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貝琪小姐。在這深夜不請自來,多有冒犯了。”


    “不,請叫我‘朗曼夫人’。”瑪卡對她的稱呼似乎引起了她的不滿,“二位這麽晚來我們夫婦家,究竟要做什麽?”


    “哦,抱歉——”


    瑪卡朝旁邊瞥了一眼,卻發現她的丈夫並沒有如她一般恢複神智。


    “那麽,朗曼夫人。我就先來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吧……”他頓了頓,坦然道,“我是霍格沃茲的一個教授,而她則是魔法部的傲羅。”


    “傲羅?”朗曼夫人一聽,當即便心生警惕道。


    “沒錯,我是傲羅,我想你最好——”“唐克斯。”


    瑪卡朝唐克斯示意了一下,這才繼續道:“請放心,我們此次前來,不是來翻你丈夫的那些案底的……”


    他說著,又看了看滾落在地板上的那些空魔藥瓶。


    “我們需要的,隻是那種魔藥的來源,以及……”說到這裏,瑪卡緊緊地盯住了對方的雙眼,“你們夫妻倆近期服用魔藥的詳細情況。”


    朗曼夫人渾身僵直地躺在地板上,隻有臉部勉強能動。再加上被瑪卡和唐克斯深夜襲擊,按理說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總該心有惶恐。


    可在她那張看似怯弱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出應有的恐懼。


    “魔藥……”她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反而表現出了一種堅強的氣質,“你們是魔法部派來調查這種魔藥的嗎……隻要二位不為難我丈夫,我可以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當然,”瑪卡點點頭道,“那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


    說罷,他順手一揮魔杖,倒在牆角的椅子立刻翻轉而起,落在了他和唐克斯的身後。待自己坐下以後,他這才解開了對方身上的魔咒。


    朗曼夫人突覺渾身一鬆,她忙整理了一下呼吸,然後帶著一絲慌亂撲到了自己丈夫身旁,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朗曼先生仍舊倒在床上紋絲不動,隻是可以看得出來,他雙眼之中的瘋狂依舊存在。除此以外,倒是沒有什麽別的異常。


    “你丈夫沒事,我隻是用全身束縛咒控製住了他而已。”瑪卡的視線在這對夫妻的身上來回跳躍,就像是在對比著什麽似的,“夫人,請先坐下來吧……我們這邊其實時間也不算充裕,等我把想問的都問完,不用你趕,我們自己就會離開了。”


    對方聞言,用袖管蹭了蹭眼角,終於暫時離開丈夫身邊,安靜地坐在了床沿上。


    “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她輕聲說道。


    “嗯,第一個問題很簡單……”瑪卡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魔藥瓶,“這種魔藥,你們是從哪裏得到的?”


    “就是在黑市買的。”


    朗曼夫人纖弱的雙臂撐在床沿上,頭微微低垂著,也一同看向了那些已經被喝空了的魔藥瓶,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哪裏?”瑪卡又問。


    “……不知道。”


    朗曼夫人輕輕搖了搖頭,散亂的齊肩卷發悠悠地晃了晃。


    “怎麽可能不知道?”唐克斯皺著眉道,“還是說,你就是販賣它們的人?”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對方抬起頭來,表情中夾雜著一絲痛苦,“我隻能隱約記得,那應該是在黑市的某個地方……一個很陰暗、很潮濕的地方……”


    “好吧,”瑪卡擺了擺手道,“那麽先問第二個問題——據我所知,在你丈夫出現異常症狀時,你應該還並沒有接觸到這種魔藥吧?”


    “是的。”朗曼夫人悲戚地道,“我想盡了辦法,到處求人,可什麽辦法都沒用……我救不了他……”


    “既然你見識過了你丈夫的那副樣子,那你自己又是怎麽中招的?”瑪卡疑惑地道,“按理說,對於這種害人不淺的魔藥,你怎麽都該敬而遠之的吧?”


    對方聞言,迷茫之色逐漸浮現。


    “這個……”


    她蹙眉思索著,苦惱之色愈重。過了許久,她最終還是隻道了聲“對不起”,神情也變得有些忐忑起來。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究竟……”


    唐克斯顯得有些急躁了起來。可這也難怪,畢竟金斯萊是她的上司,平日裏就對她多有照顧,最近她的心情也一直都很沉重。


    別看她在大家麵前時常毛毛糙糙,總會逗得眾人忍俊不禁,可她的內心其實也很纖細。


    她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新人傲羅,能力還很不足;她也知道,無論是穆迪還是金斯萊,都很關心她的成長。


    然而,隨著那兩個長輩兼長官先後出事,她心中的悔恨就快超出她的承受範圍了。


    “為什麽……為什麽出事的人不是我?”


