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雪代緣的出色表現,第三話的劇情發展到目前為止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其實按理說,雪代緣在第三話中的戲,應該還有一幕是在一間茅屋前,與飯塚的私下碰麵,揭示了他並沒有按照姐姐的要求,回到江戶。


    但這一幕戲呢,在劇中是發生在初冬時節,樹葉枯落,地上已有一層積雪的時候。


    最近岐阜天氣雖然在逐漸轉涼,從夏天過渡到秋天,但離地上有積雪的時候,還是差了好一段時間。


    不過在電影拍攝的時候,由於時間跨度的問題,遇上季節不同的情況也是經常有的。


    衛宮知道,不可能每次都像拍攝《秒速五厘米》那樣幸運,想要什麽,就恰巧碰上什麽,所以對此,也沒有多少感覺。


    等拍攝雪山上的劇情時,再把雪代緣這點鏡頭加上去吧。


    至於另外一些積雪堆積的畫麵,衛宮也決定放在那個時候再去解決,最後配合著特效,想必在最終成果上展示出來的畫麵不會太差。


    衛宮在本子上寫完規劃後,才再度從監視器前起身。


    放眼望去。


    小木屋前開墾出來的農田上,一群工作人員正在裏麵樂此不疲地拔著蘿卜,嘴裏還商討著要不要讓後勤組今晚把這蘿卜燉了。


    這是他們前天從集市裏買回來,再度種回地裏的蘿卜。


    畢竟第三話拍攝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想要從地裏拔出蘿卜來,隻能使用一些特殊方法了。


    衛宮笑了下,沒有去妨礙他們。


    至於蘿卜最後會怎麽處理,其實就如同他們說的那樣,會成為最近幾天整個劇組的口糧。


    離開原地後,衛宮再次找上了獨自待在一旁的雪代緣。


    “小緣,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雪代緣聽到衛宮的聲音,漫不經心地收回放在遠處的視線,看向衛宮士郎。


    “什麽事?”


    衛宮也沒有說多餘的廢話,直接將來意挑明。


    現在是八月末,離學校開學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由於行程上的安排,雪代緣剩下的幾個鏡頭都可能需要拖到九月份才能拍攝,所以衛宮打算問一下,看看雪代緣有沒有什麽意見要說。


    “我沒什麽意見。”


    雪代緣輕鬆道:“即便是去北海道拍戲,我在周末都可以抽時間趕過去。”


    衛宮笑道:“你猜的還真沒錯,想要去取實景的話,也隻能往北海道那邊的深山走一趟了。”


    “無所謂,反正我都可以。”


    雪代緣聳了聳肩膀。


    “行,就這樣吧,到時候我就把你的戲往周末那段時間調整。”


    講清楚這件事後,衛宮正打算離開,卻發現雪代緣的目光落在一側剛換好衣服的心太和巴身上。


    衛宮忽然想到雪代緣在昨天時的精彩表現。


    那在鏡頭前麵留下的憎恨麵孔,不由得多留了個心思。


    雪代緣仿佛注意到了什麽一樣,再次偏過頭仰視衛宮。


    “怎麽?”


    “…小緣,你這兩天拍攝時的狀態,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


    “沒什麽,隻是想明白了,代入了一點私人感情進去,所以才沒怎麽卡住。”雪代緣又用著小大人的口吻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想的很明白,虛構的世界終究不是真實的,我才不會把劇中那個雪代緣的感情代入到現實世界中。”


    衛宮揉了揉雪代緣淩亂的黑發,笑道:“小緣,你這說話的語氣,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和一位哲學家談論哲學問題呢。”


    “男人成熟一點有什麽錯?”


