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當看著對麵劈砍過來的刀,隨手將手上羅裳一扔,揮動軟矛,迎了上去,當的一聲,長刀落在矛身上,發出一聲脆響。


    薑言輕咦一聲,對方兵刃有些古怪,聽著似乎鐵木之聲,刀刃斬下卻有些柔軟,又韌性十足,如皮甲一樣,砍不進去。


    王伯當本見來敵身法不凡,心中很是凝重,直到兵刃相交,對方功力似乎一般,這才鬆了口氣,叫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隻這點本領,就敢管老子的閑事。”


    他擺動雙尖矛,彈上半空,灑出一片芒光,直直奔著薑言胸口而來。


    薑言橫刀一劈,疊加三分力氣,咚的一下,將軟矛彈開,又橫刀一拉,反手上撩。


    王伯當未想到他招與招之間並無停頓,且招法如此怪異,躲避不及,隻能急切後仰,猛然收腹,卻仍舊是被刀尖劃過,割開衣衫,露出一條長達兩尺、血淋淋的口子,從右腹到左肩。


    這一刀激起了他的凶性,不退反進,欺身到了薑言前頭,手上雙尖軟矛被他運功彎成弓狀,鬆手一彈一送,速度與勁道加倍,衝著對方小腹刺去。


    這一件兵器似矛似鞭,十分怪異,卻又威力十足,難怪得能夠列在江湖“奇功絕藝榜”上。


    薑言腳下輕點,瞬間拉開兩個身位,那矛尖落在胸前隻有三寸,卻是鞭長莫及。


    王伯當臉色一變,咬牙往前一衝,似不將兵器刺入敵人胸膛,不肯罷休。


    薑言將身體一讓,同時抬刀往上一磕,將軟矛蕩開,又順手往前一推長刀,衝著對方脖頸而去。


    王伯當隻得後退半步,拿雙尖矛一橫,截住對方兵刃。豈料敵人手腕一轉,刀刃順著矛身往前一滑,他反應不及,一道血光閃過,三根手指飛落。


    他悶哼一聲,單手提矛連著後退幾步,左胳膊下垂,手上隻剩拇指與食指,其餘指頭斷處,鮮紅血液滴落不停。


    薑言暗自滿意,並未用超出對方的功力,單憑《小無相功》驅動魯妙子無意中得來的一門西域刀法,就大占上風,看來之前的積累不是白費。


    他雖然是初出江湖,可爭鬥經驗不算少。三年前,飛馬牧場的四大執事,就已經先後敗在他手中。其後更曾偷偷出山,截殺了不少打飛馬牧場主意的賊寇。


    這都得益於魯妙子在練功之餘,每每出關,都要悉心調教指點薑言一番。


    他涉獵廣博,除卻醫卜星象、建築機關之類的雜術,各地武學除卻那些個頂尖世家的那部分,其餘的大都知之甚詳,堪稱江湖百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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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知道《小無相功》的特點後,便不遺餘力的將曾經得來的各派武學傾囊相授,且基於自身過往,不讓徒弟分心太多雜術,專一武道。


    如此薑言才能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臻至江湖頂尖高手之列。


    眼下在他來看,王伯當的武功已經相當不俗,還要勝過飛馬牧場的商鵬、商鶴兩位元老些許,隻比商秀珣差上一籌。


    不過商秀珣還有很長的時間卻進步,此人卻不會再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


    眼見敵人提刀一步步往前,王伯當隻能慢慢後退,問道:“我哪裏得罪了閣下,可否告知,予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薑言仍舊是一副淡然模樣,道:“我要殺你,舉刀便殺了,還用管你有沒有得罪我麽?”


    王伯當一怔,恍然想起死在他手上的人,有戰場殺的、盜搶中殺的、色心犯了殺的;也有那種心情不好,發泄殺了的;似這種想殺就殺了的,也不在少數。


    薑言看他的眼神,似乎和他看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的眼神,並無不同。


    向來是他王伯當視人如螻蟻,何曾被人視作螻蟻過?


    他大叫一聲,單手甩動軟矛,像一柄鋼鞭,從天而降,往對方頭頂砸落。


    薑言起刀一橫,將之截停在半空,那矛尖卻猛然往下一擺,如小雞啄米,直刺他額頭。


    他將腦袋一偏,讓了過去,抽刀一拉,吱吱兩聲,將軟矛頂開,並在上麵留下一條深又半寸的刀痕。接著順勢回兜,運足了力氣,橫砍一刀。


    哢嚓一聲,擋在側方的軟矛斷成兩截。王伯當立刻轉身,要往後跑,卻是一空,上半身掉落地上,腰肢往下以及腿部,還留在原地,整個人被橫著砍成兩半。


    疼痛頓時襲來,他慘叫著雙手作腳,拚命往前爬了七八丈遠,腸子拖了一地,後麵都是血痕,才一頭栽倒,再無聲息。


    薑言收刀入鞘,回過頭來,卻見素素躲在一顆大樹後麵,雙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他撿起地上的那件羅裳,走了過去,拋在她身上,道:“穿上,跟我走!”


    ……


    等兩人到了係馬處,借著月光,薑言才看清素素的模樣,瞳黑膚白模樣清秀,隻是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眼裏還有恐懼,臉上許多淚痕與塵土,都沒來得及擦拭。


    見著對方看來,素素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兩步,又覺不妥,微微發顫道:“多謝、多謝恩公相救。”


    薑言回過頭,將馬牽過,皺起眉頭問道:“你的馬呢?”


    “在、在那邊!”素素伸手指向樹林,說道:“不知道這麽久了,有沒有跑開。”


    “那我去找……算了,”薑言道:“你上馬,我們一起去。”


    他讓素素騎馬,自己跟在後麵,很快找到了地方,連王伯當的馬也在。


    此人的馬上有一個包裹,裏麵是一些換洗衣衫和銀錢,另有一封信,是寫給沈落雁的,裏麵記敘了楊廣三征高句麗的大軍動向,讓她見信立刻回返瓦崗寨,準備舉事。


    薑言便明白過來,想必瓦崗寨派出了幾路人馬,出來尋沈落雁回去。可那翟大小姐做事粗糙,性子急切,撇開素素這個侍女,先走了一步。


    他將信放回,趕走馬匹,轉身裝模作樣的問了幾句情況,說道:“你家小姐在淮河南麵的鎮子等你,等天一亮,可自去找她。”


    素素問道:“恩公怎麽知道?”薑言把渡口所見說了一遍。


    她立刻將頭搖得如撥浪鼓,道:“那裏有沈落雁的手下,她和王伯當都是蒲山公的人,我不敢過去。而且按照小姐的性子,她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等不到我,肯定就會離開。”


    “果然是個不靠譜,難怪原著裏頭,會連累她父親翟讓敗亡。”薑言暗暗想著,說道:“那你待如何?”


    “懇請恩公送我去項縣,那裏有我們瓦崗寨的一處據點。”素素滿是希冀的望了過來,雙手攪在胸前。


    薑言展開地圖,倒是順路,便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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