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身上染血,有匈奴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騎在戰馬上,心中充斥著一些特殊的感覺,覺得自己這一番與匈奴人的血戰,可歌可泣,分外的英勇。


    一時間,自己都將自己給感動了。


    所以在見到劉成騎馬帶人前來的時候,他依舊坐在馬上,沒有下來,等著劉成過來和自己見禮。


    自己這一次,帶人一番拚殺,殺死這樣多的匈奴人,連帶著自己都受了傷。


    可謂是血戰一場,他劉成理當對自己說出一些安慰的話語,自己理當得到他的尊重。


    更何況自己還是他的叔父,大著他一輩,這家夥,理當先向自己過來行禮問候。


    於情於理都是如此。


    因此,他騎在馬上,哪怕是見到劉成過來,也不曾下馬,主動去問候,隻等著劉成過來與自己見禮。


    劉成見到這家夥的樣子,又如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是一個什麽樣的心理?


    他催促坐下戰馬,主動朝著董璜而去。


    在距離董璜五步的時候,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不下馬。


    坐下戰馬,在他的控製下,像是沒有看到前麵的董璜一樣,依舊是繼續朝著前麵走。


    這種情況,讓董璜心中不由的為之大驚,麵上的神色都變了。


    這家夥,想要幹嘛?!


    自己剛才所想有錯?!


    他整個人瞬間就慌亂了。


    有些繃不住了。


    心裏麵在尋思的想著,要不要自己在這個時候,主動開口,先與這小子說話,免得這個愣頭青會胡來的時候。


    距離他隻剩下了三步,馬頭都要挨著他戰馬馬頭的劉成,忽然勒住了馬韁繩。


    戰馬嘶鳴一聲站住。


    劉成翻身從戰馬上下來。


    動靜有些大,過於突然,且距離董璜戰馬比較近。


    導致董璜坐下戰馬,顯得驚慌後退,差點將董璜從戰馬上掀下來。


    他手忙腳亂一陣兒,才算是穩住。


    心中滿是驚疑不定的看著站在地上的劉成,不知道這個該死的小輩兒,想要做什麽。


    同時心裏也在猶豫,自己要不要也下馬與這家夥見見禮,問候一下,畢竟這該死的家夥,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樣……


    正這樣想著,準備實施。


    卻看到劉成對著自己抱拳施禮,口中說道:“侄兒見過叔父。”


    態度看上去,非常的恭敬。


    劉成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以及開口說出來的話,一下子就讓董璜止住了將要下馬,主動與劉成問候的動作。


    心裏麵的所有擔心與忐忑,直接就消失了一個無影無蹤。


    同時,心裏麵還有著一股子的得意洋洋升起。


    劉成這家夥,戰力無敵又怎麽樣?


    看上去心中不忿又能如何?


    自己父親和自己,之前有對他暗中出手,又有什麽關係?


    自己終究是他的長輩!


    這家夥一樣不敢對自己如何!


    當著這樣多人的麵,還是在戰場之上,依舊是要下馬,主動與自己見禮問候,將心裏麵的所有不滿這些,都給盡數壓下去!


    他坐在馬上,顯得特別的淡然,心裏麵別提有多受用。


    “克德賢侄,你有禮了。


    這一仗,你打的不錯。”


    董璜很有姿態與氣勢的,與劉成這樣說道。


    完全將自己放在了長輩的位置上。


    看的劉成身邊的親兵,想要動手打他一頓兒。


    這倒黴玩意!


    當然,也有親兵,在心中冷笑,覺得董璜這個混蛋玩意,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麵對皇叔的時候,居然敢如此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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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皇叔已經對你滿是怒火了嗎?


    這時候還敢如此,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真的以為,皇叔不敢對你出手?


    也有很多人,覺得這董璜事情做的過分了。


    但是,他們心裏麵卻忍不住的歎口氣,覺得劉成不會拿董璜怎麽樣。


    畢竟這董璜,是劉皇叔夫人董白的叔父。


    更是太師董卓的親侄子。


    這份關係在這裏放著呢!


    真的論起遠近親疏,劉皇叔這個董太師的孫女婿,未必能夠比得上董璜這個親侄子。


    很顯然,劉皇叔也是知道這些的。


    不然的話,此時也不會主動下馬,率先與董璜見禮。


    眾人正如此想著,卻聽到保持著抱拳施禮狀態的劉皇叔開口道:“叔父,還請下馬受死!伏軍法!”


