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田至的話顯然不能讓所有人信服,特別是此時此刻坐在電視機前的每一位觀眾,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沒有暴露?那剛才的短信是怎麽回事?總不可能是連著來兩次惡作劇吧?


    不安感在逐漸蔓延。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岡部倫太郎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精神都有些恍惚,甚至可以說,有些不知所措。


    這並不是什麽怪事。


    雖然嘴上總是說著他是破壞世界支配構造的瘋狂科學家鳳凰院凶真,但無數次的事件已經證明了一件事:


    岡部倫太郎並不是什麽大人物,拋開中二病的特征,他就是一個放在生活裏,隨處可見的普通人罷了。


    所以,當聽到sern組織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連接上實驗室的電腦時,他徹底混亂了。


    像他這樣在擁有改變過去的力量時,都隻敢買三等獎彩票的人,怎麽可能像無數電視劇的主角那樣,意風氣發去對抗一個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有著極具影響力的大組織。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


    而就在岡部倫太郎逐漸陷入痛苦和迷茫之中的時候。


    終於。


    時間跳躍機器完成的這一天終於要到來了。


    “這樣就完成了。”牧瀨紅莉棲帶著百感交集的語氣緩緩說出身後那台機器的名字:“這就是…時間跳躍機。”


    在這期間,她又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岡部倫太郎。


    研究所的眾人都能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內表現極為反常的岡部倫太郎,牧瀨紅莉棲自然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會在這些天加快工作速度,甚至會在中途還和正在製作cos服的椎名真由理玩起競速的很大原因,就是因為最近的岡部倫太郎。


    “如果時間跳躍機器完成的話,那家夥的表情應該會變得好一點吧?”


    牧瀨紅莉棲這樣想著。


    然而…


    當牧瀨紅莉棲再次看向先前不知道在看向何處的岡部倫太郎,卻發現岡部倫太郎表現出來的表情並沒有想象那麽驚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緣故。


    在那瞬間,牧瀨紅莉棲看到岡部在臉上片刻所流露出來的感情,有點…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樣。


    “事到如今,再怎麽害怕也沒用了。”


    看到這裏的綠眼無奈搖了搖頭。


    時間跳躍機器的完成,意味著岡部倫太郎他們來到了一個極為關鍵的位置上,接下來他們每一步的選擇,都可能會對過去和未來產生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甚至還要超越使秋葉原變成純粹電器街的那次。


    所以,你們該怎麽做呢?


    “然後…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


    牧瀨紅莉棲終於將需要眾人做出的最後的抉擇拋了出來:“與電話微波爐和d-mail不同,隻要沒有人做實驗者,實驗就無法進行。


    因為,既然發送的是記憶,所以隻能用人做實驗,沒有其他可以驗證是否成功的方法。”


    “也就是說…我們之中必須要有人去嚐試一下嗎?”橋田至前一句話剛剛說完,後一句就立馬表明了態度:“嗯,我就算了。”


    “岡部,說說你的意見。”


    早就想到橋田至反應的牧瀨紅莉棲也沒有多在意,轉而將話題拋到了岡部倫太郎的身上。


    像是怕岡部倫太郎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一樣,她一邊擔憂地看了眼岡部,一邊又特別叮囑了一句。


    “不是鳳凰院…而是岡部的意見。”


    伴隨著一聲輕輕的歎氣,七月的蟬鳴聲愈發清晰了起來。


    “桶子。”


    一身白大褂的男子緩緩低下了頭。


    “…什麽?”


    “與sern那邊回線直接相連的原因依然不明對吧?”


    “嗯。”橋田至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跡象顯示入侵被發現哦。”


    “關於這件事我也同意。”牧瀨紅莉棲也附和著分析道:“如果真的察覺到了,應該會采取什麽行動。”


    嗬。


    屏幕前。


    綠眼麵露譏諷。


    年輕,還是太年輕啊。


    那兩封短信明顯就證明著sern已經開始采取了措施,沒準你們能夠連上sern的服務器,並且能夠自由使用lhc的原因,恐怕也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


    劇中。


    伴隨著那封詭異短信和恐怖照片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岡部倫太郎麵露一絲痛苦之色。


    他知道。


    到了自己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時間真的能跳躍嗎?我確實有想要嚐試的心情。”


    半吊子科學家的岡部倫太郎緩緩說出自己的心聲,作為親眼見證時間跳躍機器誕生的他,自然想明白,他們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究竟是不是通往了正確道路。


    可是…


    椎名真由理看見這副沉重表情的岡部倫太郎,滿是擔憂和遲疑地說道:“那…那用真由氏買的香蕉來進行時間跳躍可以嗎?”


