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傲努力回想那一個手術，一遍一遍回想著，去年五月三十一日半夜做的那個手術——
準確地說，想起這位女警察，在生命的最微弱的時候，那點本能的掩飾羞澀的舉止——
東方傲承認：那個時候，他的心裏有一點微微的悸動。
作為醫學教授兼醫生，手裏拿著鋒利的手術刀，每天帶著學生，或者實習生，一邊示範講解人體的結構，分析解剖圖，一邊在屍體標本上麵劃來劃去，或者切割來切割去，把五髒肺腑、血管經脈切割出來，捧在手裏……
或者就端個人體的髒器，散發著馬福林濃鬱的味道，讓學生觀察髒器上麵生長的腫瘤、斑塊等病態狀況……
醫生是一個特殊的職業，他們對人體太熟悉了。對人體也麻木了。就像人類熱情讚頌著姹紫嫣紅的美麗花朵，畫家入畫，詩人入詩，情人留戀纏綿不絕，藝術家婉轉流利吟誦著“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生物學家卻開口大言不慚說著：“花，是植物的生殖器”一樣煞風景。
醫生對於人體的感覺，大體如此。
可是，當時那位女警察的那樣輕微的羞澀和尷尬，讓東方傲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東方傲把這種感覺當作罪惡。這也是他不願意再見到那位女警察的原因。
“東方教授，我應該對你說一聲‘感謝’！”淩波顯然也想起來那段故事。在電腦那邊，她開口說道。
這個女警察看來很敏銳。她當時氣息微弱，危在旦夕，臉上纏著各種各樣的紗布，而給她做手術的東方傲，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整個臉上都帶著口罩。
在這種情況下，女警察仍然利用警察非同尋常的敏銳認出了東方傲。
“作為你的嫌疑犯，淩警官有什麽教誨嗎？”東方傲問道。
“我說話比較直接，不擅於拐彎抹角。可能不禮貌，得罪您了！但是我記起來了，您救過我的命。”淩波道歉說。
“我知道，您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我很仰慕您！”淩波進一步解釋說。
“品德高尚談不上。隻是做一個本分的自我罷了。”東方傲說。
淩波這個女孩子，性格是比較坦率，說話也比較直接。她是那種沒有經曆過多少世事，比較單純、善良、缺少生活風浪衝刷洗浴的女孩子。
從她言談舉止來看，應該是警校的科班出身。聰慧和敏銳雖然足以讓她變得伶俐精幹，但是畢竟還是年輕，閱曆不足，使她像一把鋒利又閃亮的刀鋒，讓心疼她的人忍不住擔心：粗暴的磨礪和無邊的險惡，使那太薄一些、又缺少內斂和保護的鋒刃，受到無法預料的磨損。
東方傲很快就想起了那次臨危的淩波。
如果不是東方傲非同尋常的醫療技術，不是東方傲那一念之間的感動迅速出發去做了那個手術，淩波的性命是救不回來的。他心裏對這一點認識很清楚。
“如果不是東方教授那一次出手，我的性命就沒有了。我聽醫院的護士都是這樣說的。是東方教授把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我當時很感激，但是東方教授卻不願意見我。”
淩波打過來幾行字。
東方傲微微笑了笑。看來自己的努力，並不是隻有自己知道。淩波心裏也很清楚，並且對自己是心存感激的。
“那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傷得那麽重？”東方傲問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這個案件無關。我一直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東方教授這樣的人，和麥佳明教授有什麽不同？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東方教授一定是值得信賴的，是一個不講求利益、不圖名譽的人。完全就是這樣，從上次你救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可以看出來。所以我在想：您說的，‘您從來沒把麥佳明當作對手’，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淩波這個女孩子，還真是細心。她竟然妄圖從一個人說話的語氣和語義裏，猜出一點什麽。東方傲微微笑了笑。
“這個案子很難破嗎？”東方傲問道。