    這話出口,聽得心中得意洋洋的董璜,身子不由的為之猛的一震,整個人瞬間就有些麻了。


    什麽情況?!


    這該死的小子,不是已經向自己服軟了嗎?


    怎麽突然之間,就對著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僅僅是董璜,邊上其餘人,這個時候也都顯得呆愣。


    尤其是那些,覺得因為董璜的地位身份,劉皇叔這一次,隻能夠忍氣吞聲的人,更是呆愣極了。


    想不到劉皇叔居然這樣的剛!


    莫非,方才劉皇叔的表現,是先禮後兵?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你的叔父……”


    董璜心中慌亂之下,也有著怒氣上湧。


    望著劉成怒斥。


    這該死的小子,居然敢讓自己去死,這真是反了天!


    他心中雖然有些恐懼,但是卻有著自己的底氣所在。


    劉成開口道:“正是因為你是我的叔父,我才下馬主動與你見禮。


    不然,叔父如何會有這樣的待遇?


    但親情歸親情,事情歸事情,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治軍,講究的最是公平,不能說你是我的叔父,就要對你法外開恩,這是不成的,這樣下去,手下兵馬豈不是要亂了?


    手下的這些帶兵大將,又有哪幾個沒有一些關係,沒有什麽門路?”


    劉成望著董璜,麵上帶著冷峻的說道。


    董璜心裏麵有些慌了。


    “你……你這是胡鬧!


    我犯了什麽事?


    你要這樣對我?


    我奉我伯父董太師之命,在馮翊郡這裏遭遇攻擊的危急時刻裏,馬不停蹄的疾馳而來,幫忙守護馮翊郡,與匈奴人對峙。


    若不是我帶兵急速趕來,進行支援,馮翊郡穿雲口那裏,能夠支撐這樣長的時間?


    這是多大的功勞!


    到了你這裏,就成了我犯下了罪過?!


    方才你等都站在這裏看著,是我帶著手下兵馬浴血拚殺,斬殺許多匈奴人!


    手下將士,因此死傷多少?!


    你倒好!


    你這些都看不到嗎?


    居然反過來指責我!


    你當真是好本領!


    好高明的手段!


    你這不是讓將士寒心嗎?!”


    “你這是立了功勞?”劉成聽得心頭火起。


    以往的時候,倒是不覺得這家夥有這樣的愚蠢,可是現在,聽著這家夥所說的話,劉成是真的覺得這家夥,無可救藥了!


    “我讓將士寒心?


    若非你在這裏肆意妄為,手下的那些將士,會有這樣大的傷亡?!


    匈奴單於也不至於會跑掉!


    這本來就是一場極為穩當的戰爭,就是因為你的肆意妄為,才導致出現這樣大的變數,導致這樣多的將士,付出不要的犧牲!


    你還覺得委屈了?!”


    劉成望著董璜出聲嗬斥。


    他此時,已經知道,跑掉的是匈奴單於了。


    董璜準備出聲辯解,卻聽到劉成出聲喝道:“軍法官何在?!”


    “在!”


    劉成聲音落下,立刻便有聲音響應。


    “戰場之上,不尊號令,肆意妄為,導致兵馬受損,敵酋逃竄,該如何?!”


    腰間掛著短劍,手中持著紅布包裹刀柄長刀的軍法官應聲大道:“按照軍法,當斬!”


    劉成麵無表情的道:“立刻執行!”


    “喏!”


    軍法官應了一聲,帶著執法將士,就朝著董璜而去。


    聽到劉成所說出來的話,董璜隻覺得汗毛倒豎,頭發都要直立起來了。


    整個人顯得又驚又怒.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該死的劉成,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真的對自己動手!


    自己的伯父是董卓!


    自己是他的叔父!


    “誰敢上前來?!


    我乃奉我伯父董卓之命,前來支援馮翊郡,縱然是真的犯事,也該由我的伯父處置,你等何德何能?也敢處置我?


    當真是不要命了!”


    他出聲嗬斥,須發皆張。


    並拔出腰間長劍,握在手中,一副誰敢來抓他就暴起傷人的樣子。


    劉成聞言,從腰間解下一個印信:“這是太師與我的印信,讓我全權處理這次戰事!


    馮翊郡之兵馬,盡數歸我統領!”