    雪代緣拍掉衛宮的手,不滿道。


    “你離‘男人’這個詞還早著呢,小鬼。”


    衛宮微微一笑。


    在和雪代緣打趣一兩句後,全劇組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歸程。


    回到小村莊後。


    衛宮行李箱把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在等待晚餐的過程中,衛宮開始著手處理一些後期工作了。


    按照平常的習慣,今天應該是要整理素材。


    但衛宮想了下,還是決定還把另一件事完成再說。


    那就是電影裏的bgm。


    bgm對於一部電影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秒速五厘米》在故事性較為薄弱的前提下,還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果,讓觀眾有了無比強烈的代入感,其中很大一個原因也和出色的bgm有關。


    包括主題曲《願往事重來》在內,衛宮在《秒速五厘米》中一共使用了十一首曲子。


    這十一首曲子極其貼合電影中的氛圍,曲調悠遠,悲傷,配合著電影的熱度,《秒速五厘米》的原聲帶在最近銷量上也是遠超其他歌手的專輯。


    當然,以衛宮的才華和能力,尚未達到自創神曲的地步。


    《秒速五厘米》的原片中,天門為這部電影所製作的曲子已經足夠優秀,所以也用不到衛宮再去畫蛇添足,直接把原曲搬到電影裏去就好了。


    雖然披著‘才華橫溢’的外衣,但衛宮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應該在什麽地方。


    他能為《浪客劍心追憶篇》和《秒速五厘米》做的,是對畫麵上進行更加精準的把控,對故事情節作出有效的修正。


    對於自創音樂這類事情,衛宮表示就算自己玩不轉,以前世所存下的曲庫,也已經足夠他去揮霍的了。


    至少今生看來,米津弘之這個馬甲的光輝隻會越來越盛,不會就此黯淡下去。


    而《浪客劍心追憶篇》的bgm自然不必多說,原聲帶全是由島國的著名作曲家岩崎琢一手操刀。


    在前世評價《追憶篇》的時候,對於其原聲帶的評價,幾乎全都是完美,全劇靈魂所在的之類最高評價。


    所以,岩崎琢和《追憶篇》的搭配自然不必多說。


    衛宮也不打算整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開始按照記憶中的旋律,開始扒譜。


    晚上七點整。


    衛宮就靠著記憶力和這些年來,自己從專業上獲得的知識,把《浪客劍心追憶篇》中的十六首曲子全扒了下來。


    作為一名文抄公的看家本領,經過十多年的鍛煉,是越來越熟練了。


    衛宮滿意地點了點頭,保存曲譜,然後轉身出門而去。


    晚餐之後。


    衛宮叫來了巴薩卡。


    “巴薩卡,說起來,平野先生好像又有好些天沒打電話過來了吧。”


    站在小院裏的石榴樹前,一大一小相對而立。


    衛宮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衣兜裏掏出手機。


    來到岐阜之後,巴薩卡比起以前而言,更加沉默了起來。


    平日裏,巴薩卡除了望著這片陌生的風景發呆之外,就是跟隨著衛宮走來走去。


    唯一精神振奮點的時候,就是平野先生打來電話過來慰問的時候。


    每當那個時候,巴薩卡就會發出‘嗡嗡’的回應聲,渾濁的金色眼眸仿佛也有了光芒閃爍其中。


    平野先生對於巴薩卡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在京都的時候,因為地方近的原因,平野先生偶爾還能邁著緩慢的步伐前來衛宮所在的片場,看望巴薩卡。


    但到岐阜之後就不一樣了。


    對於巴薩卡來說。


    這裏沒有平野先生,隻有陌生的環境,和一群不太熟悉的人。


    衛宮起初也想帶著平野先生來岐阜,但被平野先生以年齡大了,不想東奔西跑為由,就拒絕了。


    想到這裏的深山老林對於平野先生確實不太友好,所以衛宮最終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隻是苦了巴薩卡。


    從來到岐阜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應該感受到了吧,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再也見不到那位和藹可親的老人。


    電話很快接通。


    衛宮還未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平野先生?”


    “是衛宮監督啊…抱歉,咳咳!最近有點事,所以來不及給你打電話…”


    “沒事。”


    衛宮笑道:“主要是巴薩卡有些想你,所以我才想要不要打個電話過來,最好讓他聽聽你的聲音,也讓你好好聊聊。”


    “巴薩卡…”


    平野先生的語氣很微弱,衛宮將聲音調到最大,也聽不到什麽,索性便按了免提。


    旁邊的巴薩卡聽見有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瞬間將目光回轉,落到衛宮手裏握著的手機上。


    平野先生低聲問道:“那孩子就在旁邊嗎?”


    “對,巴薩卡一直都在。”衛宮問道:“要和他說點什麽嗎?”


