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智瑤想要玩一波大的!


    成功的話,智氏可以代晉,諸侯也將得到極大的削弱。


    失敗了?智氏盡最大努力保住現有的勢力範圍,再慢慢跟他們玩耍也就是了。


    當然了,任何的謀劃都存在風險,真正展開行動不止是看努不努力,還要憑借那虛無縹緲卻真實存在的運氣。


    列國的國君在“黃池”相聚,他們每天夜裏都會進行飲宴,期間各國的大型樂團以及歌舞團輪番上場。


    哪怕現在已經進入到禮崩樂壞的階段,並不是所有國家都有自己的樂團,以至於好多沒有樂團和舞團的國君將小日子過得美滋滋。


    晉君鑿享受到了強國之君的快樂,隨著跟列國的國君相處次數越多,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種自信,玄乎一些就是有了為君者的氣度。


    在這一段時間,勾踐和智瑤都很忙。


    勾踐想要爭取更多的國君進行支持,主要聯係對象是楚君章、宋君欒、魯君寧和鄭君勝。


    除了鄭國之外,楚國、宋國、魯國都有城邑被吳國占取,勾踐當然是想用歸還城邑的舉動獲得幾位國君的支持,擔任起瓜分吳國的操刀手。


    至於為什麽拉攏鄭國?說明勾踐內心裏還是將晉國視作未來的大敵,開始有意識地在計劃怎麽組建聯盟對抗晉國了。


    晉君鑿來參加會盟已經挺讓勾踐意外,晉國那麽勞師動眾則是讓勾踐感到憤怒又很是無可奈何。


    南下了多少晉軍來著?超過四個軍團的規模!


    不是說好的晉國陷入衰弱狀態嗎?這就是衰弱後的晉國???


    講一個事實,晉國從未在實力上衰弱過,看似衰弱不過是力量被用在內鬥上麵,無力幹涉外部列國罷了。


    類似的情況對楚國也適用,不要看他們在跟晉國的爭霸中落敗,後麵更是被吳國逮著打得滿頭包,真正受損的實力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出現一個強力的中樞就能再次展現出驚人的力量。


    說白了,體量和國力擺在那裏,能不能發揮出來看的是有效統治達到何等程度。


    疆域足夠大和人口足夠多的國家都是那樣……,好像有什麽不對?需要略過某個國家。


    智瑤並不比勾踐清閑,今天見楚國令尹白公勝,明天見宋國左師向巢,後麵就是見魯國執政季孫肥了。


    一次次見麵都不複雜,保證各國被吳國侵占的城邑能夠歸還之外,再許諾出一些好處,比如讓這個國家多拿幾座城邑,或是多占點土地之類。


    隨後,一個強大的吳國不應該保留,另一個會強大起來的越國也不應該出現,不然對周邊的國家會怎樣怎麽之類。


    “吳國國祚不可亡?”勾踐從文種這裏知道楚國的要求,一下子就更憤怒了。


    勾踐就知道會出幺蛾子,沒想到的是由楚國第一個出聲。


    文種說道:“此乃晉卿瑤提議。”


    楚國那邊沒有義務幫智瑤保密,不賣得徹底都算有節操了。


    勾踐沒有問為什麽,更沒有出聲謾罵。


    在很久之前,智氏就已經介入南方,並且是站在幫助越國的立場。


    拿勾踐這一次攻打“吳”的三千精銳說事,其中接近一千的甲胃是由智氏販售,價格方麵還挺優惠,尤其還願意送貨上門。


    僅是甲胃就提供了一千套,其餘各類武器的數量則是超過三萬。


    等於說勾踐能夠將複仇大計實施,得到了智氏的很大幫助。


    花錢去買,不算幫助?那得勾踐有另外的渠道采購,販售方還願意保密。


    在那種事情上,得知情況又願意保密,打從實際上就是一種很大的幫忙了。


    勾踐想到了一直比較不喜歡的範蠡,問道:“蠡何在?”


    文種臉色開始變得有些怪異,一小會之後才答道:“蠡已掛印離國。”


    啥玩意?


    聽了答桉的勾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範蠡為勾踐效力之前,乃至於效力之後辦成了不少大小事情,依舊得不到勾踐的信任,乃至於可以說勾踐一直挺討厭範蠡的。


    連勾踐都不那麽明白自己為什麽討厭範蠡這個人,或許是勾踐覺得自己的所有陰暗麵在範蠡眼裏無法遁形,才會下意識討厭?


    “掛印?離去?”勾踐一臉的鐵青。


    文種心想:“範蠡不走,等著被你殺掉嗎?”


    楚國和智氏從幫助勾踐的立場轉變,接下來會針對越國,一直負責跟楚國和智氏聯絡的範蠡不跑?真的會被盛怒的勾踐殺死的呀!