“是的。我不妨泄露一點信息給你！凶殺現場非常幹淨，沒有留下一點物證。沒有搏鬥的痕跡，沒有血跡，沒有腳印。我們甚至懷疑麥佳明教授是過度緊張或者過度操勞形成的‘過勞死’，很多同事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麽為什麽沒有這樣認定呢？”
“因為在麥佳明的身體裏麵，發現了三枚奇怪的凶器，比針大一些，類似竹釘的形狀，很薄很鋒利，真是奇怪。不知道怎樣就刺入了麥佳明教授的要害之處，可以判斷：麥佳明教授是瞬間致命的。這樣的凶器，我們這麽多同事，辦案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碰到。”淩波坦誠說道。
“你見過這樣的東西嗎？”淩波發過來幾張圖片。
的確，有點像竹釘的形狀，uu看書 .uuansh.om 但更像是小小的尖利的竹刀。材料不是用竹子做的，而是用金屬打造的。
“這是醫科做手術、或者醫療器具嗎？”淩波不懂醫術，所以問東方傲。
東方傲回答說：
“這些有點像醫學上做手術的小針刀，但應該不是小針刀。醫療上用作器械的各種刀具很多，大小不一。但是這種器械，應該不是醫學上使用的。更像是自己製作的。”
“自己製作嗎？”淩**測說，“這就難了！什麽樣的人才有條件製作這樣的器械？醫學院的人也未必有這樣的工具。學校有這樣的、製造刀具的條件嗎？”
東方傲說：
“學校有物理係、化學係、生物係、冶金係、醫學係，動手做實驗的機會很多。製作這樣的器械，似乎很簡單。每天的冶金實驗室，都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滿足學生好奇心和創造欲的各種玩意兒。我想這種器械也包含在內。”
淩波分析說：
“學生充滿興趣和好奇心，製作各種器具都有可能。但是這種器械，表麵看來很小，容易被忽視，但是實際上很鋒利，很有殺傷力。我覺得是有目的、有針對性製作的。從凶手使用這種器械的成熟度來看，凶手是非常專業的。每一個針刀都刺入要害。這個凶手真的太可怕了！我們明天有個案情分析會，會邀請你們學校的很多專業老師到場。希望您能夠給我們提出一些真知灼見！”
“好吧。”東方傲答應說。
“太晚了，不打擾您了！”淩波告辭說。
“不客氣。”東方傲回了一句。
準確地說，想起這位女警察，在生命的最微弱的時候，那點本能的掩飾羞澀的舉止——
東方傲承認：那個時候，他的心裏有一點微微的悸動。
作為醫學教授兼醫生，手裏拿著鋒利的手術刀，每天帶著學生，或者實習生，一邊示範講解人體的結構，分析解剖圖，一邊在屍體標本上麵劃來劃去，或者切割來切割去，把五髒肺腑、血管經脈切割出來，捧在手裏……
或者就端個人體的髒器，散發著馬福林濃鬱的味道，讓學生觀察髒器上麵生長的腫瘤、斑塊等病態狀況……
醫生是一個特殊的職業，他們對人體太熟悉了。對人體也麻木了。就像人類熱情讚頌著姹紫嫣紅的美麗花朵，畫家入畫，詩人入詩，情人留戀纏綿不絕，藝術家婉轉流利吟誦著“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生物學家卻開口大言不慚說著：“花，是植物的生殖器”一樣煞風景。
醫生對於人體的感覺，大體如此。
可是，當時那位女警察的那樣輕微的羞澀和尷尬，讓東方傲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東方傲把這種感覺當作罪惡。這也是他不願意再見到那位女警察的原因。
“東方教授，我應該對你說一聲‘感謝’！”淩波顯然也想起來那段故事。在電腦那邊，她開口說道。
這個女警察看來很敏銳。她當時氣息微弱，危在旦夕，臉上纏著各種各樣的紗布，而給她做手術的東方傲，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整個臉上都帶著口罩。
在這種情況下，女警察仍然利用警察非同尋常的敏銳認出了東方傲。
“作為你的嫌疑犯，淩警官有什麽教誨嗎？”東方傲問道。
“我說話比較直接，不擅於拐彎抹角。可能不禮貌，得罪您了！但是我記起來了，您救過我的命。”淩波道歉說。
“我知道，您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我很仰慕您！”淩波進一步解釋說。
“品德高尚談不上。隻是做一個本分的自我罷了。”東方傲說。
淩波這個女孩子，性格是比較坦率，說話也比較直接。她是那種沒有經曆過多少世事，比較單純、善良、缺少生活風浪衝刷洗浴的女孩子。