    “麻煩衛宮監督了。”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仿若心有所感,巴薩卡很自然地走到衛宮身旁,蹲下身。


    由於巴薩卡不怎麽會使用手機,上次還因為不小心觸屏的原因,關掉了和平野先生的通話,所以後來都是由衛宮拿著手機,巴薩卡隻管蹲下聽著便是。


    “巴薩卡?”


    “呣!”


    聽到巴薩卡有力的回聲之後,平野先生的語氣也更加溫和起來,連咳嗽聲都比之前少了許多。


    因為巴薩卡不會說話,隻能做出簡單回應的緣故,這場談話都是由平野先生在講,巴薩卡在聽。


    “最近京都這邊的天氣變涼了,我想岐阜那邊也差不多,巴薩卡,你要多穿點衣服,聽見沒有?”


    “呣!”


    “平日裏多聽衛宮監督的話,他要求的事情,你要盡力做好,對你這麽好的人已經很少了,巴薩卡,你知道嗎?”


    “呣!”


    平野先生不厭其煩地講著生活中一些比較瑣碎的事情。


    比如最近和與許久未見的老友見了一麵,他很高興,甚至還偷偷摸摸喝了點酒,不過他讓巴薩卡不要擔心,甚至又叮囑了一句要多聽衛宮的話。


    兩人之間的談話,像極了父子之間非常溫情的談話。


    衛宮站在一旁,聽著平野先生嘴裏時不時冒出自己的名字,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照顧和教導巴薩卡的老師一樣。


    談話持續了十分鍾。


    平野先生那邊主動結束了談話,大抵是覺得沒有什麽可以再交待的了。


    衛宮再次接過電話。


    巴薩卡緩緩站起身,並沒有立即離開,還是默默地待在衛宮身旁。


    不知道是在守候著衛宮,還是在守候著平野先生。


    “平野先生,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就暫時先掛了…”


    衛宮朝著巴薩卡笑了下,然後對著電話那頭的平野先生說道。


    就在這時,電腦那頭傳來一陣輕微的人聲。


    衛宮隱約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喊‘醫生’‘護士’之類的話語。


    “平野先生,你現在是在醫院嗎?”


    見此,平野先生沒有隱瞞什麽,隻是一邊咳嗽著,一邊用著輕聲說道:“老毛病又犯了,所以不得已來醫院住兩天,習慣了,也沒什麽。”


    衛宮聽出了平野先生的意思。


    他似乎並不願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談論下來。


    衛宮看了巴薩卡一眼,沒有察覺到他有什麽異樣,便叮囑著讓平野先生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最終便掛斷了電話。


    平野先生的聲音完全從電話中消失之後,巴薩卡也明白事情結束了。


    他平靜地看了衛宮少許,便一個人獨自走到一旁,默默望著天際繁星。


    “唉…”


    衛宮歎了一口氣。


    半晌後,他再度撥通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給家裏的座機打過去的。


    每過幾秒鍾,電話就順利接通。


    “喂,那位?”


    一道溫柔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衛宮笑道:“老媽,是我。”


    “士郎!”


    愛麗絲菲爾的聲音很大。


    衛宮在電話這頭都很難感受到她的震驚。


    想想也是。


    自己這個作兒子的,好像也有半個月沒往家裏通過電話了。


    對了,伊莉雅和美遊是讓自己多久打一趟電話回家來著?


    記憶力非常好的衛宮想到這裏,突然感到一絲不妙。


    就在愛麗絲菲爾的電話剛剛落下後不久,電話那頭就頓時喧鬧了起來。


    “別鬧…”


    “媽媽,我也想和哥哥聊會天。”


    “美遊也是!”


    “等會吧,等媽媽先聽哥哥把事說完…”


    愛麗絲菲爾維持著母親的尊嚴,最終奪回了電話的控製權。


    愛麗絲菲爾望著緊盯著電話的兩小隻,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又用著溫柔的語氣詢問道:“士郎,這麽晚打電話回來,有什麽事嗎?”


    “沒事。”


    衛宮抬頭仰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


    想起了剛才巴薩卡和平野先生的一通電話。


    “隻是在外麵待得有點久了,有些想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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