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禦劍流之劍,乃為人世除惡之劍,乃保護弱者之劍。”


    偶爾會有這樣的事。


    在殺人之後,緋村劍心會用清水一邊衝洗全身,一邊念叨著飛天禦劍流的宗旨,用這種方法堅定自己為何殺人的信念。


    可這次有點不一樣。


    緋村劍心望著手帕上沾滿的鮮血,怔怔出神。


    那是從左臉頰上的刀痕所溢出的鮮血,是那個渾身充滿著執念的男人所留下的。


    清裏之死對於劍心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就像是所有情緒的積累都會抵達一個臨界點,劍心對於殺人所帶來的罪惡感已經到達了一個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臨界點。


    “cut!過了!”


    衛宮站起身,叫停了這段戲。


    早已立在一旁的場務人員迅速走到緋村心太身旁,帶著他下去準備換一套衣服。


    “感覺心太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


    待在衛宮身旁的遠阪凜看著監視器裏回放的畫麵,想著昨天在從網上買回來的那本有關表演的書,仔細觀察著緋村心太的表情和動作變化。


    “嗯,是比之前更加有靈性了。”


    衛宮緩緩說道:“最初演‘清裏之死’那場戲,我對劍心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殺人時不會摻雜任何私人感情,但現在嘛,他的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監視器裏的畫麵。


    緋村劍心的眼神裏有著揮之不去的迷茫,以至於讓從前他那雙充滿著光亮的雙眼,在此刻此刻黯然無光。


    雖然內心的理想從未改變,但劍心逐漸意識到了——


    身為「劊子手」的所為,跟「真正的自己」相去甚遠。


    “說起來,今天早上,我在樓下垃圾桶那裏看見一個快遞包裝袋,上麵寄的東西是一本名叫《影視表演基礎學》的書,寄給的對象嘛,好像是…”


    “請你不要再說了!”


    衛宮趕緊閉上嘴,瞥了眼又羞又氣,好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麽小秘密的遠阪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沉默片刻後,遠阪凜已經鎮定下來。


    反正遲早都要被他知道,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遠阪凜想了下,決定還是先轉移話題。


    不然再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自己總感覺哪裏有點怪怪的。


    前幾天這個家夥才說了讓自己回去多琢磨琢磨演技,自己當時沒有正麵回答,現在卻偷偷買了相關的書籍回來研究。


    嗯…總感覺怪怪的…


    “下一場戲拍什麽?”


    “劍心與巴的邂逅。”


    這場宿命的邂逅算是《追憶篇》的靈魂所在。


    雖說原片監督古橋一浩因為《星霜篇》的關係一直被人所詬病,更被人認作試圖和某位喜歡用45度角的監督搶‘原作粉碎機’這個稱號。


    但衛宮不得不承認,他在《追憶篇》中的完美分鏡,與岩崎琢的音樂搭配在一塊,讓這部電影的層次直接上升到了一個經典中的經典,根本挑不出絲毫毛病。


    考慮到又是夜戲,又是雨戲的關係。


    這段戲拍攝下來注定不容易。


    記得前世有一名叫做王家衛的人,為了拍攝一場雨戲,足足拍了三十個通宵才過。


    為了演員的身體著想,衛宮將這場戲設置為今天最後一場戲,能拍多少算多少,不夠的話,明天晚上再繼續補鏡頭。


    “道具組,別磨磨蹭蹭了,趕緊的,我要這片小巷有雨天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拍攝《秒五》時把好運氣花光了,除了剛來京都的那天下了點雨,其後便再也沒見過雨天。


    但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沒有雨天的條件,也要創造出雨天的條件。


    一群工作人員在小巷兩側用著事先準備好的大水管向中心街道噴灑著雨水,待路麵漸濕的時候,衛宮又開始將幾名演員叫到身旁,決定最後在叮囑幾句。


    “如果實在受不了這雨水的話,就要及時說出來,別硬撐著,特別是你,心太,等下你在雨中還有一場打戲,這是最折磨人的戲,所以到時候感覺哪裏有不舒服的話,就趕緊提出來,我會馬上叫停。”


    緋村心太微微一笑,用工作時的稱呼說道:“監督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


    衛宮瞥了眼站在雨巷外的比古清十郎和雪代巴,回頭對著心太歎道:“反正你就算不是為了自己考慮,也要為了我,為了師父和巴,還有整個劇組考慮,若是生一場病,影響的可不隻是你一個人。”


    緋村心太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我一會多加注意!”


    ————


    鏡頭來到鋪設好的場景內。


    大雨之中。


    一具屍體倒在地上,鮮血仍有雨水衝刷。


    剛剛執行完「天誅」的緋村劍心撐著和傘,與飯塚並肩。


    “不愧是劊子手拔刀齋,戰況如此激烈,竟能滴血不沾。”


    飯塚摸著下巴,感慨著劍心高超的劍術。


    緋村劍心沒有回話,而是一直用手帕捂住左臉頰,不讓那道附著強烈怨念的刀傷溢出鮮血。


    前些日與飯塚的談話依舊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


    “含有強烈怨念的刀傷,在怨念未化解之前,是絕對不會消失的。”


    不過,此刻注意力完全在刀傷上的劍心沒有發現飯塚眼中那泛著寒光的眼眸。


    “我們順路去喝杯酒怎樣?”


    “不,我…”


    隻覺清酒最近完全化作血腥味的劍心果然拒絕了飯塚的邀請。


    “是嗎?那我就獨自喝悶酒吧。”


    飯塚也不惱,向前跑出兩步,丟下一句‘再見了’便很快消失在小巷裏,徒留劍心一個人漫步在這雨中小道。


    亂世之內,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有像桂小五郎這樣的人物整天憂心國家大事,也有像飯塚這樣的人,可以為了金錢出賣任何人。


    長街以外的小酒館。


    身上散發著白梅香的年輕女子獨自飲著清酒,期望能用手中這杯酒消除自己滿載的痛苦。


    飲酒之後,她撐著一把紫色的和傘離開了酒館。


    大雨之中,女子仿若一株菖蒲花。


    所有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


    雪代巴現在隻想尋找一個人,一個殺死她未婚夫的劊子手。


    巧恰有個組織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並告訴她願意隻要協助他們殺死劊子手拔刀齋,他們就會將拔刀齋的位置告訴她。


    孤身一人來到京都的雪代巴沒有任何猶豫,同意了這個條件。


    一場命中注定的邂逅因此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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