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蹠如果知道因為自己的起事讓奴隸主們改善對奴隸的待遇,會感到驕傲嗎?


    因為不公正而進行反抗,本身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然而那些被殺死或吃掉的人,該怎麽去看待呢?


    後續的消息一再傳到智瑤手中,僅是魯國就有近三百個村落被席卷,少數成為盜蹠麾下的一份子,絕大多數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更有幾千人被吃進了肚子裏麵。


    知道盜蹠這一夥人還幹了什麽事業嗎?他們大批量的挖掘貴族的墳墓,從裏麵獲得大批的武器和財物。


    這個還真沒有毛病。


    貴族下葬會有很多陪葬品,並且每一個國家的陪葬品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區別。


    比如魯國,他們的貴族死後會有活人殉葬,大批的陶器和青銅器一塊跟著入土。


    關於用活人殉葬,魯國可沒有覺得這樣做一點都不附合“君子國”該做的事情,身份越是尊重殉葬的活人就會越多,好些貴族還極為喜歡讓美女一起陪葬,認為她們就該到地下繼續伺候自己,甚至還有帶上喜歡的兒子一塊入土的貴族。


    貴族的陪葬品中或多或少會存在一些武器,至於甲胃真不是每一個貴族都能跟著埋進土裏。不是有相關的禁止,純粹是甲胃遠比武器更貴。


    哪怕墓葬中武器比較少,貴族的陪葬品裏麵不可能缺了青銅器,挖出來熔了再鍛造成武器也就是了。


    盜蹠這一支隊伍一再挖貴族的墳墓,著實是慢慢武裝起了自己,麵對魯國貴族的進剿打得更加有聲有色了。


    “我聞其勢已成,所過之處眾家閉門而守?”智瑤在問子貢相關的問題。


    到目前,盜蹠不止讓魯國丟進了臉麵,同時也成了魯國三桓不想去解決的大麻煩。


    什麽情況呢?如果魯國真的重視,集結出數萬軍隊前去進剿,其實並不是無法將盜蹠這一支隊伍剿滅,隻是魯國一開始就陷入各種扯皮,後來演變成各掃門前雪,更後麵幹脆隻顧著互相指責,想要解決的時候發現盜蹠手下的實力強到去解決會令自己損失不小了。


    “如獸食人,眾家避之不及也。”子貢講出了其中一個原因。


    總的來說就是,魯國的貴族從不拿盜蹠一夥人當回事,到後麵想利用來打擊政敵,到後麵被盜蹠等人的行為嚇得隻想驅離了事。


    人吃人是一種任誰聽了都會覺得聳人聽聞的事情,別說一夥數萬人的隊伍都會吃人那麽恐怖了。


    正常人麵對會吃人的凶殘之輩都會感到害怕,再有各種離譜的傳聞疊加在那麽一大股人身上,沒有誰會願意迎頭上去血拚的。


    智瑤搖了搖頭,說道:“三桓如此,無異於葬送魯國。”


    子貢很認同智瑤的說法。


    魯國已經是三桓的魯國,三個家族卻是隻想堵住盜蹠一夥人,隻要他們不進入三桓的封地,其餘地方幹什麽都當作沒看到。


    能不能將三桓這種做法視作拿盜蹠一夥人當害蟲在清理一個又一個區域,好讓三桓能夠在隨後去侵奪那些地方呢?


    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頭部的利益集團想要利用起來剪除異己這種操作,曆史上著實是屢見不鮮,並且還必須承認很好用。


    會不會玩脫之類?沒有玩脫之前,利益集團肯定是對自己能夠控製感到信心滿滿,真到了大難臨頭那天到來才會追悔莫及。


    智瑤無法不去關注盜蹠,除了不能讓盜蹠帶人向北流竄之外,肯定還需要關注盜蹠等人對魯國造成多大的破壞之類。


    這一場在魯國爆發的奴隸起事,影響到的已經不止魯國,並且不限製在貴族趕緊安撫自己家族的奴隸。


    比如說,宋國察覺到盜蹠有帶人南下的跡象,不顧魏氏的反對停止對鄭國的用兵,轉為將軍隊調到跟魯國的邊境,擺出了嚴防死守的架勢。


    宋國的堵截簡直是太及時了,成功嚇得盜蹠帶人轉向。


    當然了,盜蹠不敢北上,他們上一次稍微靠近智氏的封地,遭到程武率軍攻擊,不到三天的時間丟了近萬人,著實是明白了晉人的不好惹。


    得益於魯國三恒的各懷鬼胎,盜蹠好不容易才在後麵重新裹挾又將麾下增加到五萬多人,得知宋軍嚴陣以待,試探了幾次丟下數千人,果斷向著東麵逃竄了。


    盜蹠選擇的是有著幾個小型諸侯國的區域,那邊的大邾、小邾、滕國、薛國都是小國,人口從近萬到七八萬,著實是他們及時行樂的好所在。


    那麽,盜蹠有可能滅掉某個國家嗎?比如全國總人口不到一萬的袖珍型諸侯國。


    可以很肯定的說,盜蹠並不具備滅掉某個國家的能力,哪怕那個國家再怎麽小型。


    答桉在於盜蹠這支隊伍沒有攻城的能力,隻要有城牆再將城門一關,他們這種連基礎管理體係都不具備的隊伍,能幹的隻有低級的破壞行為,協同能力未必比蝗蟲更有組織力,不可能攻下一座城池的。


