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師’之兵,這……”季孫肥直接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堂堂晉國卿位家族的智氏,決定幹涉齊國的內亂,結果就隻是出動一個“師”的兵力,哪怕晉國一個“師”的兵力堪比其他諸侯的三個“師”,是不是顯得寒磣了一些?


    智瑤笑嗬嗬地說道:“我之一‘師’,非你所知之一‘師’也。”


    季孫肥很無語,心想:“我當然知道晉軍的一個‘師’有多少兵力,還用你強調?”


    智氏要出動的一個“師”,裏麵有三千新軍,以質量論的話,大概能抵得上晉國老舊的兩個“師”以上,跟其他諸侯國一對比可能就是七千五百兵力能拿來當五萬的部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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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是智氏的新軍威名還沒有傳到魯國嗎?怎麽季孫肥就沒有半點的領悟。


    其實很多人都是那麽一回事,不懂軍隊也分強弱,僅是會從數量上去判斷。


    好些人以為晉國之所以能夠稱霸,依靠的是國家底蘊比其他國家更足,軍隊的編製比其他國家大。這麽理解肯定沒有錯誤,但是他們偏執地忽略了晉人確實很能打的這一個事實。


    晉國的強大不止是物資和人數,更重要的是體現在精神氣上麵。


    任何的國家都是那樣,有了相應的基本盤,再加上精神層次對他國形成碾壓,發揮起來肯定是更有力量一些的。


    智瑤看季孫肥完全傻掉,為了不讓魯國完全失去信心,補充道:“另有三‘師’駐於‘棘蒲’。”


    其實選擇一個在大河邊上叫“平胡”的地方更合適,關鍵“平胡”是趙氏的地盤,不是打國戰為前提,智氏沒有理由在“平胡”進行駐軍。


    現在,晉國的格局基本已經定了下來,還存在中小貴族,可是基本成了卿位家族的附庸,某個區域也就成了卿位家族的勢力範圍。


    智氏的封地大抵上分為三塊,最大的一塊在晉國的中東部,最西邊直接與秦國接壤,隨後便是作為老巢的“智”地一小片在中西部。


    趙氏的封地分為五塊,絕大多數封地在晉國的北部,次之在晉國的東南部,一塊在晉國公族“自留地”邊上,最後一塊則是跟鄭國接壤。


    魏氏和韓氏的封地最為零散。這個是他們總盯著質量去索取,不在乎封地到底能不能連成片。


    因為互相之間缺乏信任感的關係,有大軍過境都要提前知會,某些家族的某些地方壓根就不讓其他家族的武裝途經。


    趙氏要對中山國動手?智氏有封地就在中山國附近,免不了需要安排部隊防著點,智瑤說的三個“師”就有其中一個“師”會駐紮在中山國邊上。


    然後,韓氏要對白翟動手,智氏一樣需要在最西邊與秦國接壤的封地集結部隊。


    季孫肥一聽智氏還會再征召三個“師”,內心裏穩了一些,並且極度羨慕智氏能夠一出動就是四個“師”的兵力。


    魯國三桓?一家出動個一萬左右的兵力還行,再多砸鍋賣鐵都沒有用,根由是基本盤小,兵源著實有限。


    冬季過去,新一年的春季到來。


    冰雪融化之後,智氏這邊出動使者前往齊國,正告齊國上下智氏將要發兵齊國的消息。


    一時間,齊國全麵震動,然後有點懵逼。


    前一些時候,坊間關於田乞人品可是進行過很熱烈的討論,逼得田乞回到封地宅起來。


    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田氏已經封門,然後智氏以為齊國還是晉國的小弟,能分分鍾發兵到齊國幹撥亂反正的事業?


    最重要的是魯國那邊的異動已經引起齊國上下極大的關注力度,魯國乘人之危,再有智氏幹“世界警察”的事業,齊國危險了啊!


    幾位鬥得很厲害的齊國公子不得不緩一緩。他們派人一再反複進行溝通之後,一致同意派中行寅前往智氏斡旋。


    另一方麵,齊國有人建議拿田氏頂缸,也有人建議必須死保田氏,總之田乞又成了風雲人物。


    大家重新聚焦到田乞身上,一些之前沒有被挖掘出來的事項又再次暴雷。


    同時,關於田乞反複揣唆公子爭位的事情再一次被放在了陽光之下。


    所以,不管這一次智氏最終是不是會出兵幹涉齊國的內亂,田氏……至少是田乞的名聲是真的臭了。


    在其他列國,尤其是晉國,智氏幹涉齊國內亂,一般是被視為一種風水輪流轉。


    齊國早先雖然是在範氏和中行氏的邀請下幹涉了晉國的內政,幹涉卻是一種事實。


    現在輪到智氏要幹涉齊國的內政,不是風水輪流轉又不是什麽?並且這一次趙氏還欠了智氏的人情,理由當然是齊國幹涉的是趙氏,智氏這一波幹涉齊國內政算是一報還一報,也是在幫趙氏出氣。


