的某一層,這取決於和你簽訂契約的魔鬼代理人的老板是誰。在那裏靈魂們會遭受比凡人所能想象的極限再殘忍十倍的折磨,其中的痛苦足以讓靈魂中殘存的人性剝離,並在這個過程中釋放出某種能量,流向這個層麵的魔鬼大公。”


    “然後呢?”布魯托看起來並不喜歡聽到這些,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更多的細節。


    “當最後一點還能稱之為人的東西被刑訊者剝離後,殘存的靈魂就像一個被抽幹了的空殼,然後會被扔進一個滿是蛆蟲的深坑,在那裏麵靈魂會被蛆蟲填滿,並重生為一個劣魔,所有魔鬼形態中最底層存在,並將它身為凡人時的一切徹底遺忘。”


    “那個恩瑞耶斯所說的,會提供一份令我滿意的合同又是什麽意思?”蘭斯洛這麽問純粹是出於好奇,“既然在朦朧之域的魔鬼必須保持誠實,難道它還能承諾可以免除這些折磨不成?”


    埃克蒙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檢索著腦海中的知識,然後才開口道:


    “據我所知,不行,但魔鬼們可以承諾讓這個過程盡可能的短暫,避免任何不必要的…娛樂目的。此外,魔鬼還可能承諾盡快讓你擺脫劣魔的形態,要知道身為一個劣魔,本身就在無時無刻的承受肉體上的劇痛。”


    “我明白了。”蘭斯洛點了點頭,“卡拉林,埃克蒙,謝謝你們,這都是非常寶貴的知識。”


    “不用謝,我對巴托地獄了解的很少,還是埃克蒙知道的比較全。”卡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以後我可得多向他請教。”


    “呃,我可沒義務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哦!”埃克蒙不滿的嚷嚷道,“不過老大例外,有啥想知道的盡管問,別客氣。”


    “既然這樣,那我還要問你一件事。”蘭斯洛的話讓骷髏頭表情一滯,“今天在緹嘉娜那裏,伊阿多斯提到的什麽魔鬼的第二集團軍,那是什麽意思?”


    “哦哦,這個啊,這個我知道。”埃克蒙像是鬆了一口氣,“魔鬼們有三支集團軍,第一集團軍大部分的士兵都是高階巴特茲,它們是九獄的精銳部隊。在戰爭中,它們第一個衝入敵人的陣地,執行那些毫無勝算的自殺性任務。盡管如此,在第一集團軍中服役對魔鬼來說是一項極高的榮譽。它們的指揮官是阿魯斯爾,一個深獄煉魔。”


    “這個阿魯斯爾是八魔將之一麽?”布魯托好奇的問道。卡拉林之前和他們聊天時曾提到過這個名詞,傳說是負責一切血戰事務的八名高級魔鬼貴族。


    “不,這些前線的指揮官們依舊要聽命於八魔將的部署,,八魔將還有情報、外交、軍需等許多方麵的職責,要知道戰鬥僅僅是戰爭的一小部分。”


    對此蘭斯洛倒是深有體會,不過現在他更想知道第二集團軍的事,畢竟自己和它們肯定是徹底結下梁子了,特別是臨別時那一巴掌。


    卡拉林曾經提到過一個說法,當你和一個惡魔戰鬥時,你僅僅是與這個惡魔個體敵對;但當你攻擊一個魔鬼時,你相當於實在與魔鬼的全體為題。這句話雖然可能是魔鬼們故意散布出來的,但作為當事人他必須有所提防。


    “第二集團軍是魔鬼的海軍部隊,幾乎所有類型的惡魔都會在這支集團軍中見到,它們不僅負責通過冥河來運輸魔鬼的軍團,在依托冥河來進攻和防禦方麵同樣出色。”骷髏頭繼續與眾人分享它的知識,“確實有不少欲魔在這支集團軍中擔任高級指揮官,她們的翅膀在穿梭冥河方麵有著明顯的優勢。”


    “我明白了。”蘭斯洛點了點頭。按照伊阿多斯的判斷,這支攻擊綠洲堡的軍隊就是魔鬼的海軍陸戰隊了。如果它們可以通過冥河悄無聲息的移動,那這就能解釋為何魔鬼的軍隊能突然出現在綠洲堡的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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