    “黃巾之前,來自底層的反抗行為,從來沒有什麽組織力。”智瑤當然知道前麵還有陳勝吳廣,但性質並不一樣。


    陳勝和吳廣的話,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底層,起事後也很快得到舊貴族的加入。


    黃巾?張角三兄弟花了很多年的時間做預先準備,沒有真正起事之前就有很明確的綱領和隊伍組織結構了。


    智瑤很清楚一點,以當前的時代來說,別說盜蹠隻想爽一把就死,哪怕是有很強的能力,最後也逃不過敗亡的下場。


    這麽說吧,換作智瑤沒有一個好出身,穿越後以奴隸的身份開局,那麽除非是能手搓出熱兵器,要不然也隻能是爽一把就死的下場。


    為什麽?因為現在的奴隸想恢複自由無比困難,幾乎是一種不可能,即便恢複了自由,想要躋身既得利益階層也不是一代人能夠做到。


    打從事實上來說,別看盜蹠現在蹦得歡,純粹就是有能力解決的那些家族沒有認真而已。


    “我怎麽記得隻有《莊子》提到盜蹠,其餘史書……,不對,其餘史書隻留下一本《春秋》,其餘都被焚毀了。所以,真的有盜蹠這個人,魯國丟大臉幹脆沒有記載,其餘有記載的史書因為被焚毀,隻能從《莊子》裏麵看到?”智瑤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反正吧?前466年之後,列國不斷有國人暴動、奴隸起義、“民潰”事件以及“役人”、工匠的反抗鬥爭在各諸侯國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其中以魯國最嚴重。


    在所有的熱鬧之中,智氏內部顯得最為平靜。


    “我家亦效彷智氏,每歲放歸隸臣。”魏駒刻意到‘濮陽’拜訪智瑤來了。


    所以是晉國這邊也有家族出現了不穩,魏氏等家族開始學習智氏的先進經驗,用以平複奴隸的蠢蠢欲動。


    如果曆史沒有被改變,其實第一個大批釋放奴隸的人是趙鞅。


    在這個曆史版本,智瑤將趙氏驅離,接過了趙鞅手上的交接棒,不止是大批量釋放奴隸,並且延續了針對衛國的攻略。


    話說,魏駒來找智瑤做什麽?


    第一件事情是楚國跟吳國在“鍾離”爆發大戰,以楚軍率先撤退而終止交戰。所以是楚軍再一次敗在吳軍手上了。


    再來就是韓氏與狐氏今年的西征取得了一些成果,隻是兩個家族的損失有些慘重。


    韓庚親自去“虎牢”求見魏駒,尋求獲得魏氏的支援。


    礙於一旦韓氏支撐不住會讓魏氏跟著倒黴,魏駒再怎麽不爽還是決定援助韓氏,就是覺得必須跟智瑤好好聊聊,怎麽都不能隻讓魏氏被韓氏給坑了,必須拉上智氏墊背。


    “不是吧?秦人天生克製韓氏,還是韓氏真就那麽無能。秦國都那麽樣子了,韓氏還能再一次落得個損失慘重的結果?”智瑤心想。


    關於韓氏和狐氏今年西征的結果,人一直在“濮陽”這邊的智瑤還真不清楚。


    畢竟,狐氏雖然要抱住智氏這根粗大腿,講道理不用事事匯報。


    有鑒於秦國離智氏的封地有點遠,智瑤對西邊的關注力度最弱,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東部和南部。


    情況就是那樣,智瑤有那個閑工夫去關注西部,還不如留出來重視北部的趙母恤怎麽樣了。


    按照魏駒的意思,建議明年組織一次針對秦國的國戰,並且表達了希望智瑤能夠統兵出征的訴求。


    智瑤聽了之後眨了眨眼睛,心想:“韓氏這個小老弟,曆史上三家分晉之後就一再請魏國或趙國幫忙。現在分晉的事沒幹,開始輪到我家和魏氏一再幫忙收拾爛攤子?”


    明年西征?


    還是國戰模式?


    智瑤沒有忽略魏駒剛才提到的一件事情,也就是秦國竟然越挫越勇。


    “秦君刺乃是有為之君?”智瑤問道。


    魏駒琢磨著該怎麽回答,想了想才說道:“聽聞甚是殘暴。”


    呃!?


    秦君刺的殘暴是哪些方麵,該不會秦國從這一代國君開始有點虎狼之國的趨勢了吧?


    智瑤也就不知道原版曆史上的事情。


    在原版曆史上,秦君刺雖然在薨逝後得到一個秦厲共公的諡號,可是在位期間列國卻是頻繁前往進貢,很是有恢複穆公霸業的景象。


    “西征什麽啊?我就想安穩幾年,等第二個五年計劃完成,再緩上一兩年進行積累,尋找機會來個大爆發。”智瑤開始思考怎麽拒絕參與西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春秋做貴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榮譽與忠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榮譽與忠誠並收藏我在春秋做貴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