    在春播的時分,智瑤帶著一個“師”正式出征。


    走前,姑布子卿代表趙鞅來了一趟,專門對智瑤出征齊國進行感謝,還問智瑤需不需要趙氏進行什麽襄助。


    盡管智瑤覺得趙氏有點自作多情,心裏話卻是不能說給姑布子卿聽,簡單的客套了一下下,沒有向趙氏索取什麽。


    因為趙鞅那麽幹,智瑤甚至需要提醒智申向魏氏進行解釋,避免魏氏那邊出現什麽誤會。


    如果魏氏誤會,他們並不會因為智申派人去解釋就相信,該產生的誤會就發生;換作魏氏認為趙鞅是在挑撥離間,智申不用派人去解釋,什麽事都依然沒有。


    “此非趙孟行事,其間必有陽虎謀劃。”司馬穰苴說道。


    那還真不像是趙鞅的做事風格。


    趙鞅給人的一貫印象就是有理霸道,沒有理依舊會非常霸道。


    智氏明明沒有特別通知趙氏,偏偏趙氏來人進行感謝,擺明了就是讓智氏百口莫辯,看行事風格有點陰損。


    趙鞅以前的家臣沒人這麽陰險,突然改換風格的趙氏必然會有其他人的影子,恰好陽虎在冬季抵達“新田”,不怪司馬穰苴會那麽猜測。


    智瑤帶著部隊出“邯鄲”走東北方向的路線,沿途路過“曲梁②”、“邢②”、“臨”才抵達“棘蒲”。


    會有“②”這個符號,純粹是現在同名的地方太多。


    那一大片地方有一個統稱叫“東陽”,隻是現在還沒有“郡”這個行政單位,統稱就隻是統稱。


    “穰苴聞智伯偶染風寒?”司馬穰苴不是沒話在找話說。


    智瑤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帶著憂慮說道:“大人近來時染風寒,瑤實心憂。”


    司馬穰苴會特別提問,還不是智氏已經有好幾代家主短命。


    事實上也是那樣,從智朔開始,智盈也算短命,智躒能活到五十八歲都算是長壽。


    智申今年三十七歲,以貴族的平均壽命來說,暫時不到入土的年紀,要命的是近期感冒剛好又會很快感冒,有點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春夏暖和,應當無事?”智瑤在猜測,也是在祈禱。


    經過智瑤的努力,也就讓智躒比原曆史多活了兩年。


    原曆史上智申活到多大的歲數?關於智申的出生和死亡不詳,隻是一些文獻上提到智申壽命並不長,人在壯年就給病逝了。


    盡管智申病逝就輪到智瑤當家作主,可是智瑤不提什麽希望智申長命百歲,真心祈禱智申至少能有個六七十年的壽命。


    說難聽點,不提親情方麵,智氏現在的家主是智申沒有錯,可是跟智瑤當家作主幾乎沒有區別,為什麽智瑤要詛咒智申早死呢?


    幾年過去了,智瑤很多時候還是會想起智躒,每一次心裏都會一哽一哽的。


    很多時候智瑤會想,要是智躒和智申對自己沒有那麽好就好了,幹一些事情不用有太多的顧慮,做事風格完全可以更心狠手辣一些。


    因為智躒和智申的感情牽絆,再加上智氏沒人搞東搞西,真心弄得智瑤很多做事風格需要收斂。


    “世子遣輔果往趙孟,實乃神來之筆。”司馬穰苴現在有點像是智瑤的謀士,一些事情避不開。


    智瑤正在悲傷春秋,聞言隻是勉強地笑了笑。


    他們正在渡河,渡的就是那條還很清澈的母親河。


    之前在“棘蒲”稍作駐紮期間,智瑤特地派人去中山國周邊看了看,細作的回報是中山國根本沒有在做相關的戰爭準備。


    因為是春播階段,趙氏肯定還沒有進行集結,自然也就沒有發現趙氏私軍的痕跡。


    渡河之後,智瑤等人進行了繞,由於現在大河有兩條支流的關係,來到齊國北部又再一次進行渡河,期間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幹擾。


    目前大河有兩個入海口,靠南的那一條原本是晉國跟衛國天然的邊界線,後來衛國割讓了一些城邑給晉國。當時智氏並沒有進行索取,拿去置換晉國的其它城邑了。


    他們第二次渡河過後,在一個叫“崔”的地界裏麵遭到拜訪,來人是田乞的弟弟田書。


    “智氏欲意何為?”田書講著比較強硬的話,作態卻是無比的謙卑。


    智瑤看著身材魁梧且麵容果毅的田書那副作態,知道這個就是勢比人強之下該受的委屈。


    “我欲如何,與爾何幹?”


    隻因為你弱小,我想毀滅你,跟你有什麽關係,對不對?


    第180章:一報還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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