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定的層次,不止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三觀和思維的確也會存在很大旳區別。


    拿後世來說,第三世界的國家明明全程看了五常的所作所為,該不懂為什麽要那麽幹,還是滿腦子的漿糊。


    以智瑤所處的歲月,小國寡民碰上了戰勝敵軍的美事,哪裏還思考著長久的以後,逮住便宜狂占才是最大概率的選擇。


    白公勝果然答應在“新鄭”城外聚會。


    隻是吧?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智瑤有點犯迷糊了。


    大部分的楚軍連夜撤退,翌日天放魚白,白公勝隻是帶著少量的護衛就來晉軍營寨這邊請見。


    “勝已布置妥當,宗子若有布置亦可往也。”白公勝說的是他們已經在‘新鄭’城外安排好了飲酒作樂的場地。


    智瑤等人並非不知道楚軍連夜撤退,打算天亮之後派軍追一追,著實沒有想到白公勝敢幾個人就過來。


    之所以晉軍選擇天亮再追,怕的是遭到楚軍埋伏。


    “勝雖非偃旗,禮不可缺。遭俘晉人便在營中,宗子可遣人予以一並接收。”白公勝又說道。


    這是個講究人啊!


    不止備下了戰敗後的認罰金,連帶將俘獲的晉人都要全數歸還。


    發生交戰了呀!


    哪怕是晉軍取得勝利,肯定也是有人會被楚軍俘虜的。


    當然,勝利一方的晉軍,他們俘虜的楚人肯定更多,並且作為勝利者根本不用還給白公勝,真的還了才是打白公勝的臉。


    白公勝真的想要贖回這一次的士兵,他會至少相隔一段時間,反正不是近期馬上就提這個話題。


    “白公急於歸去?”智瑤問道。


    白公勝答道:“我軍仍在攻城。經此一敗,鄭人其誌必壯,勝如何不趕至‘長葛’。”


    倒也是啊?


    雖然是晉軍擊敗楚軍,隻要是楚軍敗了就對鄭軍有利,鄭國君臣肯定要抓緊機會解“長葛”之圍。


    智瑤表示需要一點時間用於準備,請白公勝等人先行下去休息。


    “楚人敗不甘心,竟先置宴席。”魏駒說道。


    智瑤當即做出了啞然失笑的舉動。


    現在很多事情掙得就是一個麵子,楚人隻是搞這種小動作,其實已經算是接受了諸夏的文化。換作一百多年前的話,信不信楚人連夜走個幹幹淨淨?


    智瑤先吩咐台狐前往飲宴的場地增設屬於晉國特色的布置,又喚來豫讓,說道:“讓往楚營,迎歸我軍兵士。”


    豫讓應“諾”時瞥了一眼趙伯魯。


    昨天一戰,傷亡報告暫時還沒有出來。


    大概傷亡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失蹤,大多數貴族還是能做到心裏有點譜的。


    智氏這邊沒有參與正麵交戰,埋伏楚軍時也出現了傷亡,戰死約百餘人,輕重傷約有五百左右,失蹤了八人;戰果是殺死八百三十七名楚軍,俘獲兩千零九個俘虜。


    魏氏這邊,戰死人數約在六百左右,輕重傷千餘人,失蹤三十來人。他們沒有斬獲首級報功的規矩,不像智氏殺死多少和俘獲多少都有明確數據,約是殺死千餘楚軍,俘獲約在一千六百左右?


    韓氏的傷亡總數比較多,僅是戰死者就超過一千三百,輕重傷千餘,失蹤一百餘人;戰果則是殺死約一千六百名楚軍,俘虜僅是不到一百。他們發射出去的箭矢數量超多,夠韓氏負責後勤的族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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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任首戰先鋒的狐氏,他們戰死千餘,輕重傷兩百餘,失蹤六百多人;殺死了約六百左右的楚軍,一個俘虜也沒有。


    狐氏之所以是這樣的狀況,跟他們主動撤離交戰場地有關,好些傷患被留在原地,不止抓俘虜什麽的別奢望,好些自己人沒跑掉成了楚軍的俘虜。


    而韓氏出現那麽大的傷亡跟他們首次扛正麵有關,說到底也是韓氏在正麵的短兵相接能力上太過羸弱。


    看戰後韓庚痛苦並著快樂,顯然這一次付出的傷亡起到有益的作用,重新吸收了很多扛正麵的經驗,也塑造了韓氏能扛正麵的信心。


    要說慘,趙氏這一次最慘,他們戰死了八百餘人,失蹤的人卻是達到一千四百。


    跟趙氏相同任務的鍾氏狀況最好,鍾氏僅僅戰死了一百六十餘人,失蹤了七百多個,輕重傷不足百人。


    昨晚智瑤已經連夜對鍾氏做出處置,追究鍾武不戰而逃的責任。


    將鍾武砍了?這事別說是家族私戰幹不得,哪怕是國戰也不會有人處決一個卿位家族的世子。


    現在沒人強調刑不上大夫,理卻是這麽一個理。想要找到大夫被處置掉的例子?列國內戰過後才能聽到,算是一種對戰敗者的剪除。


    智瑤的處置是將分配給鍾氏的收獲劃出七成,其中的四成智氏、魏氏、韓氏和狐氏瓜分,兩成歸了趙氏。


    這不,鍾武得知白公勝要將俘獲的晉軍歸還,看樣子很想談一談戰利品劃分的事情,想要討回之前被剝奪了的七成,哪怕無法全拿回去,也想要減少損失。


    鍾武最後還是沒有開那個口。


    這一次,鍾武戰前各種積極和誇下海口,輪到真的開戰重視的表現卻是那副模樣。


    年輕的鍾武還有很強的羞恥,並且知道惹怒了趙伯魯,乃至於跟韓庚有了衝突,著實不敢再得罪智瑤、魏駒和狐尤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前往楚軍營寨的豫讓等人帶回了兩千四百多名晉人。