    這印信是真的,是前兩天,董卓從派遣從長安那裏,一路飛馳而來,送給劉成的。


    一開始的時候,董卓覺得,依靠劉成的能力和威望,來到馮翊郡這裏,主導戰局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會出什麽事。


    後來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覺得派人送來印信比較好。


    免得出現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裏有董越,董璜這兩個人。


    這兩人都姓董,與自己關係不淺,且論起輩分,都比克德大,免得到時間克德不好做。


    劉成亮出兵符印信,董璜不由了愣了愣。


    顯然是沒有想到,劉成居然真的有兵符印信!


    “嗬嗬嗬,劉成,你好大的膽子!


    居然敢偽造兵符印信!


    你居心何在?!


    我伯父董太師現在還活著,你就敢這樣的肆意妄為了?


    就敢偽造兵符印信,想要拿我董家人開刀,要鏟除異己,謀奪我董家人的產業了?


    你今天敢這樣對待我,明日就敢這樣對待我伯父!


    我就知道,你人稱劉皇叔,是漢室宗親,一直對我董家圖謀不軌!


    現在如何?


    露出獠牙了吧?!”


    董璜對著劉成冷笑怒斥。


    他此時,可謂是豁出去了。


    直接就將不管不顧起來,將這些話當眾說出。


    看似魯莽,要將劉成徹底激怒,與劉成撕破臉皮,其實是粗中有戲。


    一番話,可謂是將自己和劉成站隊,歸結到了一起。


    劉成殺他,就等於是背董,與皇帝站在一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篤定劉成不敢殺他。


    畢竟殺他的話,影響過於巨大。


    在他看來,這劉成處心積慮的娶董白,並討好自己伯父,就是為了謀取董家基業。


    他的所有,都是自己伯父給他的。


    這個時候,殺自己,就等於是給董家徹底決裂!


    影響甚大!


    對於這劉成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在自己將這些都給點破的情況下,劉成投鼠忌器,絕對不敢對自己動手!


    原本已經距離董璜很近的軍法官,這個時候,也顯得猶豫了。


    畢竟董璜剛才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實在是太嚇人。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斬殺不斬殺董璜的事情了,其中還涉及了太多的東西。


    一旦去做的話,很有可能會給皇叔帶來極大的危險!


    他們猶豫了,停下了腳步。


    轉頭望向劉成,等待著劉成的授意。


    董璜見此,長鬆一口氣,心裏麵帶著得逞。


    這該死的家夥,就算是再囂張跋扈,也一樣是外人,又有著一個劉皇叔的身份,在這等情況下,如何敢與自己對抗?


    怎敢殺自己?!


    “戰場之上,不尊號令,肆意妄為,導致兵馬受損,敵酋逃竄,該如何?!”


    劉成見到軍法官由猶豫不決,當即便再度出聲喝問,聲音比之前大了不少,更加的威嚴。


    聽到劉成的話,猶豫的軍法官身子一震,立刻站直身子大聲回答道:“按照軍法,當斬!”


    劉成麵無表情的喝道:“既如此,為何不執行軍法,在此猶豫作甚?!”


    “喏!”


    軍法官大聲應答一聲,挺直腰杆,帶著執法之人,再度朝著董璜而去。


    董璜瞬間就慌了。


    他沒有想到,一向顯得比較精明的劉成小子,這一次,居然如此的楞!


    “你這是公報私仇,胡亂執行軍法!


    衛士何在?快快護我!”


    董璜出聲大喝。


    隨著他的呼喝出聲,他身側有一些兵卒,握上了兵刃,有所意動,想要上前護住董璜的樣子。


    這些人是董璜以及董旻培養的私兵,屬於他們親信之中的親信。


    除了這些人之外,董璜所率領的其餘兵馬,都沒有動。


    劉皇叔當麵,他們不敢動。


    而且,不久之前,劉皇叔所說之話,他們聽到耳中,這一次,確確實實就是董璜不聽號令,胡亂行事在前。


    如果不是董璜帶著他們胡亂行事,他們不會死這樣多的袍澤!


    劉成見到董璜這些衛士的舉動,身子動都沒有動:“膽敢抗拒者,就地格殺!


    膽敢幫助犯法之人,抵抗執法之人者,與之同罪,就地格殺!”


    聲音落下,把手一抬,周圍瞬間便有眾多兵卒舉起手中武器,對準了董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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