    “真由理。”牧瀨紅莉棲輕輕說道:“剛才我也說了吧,香蕉沒有記憶。”


    就在這時。


    沉默了一會兒的岡部倫太郎出聲了。


    “但是,我們不做實驗。”


    ()()在所有人都露出震驚表情的時候,岡部倫太郎用著非常平靜的語氣,又像是抽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樣,緩緩吐出一句話。


    “把這件事公布於眾,時間跳躍機器還是交給合適的機構吧。”


    且不論劇中的三人對岡部說這段話後的反應,就連熒幕前的部分觀眾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岡部倫太郎?


    這竟然會是岡部倫太郎說出的話?


    那一刻,綠眼差點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追了這麽久的,做了這麽久的分析貼,對於劇中大部分人的性格他難道還不清楚?


    岡部倫太郎和牧瀨紅莉棲這對夫婦絕對是中好奇心最大的兩個人。


    也正是因為這夫婦倆無與倫比的好奇心,這才促使那個微波爐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時間跳躍機器。


    現在,竟然說放棄就放棄?


    這怕不是一個假的岡部倫太郎,按照以往的他,恐怕早就自個充當第一位實驗員了吧。


    “真由氏,超級讚成!!!”


    一向呆呆傻傻可可愛愛的椎名真由理在這時,突然抱著岡部的手臂,綻放出一個無與倫比的燦爛笑容。


    看著真由理的笑容,又像是卸下了負重後的輕鬆之意,岡部倫太郎此時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


    “真由理還真是可愛啊。”


    綠眼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雖然剛才總是在瘋狂吐槽著岡部倫太郎的‘不合理’舉動,但其實在心底,綠眼無比讚同岡部下的決定。


    甚至,綠眼還覺得岡部倫太郎下的決定有點太遲了。


    “早這樣做,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綠眼望著緩緩進入到歡快日常中的暖心劇情,吃著岡部和紅莉棲發的‘糖’,看著因為慶祝會而迅速熱鬧起來的實驗室。


    一切仿佛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不出所料的話,老賊應該是想借助著這個機會,讓岡部獲得一些官方層麵的幫手吧,畢竟如果想要對抗龐大的sern組織,僅靠研究所的這些人,還是差那麽點意思。”


    一邊做著分析,綠眼一邊享受著緊張之後的舒暢感。


    似乎老賊是真的想要證明事情正在朝著一個好的方向,連之前充滿誤會的牧瀨紅莉棲和打工戰士兩人,也因為在派對中的不斷相處,而變得逐漸和睦起來。


    “真好啊…”


    最近這段時間,綠眼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既然成不了什麽神作了,那老賊還就這樣一直拍研究所眾人的日常就好了。


    成為英雄,對抗sern這種主線劇情,他是真的提不起來什麽勁,反而是日常,特別是各種發糖和有趣的日常,有多少來多少就行了。


    不過,老賊顯然不是那麽聽話的人。


    前麵才撒了下岡部倫太郎和牧瀨紅莉棲之間的狗糧,後麵就把岡部倫太郎和椎名真由理這對青梅竹馬之間屆不到的感情拿出來鞭了一遍。


    聽著耳畔那略顯悲傷的音樂,綠眼眉頭一皺,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老賊恐怕又要整點幺蛾子出來。


    果不其然。


    漆黑的夜空,椎名真由理仰望彼方,輕輕訴說。


    “春天的時候,岡倫還非常孤單,研究所總是很安靜,隻能聽到岡倫電腦的聲音,而現在有了阿至,有紅莉棲醬,琉華醬,鈴桑,萌鬱小姐,菲利斯桑…”


    綠眼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情。


    曾經幾時,你們在一起經曆過一段非常孤獨的時光。


    那時候的生活裏,隻有你們彼此。


    你視那個人為自己的最珍貴之物,或多或少也希望,在對方的心中,自己也是那個最珍貴之物。


    但是,時間慢慢流逝。


    有的人成長了,變得不同了,結識新的夥伴,新的朋友,雖然你依舊視那個人為你的唯一,但對方卻已經不再將你視為唯一。


    而當唯一變得不再唯一,那麽,失望和孤獨感便會在心底悄然萌芽。


    “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真由理。”綠眼輕輕自語:“在岡部心裏,你其實一直都是最為特殊的那個,為了你,岡部恐怕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吧。”


    忽然。


    一個畫麵在熒幕裏一閃而過。


    那是這集開頭時出現的那段奇怪劇情中的一個畫麵——一片荒蕪時,形似真由理的黑影如同碎片化一般緩緩消逝。


    莫名的,綠眼的心髒‘咯噔’一跳,所有的思維都為之一滯。


    “已經沒問題了吧,就算真由理不再是人質了。”


    伴隨著椎名真由理的一句話,整個時空都仿佛陷入到了停滯一般。


    下一秒。


    時間才被一道聲音所解放出來。


    “岡倫,真由氏。”


    橋田至突然推門喊道:


    “不好了,電車停了!”