    “楚軍營內留駐不足千人,大半糧草仍在,另置財帛甚多。”豫讓進行匯報。


    這是白公勝根據偃旗的規矩,割舍了一半的糧草,並且用從鄭國繳獲的大量戰利品代替本來需要留下的一半士兵。


    聽到這個消息,包括智瑤在內的所有人都很高興。


    晉軍這邊明明失蹤了兩千八百人以上,怎麽隻被歸還兩千四百多?沒有被歸還的四百餘人,應該是一部分跑散,或是重傷不治身亡了?


    智瑤等人先去看望被放歸的士兵,不是什麽慰問,就是純粹地看一下,詢問有沒有遭到虐待之類。


    總體來說,被俘又被放過來的晉軍士兵基本都帶著羞愧的心理。他們反應上來的是沒有遭到楚軍的虐待,甚至得到了禮遇。


    所以說,強大的一方就是應該得到尊重。


    換作是其他列國的士兵遭到楚軍俘虜,禮遇什麽的絕對別想,哪怕沒有遭到虐待,少不得一個臉上被烙個印記的過程。


    臉上烙印是幹嘛?還能是做什麽,也就是黥麵再成為奴隸啊。


    智瑤等人離開不久,趙氏的士兵跟鍾氏的士兵打了起來,原因是趙氏士兵痛恨鍾氏士兵竟然坑了自己,搞得趙伯魯和鍾武不得不返回進行處理。


    約是在辰時三刻時分,晉國這邊的權貴與留下的楚國權貴來到“新鄭”城牆南麵。


    這裏與“新鄭”距離約三百米左右,先是楚人過來搭上帳篷再弄上擋風的圍帳,後麵晉人又過來布置了一番,成了一個進行飲宴的場地。


    鄭人在楚人過來時就察覺到,一開始沒搞懂楚人在做什麽,慢慢看出是在做什麽之後很生氣。


    等待鄭君勝得知楚人在城外搭設飲宴場地時,來到南麵城牆觀看,看到的是晉人也過來布置,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話說,鄭人除了生氣之外,還真不敢做點什麽。


    史官將晉軍和楚軍交戰之後,兩國權貴來到“新鄭”城外舉行飲宴的事情記錄下來,後人會從這一段記載中了解到弱國對上強國的悲哀。


    鄭君勝可以不看,一些鄭國權貴感覺屈辱也能躲,負責警戒的鄭軍將士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晉國和楚國的權貴在自己的都城外肆意暢飲,耳力好的鄭人還能聽到一口楚音在對鄭國進行嘲弄。


    飲宴之上,白公勝跟智瑤聊得不錯,談的是一些關於鄭國的話題。


    當白公勝得知晉軍從鄭國一再進行訛詐並成功,非但沒有認為智瑤無恥,心裏還非常的解氣。


    就是訛詐,用不著用什麽詞語去修飾。


    比如,晉軍和楚軍就是進入鄭國的疆域範圍,甭管找的是什麽理由,打從事實上就是一種入侵。


    是什麽就是什麽,使用修飾詞語掩飾,無法改變那種事實,騙不了別人,隻能欺騙自己罷了。


    在這一點上白皮可要光棍得多,哪怕曆史上規模最浩大的登陸作戰是為了解放高盧,用的還就是入侵這種記錄。


    一場飲宴進行的時間並不太久,不到半個時辰就各自離去。


    雙方很有默契地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保留晉國和楚國的物品,智瑤是要提醒鄭國比起晉國很弱小這個事實,白公勝則是純粹又一次侮辱了鄭國。


    “我等歸師,抑或……”魏駒回到營地就問。


    智瑤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有話語權的人,超過八成表示這一次入侵玩得很開心,收獲也是遠超預估,認為應該是時候回國了。


    智瑤表現出從善如流的一麵,同意了大多數人的意見。


    當然,說走就走完全不存在。


    各項戰後事宜太多,傷兵需要時間養傷,戰利品需要打包,並且鄭國答應的一些物資沒有奉上,晉軍肯定還是要逗留一段時間。


    鄭國君臣並不知道晉軍將要撤兵,他們用最快的速度籌集了答應給晉人的“貢獻”,送抵之後三天兩頭一問,可算是在半個月後把晉軍給送走了。


    而白公勝得知智瑤率軍在“新鄭”半個月才離開,還派人專門進行感謝。


    為什麽要感謝?一切隻因為楚軍正是在那半個月內將“長葛”攻克了。


    所以,今年在這一片地界上,除了鄭國很不開心,另外的雙方各自有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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