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等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夠得知孔子以及一幫同門在陳國得到遭遇。


    因為之前是冬季的關係,消息的傳遞速度會有點慢,等到春暖花開的季節,消息一下子就送過來了。


    “世子。”


    一眾人看上去比較沉悶。


    智瑤不想在聰明人麵前裝傻,問道:“可是為師孔之事前來?”


    子路代表一幫師兄弟說道:“不敢請智氏出兵相救,隻求世子允許我等南下。”


    就是啊。


    智氏跟孔子的關係沒有到得知險情出兵相救的地步,並且之前孔子還幹出了不告而別的事情,等於是自絕於來自智氏的友情。


    如果智氏得到孔子有危險立刻出兵營救,豈不是一種犯賤的行為?


    子路現在是智氏的附庸,屬於有自己封地和武士、屬民的階級,以當前時代的特性,完全能夠下達征召令,帶著私兵南下。


    因為子路是智氏附庸的關係,想要做什麽最好得到智氏之主的允許,並不是來詢問智瑤這位世子的意見。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子路這件事情幹得並不地道。


    智瑤很嚴肅地說道:“仲由無需再言,且往見我父,再論其它。”


    作為“儒”不該最守禮嗎?即便是事急從權,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智瑤又看向子貢等人,說道:“瑤知師孔於諸位如父如兄,陳國、蔡國合圍,你等可能相救?”


    除非子路等“核心弟子”將在幫智氏幹活的師兄弟全部召集起來……,不,哪怕是人全部召集起來,數量也就幾百,能鬥得過陳國和蔡國嗎?


    所以,智瑤很懷疑他們是來迂回求救,為的就是讓智瑤親自出馬,帶著大軍南下。


    蔡國是個小國,並且也在亡國的邊緣,兵力絕對非常有限。


    陳國雖然被楚國滲透得很嚴重,國戰或許出動不了太多的部隊,折騰孔子以及門徒屬於不一樣的性質,出動一個“師(100戰車在內2500兵力)”還是能夠辦到。


    再則,陳軍和蔡軍不是要對付晉國、楚國或吳國,對付的是沒有國家作為後盾的社會活力團體,陳軍和蔡軍才不會未戰先卻呢。


    孔子以及門徒現在的情況是,孔子先帶著一批人南下,後麵則是個人或幾個人一批批南下;孔子被圍了起來,後麵去的不是沒有任何補給,便是被凍斃、餓死。


    總得來說:這一波已經南下的孔子以及門徒損失慘重,子路等幾百人再南下純粹是添油,很難改變不利的現狀,更加可能的是再送一波人頭。


    “已經送了不止一波人頭,每死去一個都是極大的浪費,孔丘大概就是這一次之後,再也抖不起來的吧?”智瑤心情很糟糕。


    智瑤還真猜對了。


    孔子因為這一次在陳國受困,其門徒損失真的很大,導致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走到哪帶著一兩千馬仔的畫麵。


    那麽,因為孔子要去楚國當官,搞得那麽多的門徒喪命?還真的是令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當然,那些門徒是自願跟隨孔子,出了什麽事情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埋怨不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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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智瑤不認識那些人,他們也沒有為智氏效過力,聽說了這麽一件事情的智瑤也許會心裏進行嘲笑。


    敲他嗎的是那些人真幫了智瑤不少忙,智瑤又清楚那些人有多少才能,結果一個個因為荒謬的原因去了異鄉送人頭,真的難免會讓智瑤心裏感到痛惜。


    明明都能為我所用,然後那麽廉價的死了,任何有大抱負的人主,怎麽可能受得了。


    因此,智瑤得知那些消息的時候,一瞬間怒火就在被醞釀。


    好了,之前已經有那麽多人去送人頭,得知消息的子路等人也要南下,他們固然對孔子是有情有義,反過來也顯得智氏的付出和善意無比廉價。


    智瑤沒有看到他們有出現動搖,一顆心不由沉了下去。


    “世子。”冉有臉帶愧疚地說道:“若得活,必來為世子效犬馬之勞。”


    隨後,一群人對智瑤行禮,臉上卻是滿滿的堅定。


    智瑤知道勸不動,極可能還會因為一再勸說,搞得友人變成仇人。


    怎麽辦呢?


