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說道:“王極,請拔劍。”


    王極笑著說道:“想讓王某拔劍,得看你有沒有資格。該出劍的時候,我自然會出劍。”


    夏侯大怒:“王極,你這小兒敢瞧不起我夏侯劍客?受死!”


    夏侯是決心要爭奪“天下第一劍”的人,當然有傲氣。王極和自己比劍,居然連劍都不拔, 真是欺人太甚。


    夏侯應該惱怒。


    夏侯一出劍,王極就暗自點頭。


    其實,夏侯的劍術造詣還是非常不錯,有資格做當世一流的劍客。隻是他心浮氣躁,導致出劍不穩。否則的話,夏侯的劍術威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王小中見到夏侯出劍,頓時被嚇傻了。


    就在此時。


    王小中突然聽見“砰”的一聲。


    夏侯倒地昏迷, 長劍丟在了一邊。


    王極站在原地,好像沒有動過一樣。


    王小中揉了揉眼睛,瞠目結舌,說道:“師父……什麽情況?是不是這個壞人犯病了。”


    王極說道:“不是他犯病。是我出手將他擊暈了。”


    王小中震驚道:“師父您出手了?可是,我沒有看見你動啊。”


    王極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來到了王小中的背後。


    王極拍了拍王小中的肩膀,說道:“你的眼力不行。我的移動速度,超越了你的眼力極限,你當然就看不到我動了。”


    王小中驚駭道:“師父,您實在是太厲害了。”


    王極說道:“你把夏侯丟出鐵匠鋪。”


    夏侯剛被王小中丟出鐵匠鋪,就醒了過來。


    被丟了出來,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夏侯一臉鐵青,站起身來, 指著王極說道:“王極,你敢如此對我夏侯。你給老子等著。我會再來找你。”


    王極說道:“希望下一次你再來的時候,有資格讓我拔劍。慢走不送。”


    ……


    次日下午。


    王極帶著王小中出了縣城,趕往蘭若寺。


    王小中有些忐忑, 說道:“師父,我們真的要去蘭若寺?”


    王極說道:“心有所恐懼,不得其正。你懼怕,說明你的心不正。一個荒廢了的寺院而已,你怕什麽?就算真有邪祟,不是還有師父在嗎?”


    王小中說道:“我知道師父武藝高強,劍術高明,可是蘭若寺是鬧鬼啊。師父能對付鬼怪嗎?”


    人,對未知的事物會產生本能的戒備和畏懼。


    王極說道:“武藝和劍術能不能對付怪鬼?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見過鬼怪。等什麽時候真的見到鬼怪,我就知道自己的武藝和劍術起不起作用了。有些事情,不要瞎猜,要實事求是才行。”


    嚴密的邏輯推理可以。學術猜想,也沒有問題。


    可是有些事情卻不能瞎猜。那樣會讓自己陷入患得患失當中。


    王小中點了點頭,又學到了一招。要實事求是,不能瞎猜。


    忽然。


    王小中指著前麵的一個人,說道:“師父,前麵有人。好像是個書生。”


    王極點頭說道:“他去的方向,是蘭若寺。”


    ……


    寧采臣覺得自己很倒黴。


    來郭北縣收賬, 就遇到劫匪和大雨, 不但身上的銀子被搶走,賬本也被雨淋濕了,字跡模糊不清。


    店鋪老板欺負寧采臣年輕,拿不出字跡清晰的賬本,想要賴賬不給銀子。


    老賴,不管什麽時代都有。


    在郭北縣城,寧采臣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住店吃飯都成了問題。


    無奈之下。


    寧采臣打聽到城外的蘭若寺可以免費住宿。


    王極和王小中腳力比寧采臣這個文弱書生強,二人很快就追上了寧采臣。


    寧采臣說道:“小生寧采臣,正趕往蘭若寺借宿。不知道二位是去哪裏?”


    王小中說道:“我和師父也是去蘭若寺。”


    寧采臣高興道:“太好了。那咱們結伴而行吧。”


    王小中看了看王極。


    王極點頭說道:“可以。”


    寧采臣有點興奮。


    有王極和王小中結伴而行,寧采臣感覺心安了很多。


    蘭若寺畢竟是一個荒廢多年的寺廟,那裏是啥情況,誰也不知道。叁個人一起去蘭若寺,比獨自一個人前往更安全。


    寧采臣說道:“小生是去蘭若寺借宿。不知道你們去蘭若寺幹什麽?”


