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變了,越國的貴族會得到屬於貴族的待遇,隻是其它什麽的就別想了。


    原國在後麵沒抓到一名貴族都會先行收押,好吃好喝招待著,等待觀察局勢的變化,有利用價值就提留出來,一旦沒用會在某天讓某貴族消失得連骨頭都找不到。


    如果智瑤生病了,身體狀況有惡化趨勢,遭到捉拿的貴族一個都別想留下。


    這是智瑤能為原國……,或者說智開最後能做的事情,盡可能掃清掉更多的隱患,不至於明知道是隱患卻留下當禍害。


    越軍覆滅,智瑤下令封鎖消息,做出仍在圍困越軍的假象。


    到了冬季下旬之後,北方的大地鋪上了一層銀裝,大河的河段也結冰,沿海的近海也有冰塊在漂流,隻是並沒有結成冰麵。


    戰後的“琅琊”沒有出現太大的破壞,智瑤卻沒有入住勾踐修建的行宮,選在“琅琊”東北麵的一處山頭附近駐紮。


    矮山能夠擋住海風,該寒冷還是比較冷,智瑤是馬背上打出來的君王,不會像沒有曆經風霜的主君那般柔嫩,隻是身份一再產生變化,尤其原國橫掃天下的格局已經明朗,相關的待遇必定會越來越奢華。


    並不是智瑤有太多要求,完全是隨著身邊的變化,底下的人就會想著法子讓智瑤的生活空間營造得更為舒適。


    知道人間疾苦的人都會被舒適所消弭心誌,何況從小就錦衣玉食的那批貴人?


    何不食肉糜隻是因為晉惠帝生活的環境所導致,他真不知道宮城之外的人們怎麽生活,遇到困難又該怎麽去應對,問那話的本心是好意,隻是顯得太無知了。


    那些伺候貴人,想讓貴人過得更舒適的人有錯嗎?他們隻是在盡到自己的責任,努力將工作做得完美,有什麽錯呢。


    遠古時期,各種信仰代言人營造神靈的神聖,為的是壓製君王與貴族,好盡情地掠奪。


    貴族出現之後,一樣會想讓君王變得更無知,好讓他們憑借君王給予的權利幹各種予取予奪的事情。


    後麵,門閥世家接了貴族的班,蒙蔽與迷惑君王的手段開始係統化。


    直至儒家把控朝堂,手段進化到究極手段,此後大多數君王成了睜眼瞎。


    君王?老子說過的那一句“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講得很清楚,用現代人能理解的翻譯方式解讀,無外乎就是享受了名份與好處,不管好的壞的反正都算在君主頭上。


    智瑤站在山上吹冷風,遙望大海的方向。


    沒有人知道智瑤在看什麽,又是在想什麽。


    “怎麽就沒有人建議我立石為碑,再刻文造句彰顯偉大呢?”智瑤這一刻在想的是這個。


    他們站立的地方,有那麽一位偉大的君王曾經來過。


    這位偉大君王的臣子就很懂事,發現君主來了興致,弄出了“文明柱”再進行刻字彰顯武功,留下曾經存在的證據。


    …


    那個“文明柱”是什麽?是文治武功到了一定鼎盛的時候,出現萬國來朝,貢獻材料與附上國書,再修建起來的一座巨大且高聳的建築物。


    諸夏這邊並不流行“文明柱”,倒是古羅馬非常流行。


    後來在武周時代,也就是武則天登基改唐為周,與外部文明交流之下,眾多附屬國鑒於古羅馬的習俗給武則天貢獻了一座“文明柱”。這個“文明柱”後來被李隆基摧毀。


    史書上記載的叫“天樞”,它是武則天的紀功柱。寓意“天下中樞”,象征世界中心,由“諸胡聚錢百萬億”建於神都洛陽全稱“大周萬國頌德天樞”。


    公元694年初,武則天平定吐蕃、突厥、室韋等戰亂;八月,在波斯國大酋長阿羅憾等人的號召下,“諸胡聚錢百萬億”購買銅鐵建造天樞,並於次年(695年)四月鑄成。


    天樞用銅鐵合鑄而成,其製若柱,高一百五尺,徑十二尺,八麵,各徑五尺。下為鐵山周百七十尺,以銅為蟠龍麒麟縈繞之;上為騰雲承露盤,徑三丈,四龍人立棒火珠,高一丈。工人毛婆羅造模,武三思為文,刻百官及四夷酋長名,武後自題其名曰大周萬國頌德天樞。毀於開元二年(714),重二百萬斤。


    據出土文物證實,波斯國大酋長阿羅憾,是天樞工程的實際組織者和實施者。


    所以,真不是謬傳,國內外都有相關的證據,隻是哪怕存在證據很多人還是不認。


    至於李隆基為什麽會摧毀“文明柱”,可能是不知道“文明柱”代表被征服者獻上忠誠的這一層涵義吧?