    講實話,文種也想離開,隻是舍不得為之努力的一切,甘願冒著哪天被勾踐找個理由殺死的風險留下來。


    範蠡那麽一走,不止他自己走了,越國各個職位上離開的人超過三分之一。


    那些人有一部分是範蠡的手下,更多是見識了勾踐的做事手段,清楚勾踐不是一個可以共富貴的君主,咬咬牙給提桶跑路了。


    從古至今,類似的例子還是第一次,僅是這一點就足夠勾踐青史留名的。


    範蠡用自己的離開將勾踐釘在了曆史恥辱柱,證明勾踐不但是個行事不折手段的人,更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話說,範蠡去哪裏?他正在北上,不出意外應該是進入智氏的勢力範圍了。


    勾踐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捋一捋。


    首先,勾踐的複仇先是有大批楚人投靠,一些謀劃才能夠有人去執行。


    後來,智氏加入進來,看似想要賺一筆,提供了大量甲胃與武器就是在幫助勾踐進行積累。


    那個過程中,楚國的各條線與智氏是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方式,有所接觸也是對各自有益。


    在以前,勾踐當然希望楚國能跟智氏合作,那樣有利於自己的複仇大業。


    現在?勾踐一圈捋下來,境況的改變也讓一些想法變更,開始認為楚國跟智氏從一開始就在聯合起來坑自己。


    勾踐那麽覺得好像也沒有錯?隻是時效方麵有點自以為是了。


    曾經的楚國和智氏希望勾踐對付吳國,跟勾踐已經終結掉吳國,不同的時間肯定會采取別樣的策略。這個叫因時製宜。


    文種說道:“晉國強勢而來,列國皆已膽寒,無有違逆者。”


    勾踐瞬間失語。


    尤記得那一天晉軍到來,大地被踩踏著發出了呼吸的聲音,一眼看去旌旗彷佛移動的森林一般。


    隻是人多勢眾的話,其實真不算什麽事,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能夠拉出那等規模的隊伍,關鍵在於晉軍是以軍陣方式逼近,一個個方陣看上去不止整齊,且帶著一種十足的殺氣騰騰。


    看到晉國擺出的架勢,需要列國之君好好思量怎麽跟晉國相處,惹到晉國又會是什麽下場。


    漸漸的,勾踐開始明白了一個事實,後續怎麽處理吳國的話語權轉到了晉國手裏,他這個創造出局麵的人反而要聽從安排了。


    哪怕是大勢已去,勾踐還是完全無法接受。


    不過,勾踐並沒有魯莽行事。


    隱忍過一次的人,他們碰上了無法力敵的對手會選擇再次隱忍,並且對敵人表現出恭順的一麵。


    “晉國勢大,非我之敵,楚、鄭、魯與諸國,皆為敵也。”勾踐說道。


    了解勾踐的文種知道一點,也就是勾踐又有了複仇的目標了。


    這一次,勾踐的複仇對象變成了智氏!


    正式舉行會盟的當天,晉君鑿成了盟主,勾踐和楚君章共同擔任副盟主。


    君主負責祭天,念禱文的人卻是智瑤。


    禱文全篇沒有祝願就此和平的篇幅,隻是向上天說明了吳國的過往,裏麵有對有錯。


    勾踐聽到禱文裏麵沒有一絲自己的功績,心裏更是深恨智氏,對楚國也產生了比較大的恨意。


    之前被吳國占取城邑的國家,除了莒國之外都拿回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城邑。


    楚國和宋國有額外的獲取,魯國則是一座額外的城邑都沒有。


    越國在原有疆域上增加了一些地盤,其中包括原本作為吳國都城的“吳”。


    而吳國的太子友被釋放,他將繼續作為縮水至少三分之二的吳國國君。


    “我邀諸侯戲耍一二,無有應邀者。”智瑤說道。


    魏駒等人則是一臉的無語。


    什麽戲耍?就是晉國出動兩個“旅”,想玩耍的諸侯也出動相同規模的兵力,甚至智瑤允許諸侯出戰的兵力是晉軍的兩倍,雙方在諸侯的見證下進行拚殺。


    這種提議在曆史上很常見,是強國展現實力的場合,也是一些諸侯證明自己有實力的機會,真不是拿人命不當一回事,相反可以用少量傷亡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


    “智氏要出動的三千士兵,幾乎連牙齒都被武裝起來,誰毛病了上去送死?”魏駒無語的是這個。


    真的呀!


    這一次智氏南下的部隊,超過三分之一穿了布麵甲,其餘也是各種甲胃在身,達到了百分百的著甲率。


    僅是上麵那點,有一個算一個得到了都要目瞪口呆,不是非打不可,腦子有坑才會招惹智氏。


    智瑤看向了魏駒,說道:“我邀楚君、魯君、宋君、越君、吳君……列國之君,往‘新鄭’會獵。”


    事先知情的魏駒立刻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魏氏今年本來就想強攻“新鄭”,出現“黃池”會盟被耽擱了下來。


    智瑤笑著繼續往下說道:“鄭君已先行返國。”


    魏駒就想知道一點,諸侯到底有沒有同意邀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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