    王極默默走路,沒有回答寧采臣。


    王小中說道:“蘭若寺裏麵有一個奇怪的道士。我師父去和那個道士喝茶。”


    寧采臣一愣,奇怪的道士?


    王小中覺得,燕赤霞這個道士不住道觀,卻跑去荒廢的寺廟裏住,難道不奇怪嗎?


    王極不說話,王小中和寧采臣倒是聊得來,一路上他們的嘴就沒有停過。


    蘭若寺離縣城不遠,隻有不到十裏路。


    為了能免費借宿,寧采臣一個文弱書生,竟然要走十裏去蘭若寺。


    王極看得出來,寧采臣雖然沒有考取功名,但是心懷正義,性情敦厚,不偷奸耍滑。比起許多有功名的讀書人,寧采臣要強十倍。


    寧采臣這種人隻要學會了修心養氣的法門,是很容易入門。可能幾天之內,就能養出“浩然之氣”。


    再走一裏,到蘭若寺。


    王極突然停下腳步。


    嗯?


    王極眉頭一皺,暗道:“前方的氣場,有古怪!”


    氣場,也可以理解為是磁場。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的確存在。


    蘭若寺方圓一裏的範圍內,樹木高大,叢林茂密,環境優美,雲霧繚繞,似人間仙境,但其實是一個鬼域。


    嗚嗷……


    身後出現了十多天野狼。


    寧采臣和王小中被嚇了一跳。


    寧采臣驚恐道:“有狼。我們完蛋了。狼群會吃了我們。”


    王極說道:“十多隻野狼而已。咱們不用理會。走,繼續趕路。”


    王極看了一眼野狼。


    野狼被王極的眼神震懾,不敢冒然攻擊。可是,野狼太餓,沒有離去,而是吊在他們的身後,尋找機會。在野狼的眼中,王極他們叁人就是美味的食物。


    王極帶著王小中和寧采臣走進了詭異的氣場內,野狼徘徊在外,不斷發出咆哮,不敢越雷池一步。


    王小中驚訝道:“咦。師父,野狼不敢靠近我們。”


    寧采臣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說道:“我們總算安全了。”


    王極笑著說道:“安全?你想多了。野狼不敢跟著咱們,說明前方有比野狼更可怕的東西。咱們還是小心一點。”


    王極剛踏進詭異的氣場內,就感到了強烈的不安,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可是,王極用超強的感知力去查探,毫無所獲。


    王極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寧采臣說道:“王先生,我膽子小,你可不要嚇唬我啊。”


    王極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保持好純正的心態,坦然麵對即將到來的一切。沒什麽好怕的。”


    嚇唬寧采臣?不存在的,嚇唬他,對王極有什麽好處?


    終於到了蘭若寺。


    王小中說道:“這裏就是蘭若寺啊?好大的寺廟,可惜,荒廢掉了。不過,寺院門口的這幾棵樹,好高大啊。”


    一路走來,眼前這幾棵樹,是最高大的。


    王極說道:“寺院,本該是修佛者居住的地方,是清淨的道場。可是一旦亂世將近,沒有了修佛者,那麽寺廟就會成為妖邪鬼魅的居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鳩占鵲巢,便是如此。”


    燕赤霞出現在蘭若寺的大門口,說道:“王兄弟,沒想到你真的來找貧道喝茶了。見到你,貧道真的很高興啊。”


    王極抱拳道:“王極見過道長。我答應過道長,有時間就來蘭若寺和道長煮茶論道,當然不能失約。隻不過,道長做事有點不講究啊。您把夏侯劍客騙到我那裏來,他差點把我的鐵匠鋪給毀掉了。”


    燕赤霞哈哈一笑:“王兄弟是高人。你的一身修為,貧道看不透。夏侯的劍術是不錯,可惜他心浮氣躁,哪裏會是王兄弟的對手?夏侯的人品雖然不怎麽樣,但他畢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貧道沒有理由殺他,隻能將他打發到王兄弟那兒,如此,貧道才能過幾天清靜日子。”


    王極說道:“我已經把夏侯劍客打發走了。他會回去鑽研劍術,短時間內,相信他不會再出山來挑戰咱們。”


    燕赤霞點頭說道:“那就好。王兄弟,咱們裏麵請。”


    王極對王小中和寧采臣說道:“走,咱們進去吧。”


    寧采臣回過神來。他此時才知道,原來王極不是普通人,而是能跟道士談經論道的高人。


    怪不得王極不懼怕野狼。


    燕赤霞住的房間很簡單,但打掃得很幹淨,牆壁上寫了不少的辟邪符咒。


    王極讓王小中把背上的木箱子放下來,說道:“道長,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木箱子裏裝的全部是菜肴。


    有素菜,也有葷菜。


    可惜,沒有酒。


    燕赤霞驚訝道:“有肉?”