    或許李隆基並非不知道,隻是不稀罕他國的臣服,迫切想要抹去武周的任何痕跡?


    智瑤明顯知道“文明柱”的存在,倒是沒奢望自己能夠有這玩意。


    畢竟“文明柱”不是自己想立就立,需要的是被征服國家獻上忠誠,諸夏現階段才不會在征服之後仍舊保留其國號國祚,幹的是吃幹抹淨的玩法。


    古羅馬則是征服某個勢力,不進行有力的統治,僅是羈糜手段。這一點在諸夏到西漢才出現,用來控製西域各國,後來李唐更是大肆效彷擁有眾多的羈糜區。


    唐太宗李世民在世時期,東西方的交流比較少,玩的是“天可汗”那一套。


    到了唐高宗李治才與中亞有頻繁交流,輪到武則天的登基跟東羅馬交流變得頻繁,諸夏這邊才有“文明柱”的概念。


    “琅琊台石刻的好像是接近五米的高度,分為兩次進行刻文?前半部分是刻了李斯的《始皇頌詩》,後麵則是刻了‘二世詔書’吧?”智瑤記得不是那麽清楚了。


    《始皇頌詩》讀過的人肯定不少,僅是那一句“六合之內,皇帝之土”就夠令人心情激蕩。


    …


    隻是沒多少人還知道前半部分的刻文還包括了秦軍的改製,也就是《七科謫》出現在了刻文之中。


    那是什麽東西?說白了就是原本的士兵大多出自農家子,後來始皇帝修改了軍製後把賈人,治獄吏不直者,諸嚐逋亡人,贅婿,嚐有市籍者,大父母(祖父母)或父母嚐有市籍者等起種人謫發遠征或戍邊。


    史學家認為秦國的滅亡跟軍製改革有關,認為農家子基本回家之後,新征發的兵役範圍那些人戰鬥差和意誌不堅定,碰上強軍就會一敗塗地,也即是為什麽秦國在橫掃天下時軍隊戰鬥力為什麽強,到了一統天下後戰鬥力反而那麽弱,原因被找到了。


    他們甚至認為秦國百萬強軍的消失跟《七科謫》,解釋是始皇帝沒有實現應該給予士兵應得的賞賜,導致直至秦國滅亡秦人都不願意集結抵抗。後來劉邦重新撿起了商鞅製定的軍功賞賜製度,秦國舊地的人重新煥發戰鬥熱情,為劉邦奪取了天下。


    智瑤將視線從大海方向收回來,看著司馬穰苴說道:“此戰需留以痕跡。”


    司馬穰苴不是那麽懂智瑤的意思。


    智瑤看著腳下的土地,說道:“便於此地立碑。”


    到底要寫什麽東西,智瑤其實沒有概念,他隻需要提出一個意見,後麵會有人想破腦袋去構思和完善。


    司馬穰苴心想:“這是大王想彰顯武功?”


    滅掉越軍主力,越國肯定要亡國了。


    鑒於有十萬大軍殺進越國,滅掉越國主力的是原國,滅亡越國的則會是楚國,這就有點那什麽了。


    外人想來,智瑤心裏肯定極不痛快,做點什麽也就屬於比較正常。


    司馬穰苴後麵找來屬僚,說道:“此戰需有文字,爾等思量如何記載越軍被滅尹始。”


    屬僚問道:“是否記載大王陣戰越王?”


    司馬穰苴就有點為難了。


    對啊,到底記不記?


    隨行的太史那邊有記錄,記載的是智英陣前殺了越王勾踐。


    他們要做的不是寫文到史書,隻是立碑絕對會成為曆史的一部分,記錄成為智瑤陣戰勾踐,豈不是會讓史料出現衝突?