從她言談舉止來看，應該是警校的科班出身。聰慧和敏銳雖然足以讓她變得伶俐精幹，但是畢竟還是年輕，閱曆不足，使她像一把鋒利又閃亮的刀鋒，讓心疼她的人忍不住擔心：粗暴的磨礪和無邊的險惡，使那太薄一些、又缺少內斂和保護的鋒刃，受到無法預料的磨損。
東方傲很快就想起了那次臨危的淩波。
如果不是東方傲非同尋常的醫療技術，不是東方傲那一念之間的感動迅速出發去做了那個手術，淩波的性命是救不回來的。他心裏對這一點認識很清楚。
“如果不是東方教授那一次出手，我的性命就沒有了。我聽醫院的護士都是這樣說的。是東方教授把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我當時很感激，但是東方教授卻不願意見我。”
淩波打過來幾行字。
東方傲微微笑了笑。看來自己的努力，並不是隻有自己知道。淩波心裏也很清楚，並且對自己是心存感激的。
“那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傷得那麽重？”東方傲問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這個案件無關。我一直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東方教授這樣的人，和麥佳明教授有什麽不同？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東方教授一定是值得信賴的，是一個不講求利益、不圖名譽的人。完全就是這樣，從上次你救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可以看出來。所以我在想：您說的，‘您從來沒把麥佳明當作對手’，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淩波這個女孩子，還真是細心。她竟然妄圖從一個人說話的語氣和語義裏，猜出一點什麽。東方傲微微笑了笑。
“這個案子很難破嗎？”東方傲問道。
“是的。我不妨泄露一點信息給你！凶殺現場非常幹淨，沒有留下一點物證。沒有搏鬥的痕跡，沒有血跡，沒有腳印。我們甚至懷疑麥佳明教授是過度緊張或者過度操勞形成的‘過勞死’，很多同事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麽為什麽沒有這樣認定呢？”
“因為在麥佳明的身體裏麵，發現了三枚奇怪的凶器，比針大一些，類似竹釘的形狀，很薄很鋒利，真是奇怪。不知道怎樣就刺入了麥佳明教授的要害之處，可以判斷：麥佳明教授是瞬間致命的。這樣的凶器，我們這麽多同事，辦案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碰到。”淩波坦誠說道。
“你見過這樣的東西嗎？”淩波發過來幾張圖片。
的確，有點像竹釘的形狀，uu看書 .uuansh.om 但更像是小小的尖利的竹刀。材料不是用竹子做的，而是用金屬打造的。
“這是醫科做手術、或者醫療器具嗎？”淩波不懂醫術，所以問東方傲。
東方傲回答說：
“這些有點像醫學上做手術的小針刀，但應該不是小針刀。醫療上用作器械的各種刀具很多，大小不一。但是這種器械，應該不是醫學上使用的。更像是自己製作的。”
“自己製作嗎？”淩**測說，“這就難了！什麽樣的人才有條件製作這樣的器械？醫學院的人也未必有這樣的工具。學校有這樣的、製造刀具的條件嗎？”
東方傲說：
“學校有物理係、化學係、生物係、冶金係、醫學係，動手做實驗的機會很多。製作這樣的器械，似乎很簡單。每天的冶金實驗室，都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滿足學生好奇心和創造欲的各種玩意兒。我想這種器械也包含在內。”
淩波分析說：
“學生充滿興趣和好奇心，製作各種器具都有可能。但是這種器械，表麵看來很小，容易被忽視，但是實際上很鋒利，很有殺傷力。我覺得是有目的、有針對性製作的。從凶手使用這種器械的成熟度來看，凶手是非常專業的。每一個針刀都刺入要害。這個凶手真的太可怕了！我們明天有個案情分析會，會邀請你們學校的很多專業老師到場。希望您能夠給我們提出一些真知灼見！”
“好吧。”東方傲答應說。
“太晚了，不打擾您了！”淩波告辭說。
“不客氣。”東方傲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