    智氏直接出兵,冤大頭不是這麽當的。


    或者智瑤幫他們進行最精良的武裝和最充分的準備?那可是三四百人,一人一副甲胄再配上鋒利的武器,再給一些戰車,還不如智氏出兵呢。


    剛才那些二代很想南下,要不智瑤給激勵一下,真的讓二代們南下,順便救孔子等人一救?這就變成了花智氏的人情,辦孔子的事。這麽一搞,智氏的付出絕對遠比自己出兵或武裝一幫門徒的代價更大。


    智瑤一再掃視子路和子貢。


    這兩個人參與智氏的內務最多,他們一旦效力於其它家族,帶給智氏的傷害將會比想象中來得更大。


    “我必須派人盯著他們,一旦……”智瑤不想用險惡的心去猜度他人,可是有時候又不能避免。


    走了,他們真的去找智申辭行了。


    子路沒有召集私兵。


    一樣擁有食邑的子貢也沒有。


    他們的這種選擇其實讓智瑤更加失望。


    “好家夥,自以為公私分明是吧?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割舍啊。”智瑤就是這麽想的。


    “‘儒’之恩義,看似廣,實則狹也。”司馬穰苴這是在嘲笑嗎?


    子路走了隻是讓新軍那邊缺少了一名教官。


    冉有、子貢走掉,要不是智瑤早有準備,智氏建設“邯鄲”的進度肯定要被拖慢。原因是有新的人去接手,需要從頭開始了解子貢和冉有的進度,肯定是會浪費一些時間。


    幸好智瑤之前給每個主官都安排了足夠多的副手。而這些副手全是智瑤從小培養的人,忠誠度根本不用懷疑。


    有了原先的副手頂上,好歹是讓進度不會被拖得太嚴重,隻是能將事情辦得怎麽樣,需要後繼進行檢驗了。


    “孔丘言仁循禮,乃為抱負是也。其人言行不一,得勢猖狂,失勢謙恭,魯國上下何人不知,便是齊國亦盡知。”司馬穰苴說道。


    是嗎?


    本著“最了解自己的人會是敵人”的這一說法,齊國對孔子的評價,或許會更值得參考一些?


    司馬穰苴又說道:“世子可知‘墮三都’後續?”


    那會智瑤哪有閑工夫去關注魯國?


    司馬穰苴笑嗬嗬地說道:“魯自毀其城,日後齊軍攻魯,屏障何在。”


    也就是說,孔子一時爽,魯國卻要在後麵買單,是吧?


    這倒是讓智瑤想起自己看過的一部電影了。


    那部電影的主角就是孔子,演繹了墮三都之後,齊軍攻打魯國,失去作為屏障的三座城池,齊軍很容易就打到魯國都城“曲阜”的城下。


    那可是三“都”啊!也就是有宗廟的城池。


    魯國有“都”的家族才多少?除了三桓又能是誰呢。


    三桓硬生生地忍了孔子毀掉他們的“都”,還真的是夠能忍的。他們這樣的忍耐其實沒有虧本,魯君宋的威望不止一波被孔子玩沒了,連帶一幫親信也暴露出來,後續一一被三桓給清算掉。


    以前三桓隻是看上去實力強大,未必能夠完全把控魯國。看魯君宋還能將血統不顯赫的孔子硬頂上高位,說明君權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然後,對於魯君宋來說壓根就沒有了然後,玩一場大的之後,魯國就此進入由三桓把控的時代。


    簡單來說就是魯君宋寄托錯了人,硬生生把自己玩成徹底沒有了實權的虛君。


    所以了,孔子周遊列國時期,為什麽諸侯沒有接納?又不是沒有“儒”在列國當高官,純粹是諸侯哪怕自己沒有看懂,也有大臣能看懂魯國的大戲,怎麽可能接納一個被玩了都不知道的人,誰逮住機會再玩一次,可咋辦嘛。


    智瑤說道:“依如此,師孔需是晚年方得歸魯。”


    司馬穰苴搖頭,說道:“重用孔丘之君已薨,新君豈會使孔丘歸國?”


    魯君宋在前495年已經在恥辱和悔恨中薨逝,在任的魯君是將。


    聽說魯君將的繼位很有貓膩,到底是什麽貓膩隻有魯國高層自己清楚了。


    孔子的存在對於魯定公是一個汙點,僅僅因為這點魯君將就需要考慮讓不讓孔子歸國。


    三桓已經羞辱了前一代國君,他們也會拒絕讓孔子回國。


    所以了,司馬穰苴帶著嘲諷說道:“哪日孔丘病重,有不治跡象,方是歸國之日。”


    “三桓用這種方式,再一次羞辱和警告在任魯君是吧?難怪孔丘回國之後不再擁有民政和軍政權利,病愈後得了一個圖書館管理員的職位。”智瑤心想。


    “楚國不使陳國有失,必會出兵陳國。如無差錯,孔丘及弟子可為楚軍所救。屆時,楚國難留孔丘,或將招攬仲由等人。其弟子為報答楚國相救孔丘之恩,或將效勞。”司馬穰苴說道。


    這是智瑤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偏偏如司馬穰苴所說很可能成為現實。


    “盡管現在的人講節操,不用拿這個家族學到的知識去另一個家族施展,我還是必須防著那種情況發生,必要時……使用了什麽心狠手辣的手段,不能怪我了啊!”智瑤不想看到那種局麵發生,隻是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第171章:簡直是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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