    現在的人,上下君王,下至黎庶,他們對曆史還是有很大的敬畏心,不像後麵時代的某些人那般無所謂。


    司馬穰苴猶豫了一下下,決定先請示智瑤再給予屬僚答桉。


    “寡人何時陣戰越王?”智瑤來自後世,其實對曆史的態度跟現在的人不一樣,隻是驕傲不允許有冒充的戰績。


    司馬穰苴一聽更為難了。


    智瑤知道司馬穰苴在為難什麽,說道:“不記勾踐生死。”


    春秋筆法嘛,某些事情完全可以玩弄文字略略記上一筆,再大的事情也能變成好像不怎麽樣的小事。


    他們雖然都是春秋時代生長起來的人,可問題儒家不是顯學,為尊者諱的這一套玩得並不熟練,基本概念還是有的。


    …


    得到答桉的司馬穰苴直接明示屬僚不用記載勾踐生死的事情,隻是如實記錄交戰過程。


    半個月之後,一塊巨石聳立在三麵臨海的山頭,它並不是碑,純粹的巨石而已,石壁上則是如實刻上了東來之戰的交戰過程。


    石頭真的挺大,高四米左右,長七米、寬五米,哪怕有夯土高台加高,一旦不維護的話,移動倒是很難移動,時間久了卻會被植物所掩蓋,過上百八十年必定要被土掩埋了。


    那是事實。


    畢竟,古代長寬數裏的宮城都會被土掩埋,需要偶然挖掘才發現地基,知曉某地原來有過巍峨壯麗的宮城,擺在山上的一塊巨石而已,怎麽不會失去蹤跡?


    冬季過去,來到春暖花開的季節。


    智瑤率領一個軍團進入魯地。


    司馬穰苴則是帶著剩下的部隊開往越國本土。


    根據情報,楚軍在冬季也沒有罷戰,他們已經大江以南的越國城邑全數攻下,止步與大江南岸沒有北上。


    那麽就是說,楚國君臣至少保持清醒,隻是吞占了越地和吳地,放棄了徐國、鍾離、鍾吾、淮夷等國舊土的侵占。


    上述那些國家的滅亡時間並未超過百年,有些甚至沒有超過三十年,無一例外都是被吳國所滅。


    楚國沒有動大江以北的土地,一定不是想要留下餘地。


    搶食都搶了,還有什麽餘地?


    根本原因在於那片地形雖然有不少水係,可是顯得過於一馬平川,楚國哪怕拿下也無法在原軍的兵鋒所指下堅守,乃至於會白白折損兵力。


    原國發動東來之戰前,楚國一直在瘋狂向南進行擴張,種種跡象表明楚國運了很多物資渡過大江到攻占的楊越一帶,有情報顯示楚國也在那邊築城。


    可以將楚國的這一行為視作謀求退路,一旦實在無法抵禦原國的兵鋒,意圖利用大江天險作為天然屏障,換得苟延殘喘的機會。


    為此,楚國不止在大力經營從楊越攻占的土地,包括築城和開墾,還在建設造船基地。


    智瑤挺想看到楚國經營大江以南,一切隻因為那邊目前就是保持幾乎原始的樣貌。


    如果楚國以為一條大江就能阻擋原軍南下的步伐,他們真的是有點想多了。


    不說吳地已經開發出來,能夠作為原軍在大江南岸的橋頭堡,原國的水軍規模隻會越來越大,能夠從大河出海,就能夠從大海進入大江。


    尖底船無法在內河航行?原軍在東來驛站俘獲了幾百艘越國水軍的戰船,並且加緊打造一批內河平底船頂多就是耗費一年左右的功夫,壓根就不算耽誤太久。


    智瑤率軍要去的地方是宋國,將會親自主持滅宋之戰。


    一個從東來轉戰宋國的軍團加入進去,原國對宋國的滅國之戰就達到五個軍團的兵力,不用說司馬穰苴這邊還有兩個軍團能夠隨時參戰了。


    司馬穰苴所部攻略大江以北的越國疆土不會耗時太久,有麻煩的不是越國在當地的駐軍。


    越國在那邊的駐軍早就被暴起的吳國人消滅得七七八八,原軍想要攻占那些土地並實施統治的障礙變成了各支吳國人武裝。


    原軍會以幫吳國複仇的身份進軍,隻是能夠抵消多少吳國人的敵意,著實是難說得很。


    以吳國人的性格,他們連自己的王其實都不怎麽尊重,想讓他們服從新的征服者,難度遠比想象中更大!


    我在春秋做貴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春秋做貴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榮譽與忠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榮譽與忠誠並收藏我在春秋做貴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