    最近,每天夜裏躺在床上,她的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


    她真的開始痛恨無力的自己了。


    可是,眼下鳳凰社中氣氛一直都很凝重,她不能因為自己的這點小事,就讓氣氛更加糟糕下去。


    所以,她勉強著自己、強迫著自己,試圖維持平時的那種歡脫,試圖從力所能及的地方給大家帶來幫助。


    但事實證明,壓抑的情緒,總會在不經意間爆發的。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別以為你用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搪塞過去!你以為有多少人因為這種魔藥都瘋了!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唐克斯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抽出魔杖,在重重摁倒對方的同時,杖尖已經狠狠地抵在了對方那纖瘦的脖頸之上。


    朗曼夫人顯然被她嚇了一跳。


    隻是,她卻反而是很快地就冷靜了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唐克斯的臉,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唐克斯!”瑪卡看著那緊繃著的背影,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著急,鎮定一下……”


    “你讓我怎麽鎮定!瑪卡,看你一路上這麽悠閑,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唐克斯突然收住了話頭,似乎在為自己一時激動所說的話而感到後悔。


    她頓了一頓,鬆開了摁著朗曼夫人肩頭的左手,垂著腦袋站了起來,可右手中的魔杖卻是越攥越緊。


    “別太勉強自己了,”瑪卡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在外頭扮的那個鬼臉倒是挺有趣的,不比你的易容馬格斯差。”


    “啊?”唐克斯突然回過頭,愣愣地看向了瑪卡。


    “忘了?”瑪卡輕笑道,“就在剛才我進屋時,你朝那個磚窟窿扮鬼臉不是扮得挺開心的嘛?”


    “啊!”


    仿佛是回想起了什麽似的,唐克斯眨了眨眼睛。


    “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瑪卡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回了椅子上,這才轉過頭去朝朗曼夫人道,“抱歉,失禮了……”


    唐克斯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出著神,之後瑪卡和朗曼夫人的話她幾乎都沒聽進去。


    因為瑪卡的那句話,她想起了剛才在外麵扮的那幾個鬼臉。當然了,那會兒她周圍又沒什麽人,自然就不是為了逗別人笑才那麽做的。


    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其實她天生就是那麽一個人。


    或許在這段時間,她為了活躍氣氛,常常會強迫自己作出一些脫線的舉動。可之前那幾個鬼臉,卻僅僅是她自己想去那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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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克裏斯汀和查爾斯?”


    唐克斯忽然回憶起了今晚所到的第一個目的地。


    非要說的話,其實今晚去那裏好像還真沒有什麽必要。重要的情報都在那個奇怪的會所輕易問到了,而瑪卡似乎也是一開始就沒打算在魔藥店得到什麽收獲。


    這麽一想,今晚瑪卡帶著自己去見克裏斯汀和查爾斯,貌似根本就是……


    “別太勉強自己”——瑪卡的這句話在她心中一閃而過。


    “他是……察覺到了我在勉強嗎?”


    唐克斯深深地看了瑪卡一眼。


    且先不提唐克斯的那些胡思亂想,瑪卡這邊,卻又在朗曼夫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新的線索……


    “……也就是說,在那之後,每天早上從床上醒來時,都會在地板上發現一個空的魔藥瓶嗎?”瑪卡皺著眉確認道。


    在朗曼夫人再度點頭後,瑪卡看看地上的空魔藥瓶,又瞧瞧無法動彈的朗曼先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幾秒鍾,他才指著床上的朗曼先生道:“那你的丈夫呢?”


    “前幾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又發病了。我隻能這麽綁著他,不然他就到處砸東西打人,還想要逃出去……”


    “是嗎?”瑪卡聞言,輕輕挑了挑眉,“讓我猜猜……是不是在你綁住他開始,每天早上的空魔藥瓶就少了一個?”


    朗曼夫人愣了一下,隨即立刻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你怎麽知道的?”她似是略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瑪卡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若有所思地盤算了起來。一時間,淩亂的臥室中安靜了下來,隻有幾個呼吸聲互相交錯著,輕不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瑪卡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撿起一個魔藥瓶。他摩挲著那沒有貼上任何標簽的光潔瓶身,目光顯得有些深邃。


    “這魔藥……還真有意思。”他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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