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曆經心魔劫後,塵封的記憶已然恢複。而在他的記憶中,陳湘雨早在七歲那年,便已耗盡命源而死。


    但眼前的陳湘雨,以及全村所有人的說辭卻完全不同。他們都說陳湘雨是定居國外了,至於兒時早夭的說法,簡直是莫名其妙、一派胡言……


    究竟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全村人都鬼迷心竅?


    楚楓不得而知。


    他抱著試探的想法,想要看看這個“陳湘雨”究竟是真是假,遂邀請她同往後山墳地。


    三人一路同行,楚楓更在此過程中提及舊事,問陳湘雨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不料陳湘雨卻是娓娓道來,分毫無差。


    “我七歲那年判官前來勾魂,你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嗎?”楚楓切入要害,白露薇也轉頭看向陳湘雨,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以命源灌入傀儡替身,保你不死。”陳湘雨麵露驚異之色,“想不到你塵封的記憶竟然完全恢複了,連此事都記得。”


    隨即她便微微偏過頭,對楚楓狡黠地笑道:“姐姐對你這麽好,你不得以身相許回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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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薇哭笑不得,心說哪有你這樣,當麵調戲我男朋友的?


    所幸她並未將這個玩笑當回事。


    何況她知道陳湘雨在楚楓心中的重要地位,更不會因這點小事與陳湘雨起爭執。


    這既是她對陳湘雨的尊重,更是對楚楓的尊重。


    眼前之人連這事都知曉,難道她真是陳湘雨?


    楚楓心頭一動,卻是沉聲追問道:“你命源耗盡,怎能活到現在?”


    陳湘雨將被風吹亂的幾縷鬢發捋到耳後,無奈道:“誰說我是活到現在的?姐姐要真能活那麽久,怎麽能忍心不和你聯係?”


    “我不過是因為村子裏發生的異變,死後重生罷了。”


    白露薇麵色越發驚異,更加疑惑不解了;就算死後重生,你不應該還是個小女孩嗎?


    楚楓卻麵露恍然之色,似乎明白了什麽:“人有陽壽,鬼有陰壽。”


    在《鬼打鬼之黃金道士》中,九叔林正英提及過這個說法。而楚楓曾經飾演過的秋生,對此也略有耳聞。


    “你陰壽未盡,故而死後魂魄不散,作為鬼魂仍在成長。”楚楓感慨道,“因此當你還陽重生後,已經是這個年紀。”


    陳湘雨“嗯”了一聲,隨手拽下路邊的幾片樹葉:“我本來還想編個假身份掩人耳目,卻沒想到村子裏所有人的記憶都被篡改了。”


    “所有人都認為我並沒有死過……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顛倒乾坤,逆轉生死。”


    “在乾坤逆轉裏遭殃的死者,死得極為幹淨徹底,魂飛魄散,連頭七還魂都不會有;而生者則是另一個極端,所有人都會認為她並未死過,一直都好好地活在世上……”


    楚楓聽到這裏,卻並未如何驚訝,而是歎息道:“原來如此。”


    他先前並未以招魂術招來張半仙的亡魂,問及他的具體死因,便是因為察覺其早已魂飛魄散,與陳湘雨的說辭完全對應。


    而改寫普通人的記憶與認知,就更不是什麽難事了。


    別說是那股神秘而強大的詭異力量了,便是地球上一個造詣深厚的專業催眠師,都能讓人的記憶與認知產生差錯。


    輪回世界也有諸多精神領域的手段,可以輕鬆篡改許多人的記憶——最為典型的便是惡魔之力,僅僅是其在腦內的呢喃低語,便能徹底洗腦,讓人對它灌輸的信息深信不疑……


    聽了陳湘雨這番話語,一切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白露薇麵露恍然之色,楚楓卻皺眉不語,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怎麽,難道你還擔心姐姐會騙你?”陳湘雨調侃道。


    楚楓笑著搖了搖頭,卻依舊沒有說話。


    倘若是真的陳湘雨,那斷然沒有騙他的道理……可萬一是假的呢?


    楚楓早已不是初入輪回的小年輕,始終堅信小心無大錯的道理。絕不能聽到一番似乎很合理的話語,便對其深信不疑。


    交談之間,三人已經到了墳地。


    楚楓提議分工完成任務,將所有墓碑都貼上符紙。


    在此過程中,他更是趁陳湘雨不注意,偷偷給白露薇遞了一個眼色。


    白露薇頓時會意,知曉他是要自己盯著陳湘雨,看看她有沒有做出什麽反常的舉動——比如刻意漏過幾塊墓碑,又或不將符紙貼好。


    白露薇心頭雖有些驚訝,不解楚楓為何還如此提防陳湘雨,但卻是微微頷首表示會照做。


    各自負責的區域規劃完畢後,三人便開始行動起來。


    用蘸滿漿糊的刷子一刷,再將符紙拉直貼上去一抹,一張符篆就貼好了。


    在此過程中,楚楓與白露薇都在不時觀察陳湘雨。


    卻見她做事極為妥帖細致,不漏過任何一塊墓碑,並將每一張符紙都貼得很仔細熨帖。


    楚楓鐵了心就想看看,這塊墳地今夜還能出什麽幺蛾子。


    楚楓寸步不離墳地,兩個女人也自願留下來陪他。而在晚飯時間,兩個女人想去給他帶飯,他也挽留陳湘雨留下來,說讓白露薇去就行了。


    他依舊對陳湘雨有所懷疑,此舉多少有點監視的意味。


    三人就在墳地吃了一頓飯,一直挨到夜晚十點多鍾也無事發生。


    “驅邪符可治邪靈附體、鬼魅上身,更能驅除妖媚、鏟除魍魎、淨化氣場。”楚楓坐在篝火旁邊,將一截幹枯的柏樹扔進其中,將九叔的原話娓娓道來。


    “有符咒淨化煞氣,隻等明天陽氣最盛的午時開壇做法,應該就能破去此地邪祟。”他歎息了一聲,不免又想到九叔,未曾想自己也有一天會像他那般開壇做法。


    除魔衛道,誅邪救人,還真是一脈相承。


    楚楓都準備烤隻土雞當夜宵了,卻見得一旁那八卦羅盤的指針不停轉動,指向自己家的方向……


    不好!


    楚楓心頭一跳,當即抓起羅盤,也不顧驚世駭俗便當空一個“飛雲摘星式”,從山上往家中飛掠。


    “我跟他一起去,你在這裏看守墳地!”陳湘雨撂下一句話語,竟也虛步淩空追了上去。


    而白露薇獨處在陰森荒涼的墳地中,不多時便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黑雲遮蔽了月色,山中忽而彌漫起白色大霧,更有紙錢被拋飛到半空飄散。


    白露薇麵色煞白,圓瞪一雙秋水明眸,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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