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鞅沒有瘋,他隻是在幹從趙武在世時期趙氏部署下的事業,清理掉“不合群”的卿位家族,為更大的事業而努力。


    什麽更大的事業?好好猜囉。


    在趙午被殺的消息傳開之後,盡管大家已經早意料到會發生大事,真心沒有想過事態會是這麽一種展開。


    聽到消息的貴族,他們也就不知道“又婊又立”這個說法,不然絕對會第一時間對趙鞅的所作所為得出那種結論。


    趙鞅一方麵各種強調法度,另一方麵卻是無視了“程序”,甚至是在趙午上門拜訪時,直接幹了戕害的事!


    人家趙午拜訪的時候可是很符合禮儀流程,先派出家臣前往知會,再以恭敬的姿態上門,然後變成是在送人頭?


    問問,就問問,以後誰要去趙氏家裏作客,會不會想到趙午的送人頭,心中會不會揣揣吧!


    那一天,好多貴族都懵逼了,著實想不明白趙鞅為什麽會幹出那種事情。


    作為趙氏盟友的魏侈和韓不信隔天才去見趙鞅,詢問為什麽要那麽做。


    趙鞅自然是有自己的盤算,麵對盟友的詰問,沒有囂張地回答“殺也就殺了”的話,告訴魏侈和韓不信的答案是:趙午不知悔改還非常囂張,導致自己情緒一時沒有控製住,激憤之下將趙午殺了。


    麵對這麽一個結果,國君很開心啊。


    盡管國家亂起來會讓晉國的國力受損,但是國中不亂,國君就沒有機會讓公族得利。


    麵對卿位家族勢大的局麵,國君很清楚情勢不得到改變實在不行,真的不改變自己就該成為周天子那般的招牌了。


    在趙午被殺的消息傳開之後,智躒特地去了一趟宮城謁見國君,直接表示道:“中軍佐擅殺邯鄲大夫,此例一開,國中必是人人自危,重演悼公舊事。”


    國君隻想出現變局,不會去管出現變局的手段是什麽,沉默了一小會之後問道:“卿將如何?”


    智躒說道:“若邯鄲大夫果為叛逆,臣自當領兵而伐。如今邯鄲大夫未宣罪而遭戕,臣實難有作為。”


    事實就是那樣,一名貴族沒有定罪就被殺了。哪怕這名貴族真的犯了叛國罪,死了也就等於任何罪名都是一種“蓋棺定論”了,很難以令中立方信服。


    未來國內的貴族必定會陷入人人自危的狀態,晉國恐怕是做不到舉國上下團結一致了!


    智躒真心覺得國君被趙鞅坑了,說卻是不想多說,隻是勸道:“此例一開,國無忠臣,君上不可不察也!”


    “事情是趙鞅幹的,關寡人什麽事?”國君心想。


    智躒見國君無動於衷,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心裏低歎了一聲,張嘴說道:“臣染風寒,無以領兵,請君上另行任命統兵之將。”


    國君又不是沒有消息渠道,心想:“你家的智申到處跑,集結起了四個‘師’在待命!不過算了,既然你想躲,那就躲著,正好用來製衡趙氏,以免情勢真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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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吧?這一次智氏什麽都不幹,智躒是個慫逼的定論絕對要被坐實了,以後誰提起智氏都會帶上蔑視的心理。


    智躒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誰也不見。


    他願意有一個慫逼的名聲嗎?可能的話,誰又願意有壞名聲,純粹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再來就是智氏的狀況隻是得到改善,內患方麵一天不徹底解決,一天就是還處在外強中幹的狀態。


    外麵關於趙午被戕害的消息越傳越廣,漸漸來自列國的人也都知道了。


    列國的人才不會在公開場合任意評價這一次事件,關起門來則是不免嘲笑晉人又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本來留在“新田”看風色的晉國貴族,又有一大批貴族離開了。


    新一批離開“新田”的晉國貴族,他們本來是想著等待召喚,想名正言順地加入到分一杯羹的隊列。


    然而,趙午那種送人頭的做法,趙鞅也真的敢在自己家裏取了趙午的人頭,一下子讓好些人覺得趙鞅過於蠻橫,壓根就不值得追隨。


    後續傳出智氏閉門的消息,無論有沒有想要參與進去的晉國貴族,他們心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很悲哀的認為晉國走下坡路的趨勢是刹不住了。


    在這種背景下,下雪的季節來臨了。


    白色的雪根本就無法掩蓋住晉國身上的汙點,作為當事人的趙鞅則是好像根本不在乎。


    趙鞅被國君任命為平叛主將,比較搞笑的是到了冬季邯鄲趙在得知家主去趙氏拜訪時被戕害還是沒有什麽反應,不占理的趙鞅倒是在各種調兵遣將了。


    最先響應趙鞅號召的家族是韓氏與魏氏。


    韓氏不用說了,韓厥對趙武比對親兒子還親,後來韓氏幹脆就跟趙氏穿同一條褲子,存在區別的是韓氏從庇護趙氏的一方,變成了受到趙氏庇護的一方。


    這一個冬季對晉國來說一點都不平靜,趙氏、韓氏和魏氏為首的陣營不但自己在做戰爭準備,連帶他們的附庸也是各種緊鑼密鼓;邯鄲趙在等死與拚一把的選項上左右搖擺,還是範氏和中行氏的人去了“邯鄲”一趟,使得趙午之子趙稷下定決心。


    趙稷控訴了趙鞅的殘暴,還曆數了趙鞅的諸多罪行,其中就包括趙鞅定下“始禍者死”卻自己當了始禍者!


    範氏與中行氏立刻加大了對趙氏的輿論戰,緊咬著“始禍者死”這一條,派出了族中足夠份量的人到“新田”找國君進行控訴。


    在範氏和中行氏入場之後,晉國一些本身就看不慣趙鞅的貴族也加入到控訴之中,一下子讓國君態度發生轉變了。


    “君上弄權。”智瑤說道。


    就在剛剛,宮城那邊傳出消息,講的是趙鞅處死趙午屬於不合法的行為,錯在趙鞅身上了。


    智躒眉頭一挑,問道:“為何?”


    智瑤說道:“一事多變,玩弄‘名’、‘器’也。”


    所以是,國君希望誰都不占理,要讓趙氏、韓氏和魏氏跟範氏、中行氏打得更慘烈一些!


    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對不對?


    國君就掌握著名與器,坑人簡直不要太方便。


    智躒說道:“君上此舉……,可為君也。”


    是吧,不會坑人當什麽領導?


    能夠一下子將多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現任的晉君午隻要不玩脫了,也許能夠重振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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