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陳湘雨的骨灰甕不見了,墳土裏竟然還在不斷滲出猩紅的血液,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陰風呼嚎,青岡樹在月下搖曳著,影影綽綽,宛如張牙舞爪的厲鬼。


    那風穿過樹枝的聲音,好似鬼怪在尖笑著,嘲笑著楚楓與白露薇。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露薇也是臉色微變,忍不住問道。


    “我也不知道。”楚楓皺著眉頭,一顆心已經緩緩沉了下去。


    他看出來這個墳墓應當是被拋開過,為了掩人耳目又把土蓋了上去,導致泥土有些鬆動。


    但是誰要幹這種刨人墳墓、自損陰德的勾當,他又有何目的?


    土裏為何莫名會滲出血液來?


    倘若楚楓是個靈媒,便已經通靈作法,查看此地發生過什麽靈異事件了。


    他殺鬼的本事登峰造極、和砍瓜切菜沒什麽兩樣,可惜卻不是靈媒,不懂通靈回溯之法。


    “啪。”


    楚楓點燃一支香煙,煙頭上的火星在墳地裏忽明忽暗,宛如鬼火閃爍。


    “要不到陳湘雨家裏,看看她還有沒有其他遺物?”白露薇提議道。


    “隻能如此了。”楚楓輕歎一聲,也不顧是否會驚世駭俗,與她一道施展輕功,飛往陳湘雨的爺爺家。


    但來到這處老舊的瓦房,兩人心頭皆是有不祥的預感。


    隻因此地已有些荒涼,門前晾曬穀子的水泥壩也有少量雜草,從縫隙中鑽出、從覆蓋的薄薄一層泥土中鑽出。


    兩扇老舊木門從外麵上了鎖,門上秦叔寶與尉遲恭的門神畫像已被撕下,還有未撕幹淨的紙屑殘留。


    楚楓心頭微微一沉,想到了他們這邊的一個習俗,或者說民間忌諱:倘若家裏有人去世,隨後三年便不能張貼門神。


    “轟——”


    他一掌將木門拍了個稀巴爛,好似強盜強闖民宅般,走進了大廳之中。


    見得眼前場景,楚楓心裏便暗歎了一聲。


    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方,赫然掛著一張黑白遺照。照片上的老人牙齒都脫落了不少,一頭白色短發頗為稀疏,正是陳湘雨的祖父。


    不難看出,這裏曾經被布置成了靈堂。甚至地上還有燒盡的紙錢灰燼,被砍成一截一截的芭蕉樹上,還插著光禿禿的香。


    “無意打擾,給您老人家上炷香。”楚楓低聲開口,撿起地上散落的幾根香,取三根給白露薇,留三根給自己。


    老人家生前很慈祥,對誰都很好。何況他的孫女是為自己而死,讓他承受了難以想象的沉痛打擊。


    楚楓與白露薇點燃手中那一炷香,舉向三鞠躬,將香火插在遺照前早已幹枯的芭蕉上。


    隨後兩人便像是強盜土匪一般,開始四處翻箱倒櫃。


    可惜陳湘雨逝世太久,家裏人是否留著她的遺物當個念想都還是兩說。更何況這裏明顯已經沒人住了,在搬家後所遺留的東西本就有限。


    楚白二人找遍一樓,又去二樓翻了個底朝天,最終仍是一無所獲。


    而待得他們回到大廳之時,楚楓心事重重之下,不經意地看了眼燃燒的香火,臉色頓時變得頗為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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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白露薇察覺了他的異樣,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便有些發白。


    隻因他們給老人家上的那兩炷香,都被燒成了相同的模樣。


    兩短一長。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喪!”


    這是《新僵屍先生》中,九叔的原話。


    難道陳湘雨替自己死了還不夠,甚至要禍及她的家人?!


    “嘩啦啦——”


    寒冷的夜風灌進大廳,吹得紙錢燒盡後的灰燼狂舞紛飛。


    “先回家,問問看我爺爺,知不知道陳湘雨的父母住在哪。”楚楓斷然開口,和白露薇一道回了熟悉而久違的老家。


    “汪汪汪——”


    家裏的大黃狗看到兩個陌生人便狂吠不止,若非有鐵鏈拴著,隻怕已經衝上來咬人了。


    “狗叫得弄凶,是不是來賊娃子了噢?!”


    楚楓的爺爺奶奶隨之被驚動,打著手電筒站在二樓走廊,用光束掃向走到門前水泥壩的兩人。


    楚楓看著白發蒼蒼的兩個老人,心頭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本來還思索著,是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又或假裝是“楚楓的朋友”。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令他始料未及。


    “孫兒?!”奶奶突然失聲驚呼,手裏的電筒“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渾濁的雙眼裏更是湧出了老淚。


    爺爺同樣驚呆了,瞪大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楚楓心頭一震,滿臉驚異之色,大腦都近乎為之宕機了。


    我和前世的相貌完全不同,他們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白露薇不明所以,驚訝地看向楚楓。隻是通過後者的反應來看,顯然他也很意外……


    兩個老人瘋了一般,順著樓道就“叮叮咚咚”地往下跑。老人家身子骨脆弱,血壓又高,著急忙慌之下奶奶還摔了一跤,把爺爺都嚇壞了。


    奶奶疼得直叫喚,眼淚往下掉,但卻顧不得許多,愣是下來打開了大門。


    楚楓連忙上去攙扶著奶奶,感覺到老人瘦弱的身子輕飄飄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他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說,可偏偏又凝噎在了喉嚨,最後隻說過了一句話:“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一個勁點頭,眼淚流個不停,用粗糙如砂紙般的枯瘦雙手捧著楚楓的臉,摸索著他的臉頰。


    既像想確定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孫兒,又像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奶奶又哭又笑的,用手擦拭自己的眼淚,“你看我都這個年紀了還哭哭啼啼的,讓人笑話……”


    她不在乎楚楓是怎麽起死回生的。


    乖孫還站在自己的麵前,這比什麽都重要。


    哪怕楚楓是別人假扮的,奶奶也願意去相信,隻希望無人能戳破這個善良且溫暖的謊言。


    但爺爺卻不同,在驚喜之餘也有些不安和警惕:“孫兒,你不是……死了嗎?”


    楚楓還沒說話,一個急匆匆跑來的老人便驚恐地叫喊出聲:“卦象是真的!乾坤倒轉、陰陽逆行,死者重生,生人喪命!”


    “你不該回來的……”張半仙渾身都在哆嗦,一步步向後倒退,“你這個禍害,你不該回來的,快滾啊,全村都要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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