    畫麵一轉。


    電視機裏仍放在緊急報告。


    “再通知一遍,因為有爆炸預告,現在停止運行的是以下線路:山手線、總武線…”


    牧瀨紅莉棲滿臉無奈。


    “恐怖襲擊預告什麽的,真給人添麻煩呢。”


    “得給家裏打電話才行。”


    ()()正當眾人評論著電視機裏播報的這條突發新聞時,一旁坐在沙發上的打工戰士卻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這個聚會是為了紀念時間跳躍機器完成吧?”


    “是啊,為什麽突然提到這個話題?”


    橋田至滿臉困惑。


    打工戰士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還在繼續入侵sern嗎?”


    “該說還在繼續,還是入侵更深入了呢…”


    麵對實驗室的設備不知不覺和sern那邊相連接這件事情,橋田至也頗有些困惑。


    但打工戰士的語氣卻忽然激動了起來。


    “怎麽回事?!”


    經過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橋田至還是耐心解釋了一遍。


    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的打工戰士慌張地看了眼四周,身體反射性地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大家,現在馬上…”


    話到一半。


    表現奇奇怪怪的打工戰士卻忽然止住了,隻丟下‘對不起,我回去了’便用著像是在追趕什麽一樣的速度,匆忙離開了實驗室。


    無論是電視機裏的岡部倫太郎,亦或者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都在此刻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不會吧…應該不會吧…明明都決定好交出時間機器了,明明前麵那麽多日常,明明隻是講岡部和真由理之間的感情線,怎麽可能突然…不會的,應該不會的…”


    綠眼搖了搖頭,瘋狂地把一些想法拋至腦後。


    那是…


    一度被某位老賊所支配的恐懼感。


    ——


    畫麵中。


    櫃台上的沙漏忽然停止了流動,像是壞掉了一樣。


    心髒‘怦怦’跳動的聲音,伴隨著緊張詭異的bgm,敲動著每一位觀眾的神經。


    “啊嘞,真由氏的懷表停止了,好奇怪啊,明明剛剛才上過發條的。”


    椎名真由理熟悉的語氣依舊可愛,但一旁岡部倫太郎的表情卻變的越來越不自然。


    伴隨著‘哢’的一聲巨大開門聲響,淩亂的腳步轟然響起。


    下個瞬間。


    五名帶著古怪麵具,手持長槍的不明人士出現了實驗室眾人的麵前,漆黑的槍口發散著冰冷冷的死亡氣息。


    綠眼懵了。


    為數不多,現在還坐在電視機前觀看劇情的觀眾也跟著懵了。


    “這…這是什麽啊?!”


    牧瀨紅莉棲用一句話,說出了所有觀眾的心聲。


    還未等岡部倫太郎等人思考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的時候。


    其中一名穿著襯衫的人直接用手槍握把那端,砸碎了依舊在播放著剛才新聞的電視機。


    “不準動!所有人舉起手來!”


    這是個警告。


    緊接著,輕輕的踏步聲,又像是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的聲音,緩緩從大門方向傳來。


    陰影之中。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岡部等人的麵前。


    “桐生…萌鬱…”


    綠眼望著身穿緊身衣,表情冷漠的桐生萌鬱,張了張嘴。


    這是他未曾想到過的畫麵。


    桐生萌鬱原來才是sern的人,可笑的是他,原來還在猜測桐生萌鬱和她背後的那個fb,會不會就是所謂的約翰提托。


    然而。


    這並不是綠眼最無法想到的一件事。


    因為接來下,桐生萌鬱開口了。


    “時間機器由sern回收。”


    “sern?什麽意思?”


    麵對牧瀨紅莉棲的提問,桐生萌鬱隻是緩緩舉起了手槍。


    “牧瀨紅莉棲,岡部倫太郎,橋田至,你們三人跟我走。”


    冰冷的話語回蕩在整個實驗室。


    三人…


    岡部倫太郎滿臉驚恐。


    “真…真由理呢?”


    “椎名真由理…不需要。”


    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注定了接下來的結局。


    岡部倫太郎的眼神充滿著驚慌和無助,往日裏被他視作朋友,視作實驗室成員的女人卻視若無睹。


    “為了fb,fb,fb…”


    伴隨著像是自我催眠一樣的暗示話語。


    電視機前的綠眼吼了出來。


    “老賊,你敢!!!”


    什麽也阻止不了。


    沒有憐憫,沒有任何意外。


    既像是突如其來,又仿佛像是殘酷命運早就規定好的劇本那樣,一切都早已注定。


    “砰!”


    一聲槍響,鮮血隨之綻開。


    女子最終還是扣動了扳機,在那瞬間,椎名真由理的身體如同破碎的懷表一樣倒在了地麵上。


    “……”


    綠眼盯著這副畫麵,身體頓時如墜冰窟。


    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可他卻明顯察覺到自己正在微微顫抖著。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心裏急需一個安慰似的答案,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但是。


    沒有人能夠給他解答。


    回應他的,隻有熒幕裏,岡部倫太郎那竭嘶底裏,無助到極點的怒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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