    王極說道:“道長放心,是豬肉和牛肉,很幹淨,可以放心吃。不幹淨的肉,我不會帶來汙了道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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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赤霞一邊泡茶,一邊說道:“亂世將至,民不聊生,人命賤如草芥。有些百姓活得還不如牲畜。貧道親眼見過人吃人肉的慘景。縣城裏有幾家店,肉菜不幹淨。”


    易子而食,不止是四個字,是天災,更是人禍。吃人肉,需要殺人嗎?當然不需要。縣城外麵,路邊就有不少的屍體。那些餓死在路邊的屍體,根本就沒人處理。


    王極說道:“朝廷不作為,受苦的是百姓。縣衙裏的人在城裏耀武揚威,欺壓百姓商戶,可是不敢出城。城外的那些土匪悍匪,可比縣衙裏的衙役凶殘十倍。總之,不管是盛世,還是亂世,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哪怕是二十一世紀的新中國沒有了戰亂,大家能吃飽肚子。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盛世了吧。可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過得依舊辛苦,尤其是精神壓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燕赤霞說道:“貧道當年也是官場中人。可就算我坐到江南七省總捕頭的位置,還是拿有些貪官汙吏沒有辦法。他們是朝廷中的權貴,可不是我一個捕頭就能撼動得了。我一時心灰意冷,就出家做了道士。”


    “來到這蘭若寺,貧道才發現,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更輕鬆一些。妖魔邪祟貧道分得清,可是人善於偽裝,好人壞人貧道實在是分辨不清。”


    王極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十八層地獄,王極是沒有見過,但是人心鬼蜮王極還是知道的。人要是凶狠起來,比鬼更可怕。


    大奸似忠。


    大偽似真。


    人心太複雜,不是表麵那麽簡單。


    王極說道:“道長,蘭若寺下麵的那東西,你見過祂?”


    王極感知不到蘭若寺裏的妖魔,可是能猜到祂就是在地下。除了地底,其他地方藏不下祂。


    燕赤霞點頭說道:“見過。貧道和祂鬥了不下五次,我們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貧道和祂有約定,祂殺惡人,貧道可以不管,但是祂要是敢殺一個好人,貧道就算是拚了性命,也要除掉祂。”


    惡人,死不足惜。


    如何王極是燕赤霞,也不會阻止祂獵殺惡人。人世間,少了一些惡人,會變得更加美好。


    燕赤霞看了王極一眼,說道:“王兄弟,地底的那位雖說答應過貧道不殺好人,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一些。你是練武之人,身上的純陽氣息對祂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你來到蘭若寺,祂未必就忍得住。”


    王極當然沒有達到真正的純陽境界。


    純陽,是身體氣血和精神念頭,都要純粹到極致,氣息如太陽一般熾熱。道行低的妖邪,見到純陽境界的修行者,就要繞道而行。


    一旦達到了純陽境界,那就是百病不生,萬邪不侵。


    王極已經完成叁花聚頂,又吃了龍元,身體素質和氣血強身得可怕。他身上,已經有了“純陽”的氣息。


    強大的妖魔眼中,純陽境界的武者那就是靈丹妙藥,是大補之物,吞噬了可以至少增強百年功力。


    王極說道:“多謝道長提醒,我會小心謹慎。”


    夜深了。


    寧采臣要去其他房間睡覺。


    燕赤霞說道:“書生,晚上你要是聽見了外麵有什麽動靜,最好不要出來。”


    王極說道:“寧采臣,我傳你一門養心法門。你若是能練成,可以養出浩然正氣。”


    ……


    蘭若寺,地底。


    樹妖姥姥察覺到了王極身上純淨如火的炙熱氣息,開始蠢蠢欲動。


    “燕赤霞啊燕赤霞,我是答應過你不殺好人。可是好人壞人又豈是那麽容易分得清楚嗎?”樹妖姥姥冷笑道,“如此肥美的獵物送上門,姥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過。那個小子的一身精血,我是誌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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