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處理這名仙修?”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宰掉,我的鬼仆可是已經饑渴難耐了!”


    陰影中,一道聲音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不過他這一番話剛剛落下,便得到了一通謾罵,


    “廢話,這還用你說嗎?問題是如果這仙修縮在城皇法域中不出來,該怎麽殺掉他?你圈養的那幾頭惡鬼,若真是按耐不住了,可以放出去。”


    “你在說笑嗎?”


    “夠了,現在哪有時間給你們爭吵,我們到現在連這名仙修的來曆都沒有看清楚,還不知道他的手上掌握著什麽手段,若是他的手中有能夠突破欺天法陣封鎖的傳訊之術,我們在這裏做的事情就已經暴露了!”


    “這不大可能吧!”


    隱於陰影之中,衣衫的黑暗中,隱隱能傳出鬼物嘶吼獰笑之聲的魔道修士,語氣稍微有那麽幾分底氣不足,但是還是充滿自信。


    他們這一群平日間隻能在人族的疆域中東躲xz的魔道修士,敢在這時候在人族的大後方興風作浪,為非作歹,憑的就是那所謂的欺天法陣。


    但這據說就連天劫都可以欺瞞的陣法,實際是來自極為遙遠的年代,也就是魔道還在這人族九洲中占據一席之地的年代。


    這法陣的源頭,本就是源自人族道門某一大派的仙器,據說是當年一位魔道巨擘,偶然間接觸了那一件欺天的仙器,閉關六甲子之後,這才參悟出了欺天法陣。


    雖說是一位魔道巨擘所參悟的法陣,即便是經過了數萬年的時光,也依舊有效,但問題也就是在這裏,實在是太久了。


    誰也不知道,如今的人族修行界在對這一類型的仙器與法陣的發展與克製上達到了什麽程度,止步不前是不可能的。


    就以最根本的修行法而言,相隔千年,必然會出現極為明顯的變動,幾萬年都沒有多少變化的修法也不是沒有,但是極為罕見,要麽能夠闡述大道至簡的真意,要麽就是連後人看都懶得看的垃圾。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我們在這裏能夠欺瞞這麽久,已經達到預期了,本來也就指望著,能夠瞞一時,不可能瞞過一世!”


    主事者看了一眼幽鬼宗的同道,語氣緩和道,


    “不過,此事自然是拖得越久越好,即便是不知道這仙修的來曆,也要想辦法將他做掉,事成後,我等可以分其血肉魂魄。”


    “大善!”


    宰殺仙道玄門修士,這一點自然是沒有誰會有意見的,但問題是,怎麽動手?由誰動手,這是問題。


    闖進一位神道城皇的法域,除非擁有壓倒性的實力,碾壓性的戰力,不然的話,純粹是腦抽了,給自己找不自在。


    顯然這群魔道修士幹的雖然是九死一生的活,但是可沒有一位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雖然嘴上叫得響,可是真讓他們去幹這基本上會丟掉性命的活,就沒人肯吱聲了。


    “我說,既然已經有了隨時會暴露的風險,不如我們更放肆一些吧!”


    “你有什麽高見?”


    主事者將目光投向了一名氣息晦澀,令生者都會皺眉的身影,以他的目力,能夠看到那腐爛的下巴,還有上麵蠕動的蛆蟲。


    “既然都不願意強闖城皇的法域,那為什麽不把那口棺材直接扔進去呢?”


    “那口棺材?”


    主事者的語氣有些微妙。


    “嗯,這就是我的建議,是否采納由您決定,當然您若是要我去闖神靈法域的話,請允許我拒絕!”


    “這要是把那鬼玩意兒放回來了,可就帶不走了!”


    “帶不走就帶不走唄,反正這裏是九洲,不管亂成什麽樣子,都跟我們無關,我們反倒是能趁亂多收一些人畜!”


    聽到周圍那些同道隱隱的議論,主事者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雖說隻是一頭半成品,但是他們已經找到了批量培養的方法,雖然時間需要很久,但這應該是值得的。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東華洲,一處凡俗與尋常修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地界之中,一點點宛如螢火般微弱的光芒,從九座接天連地,寬廣到難以計量的山峰間升起,隨後在天空中微微一頓,便升至雲天之上,向一處地界疾馳而去。


    僅憑好似神話傳說中的撐天神山一般的仙山,便可知曉此地便是東華洲第一仙宗,九巍山,此仙宗的聲名,即便是在人族其他大洲中亦能有所耳聞。


    隻是,說起這九巍山,稍微了解一些的修士,都會露出一些微妙的神色。


    因為這在九洲中都排得上號的仙宗,其與本地世俗是幾乎是割裂的,沒有太多的聯係,近乎封閉。


    擁有仙凡有別理念的玄門道宗也不是沒有,但是九巍山明顯不屬於這一類,而這一仙宗之所以與世俗割裂,近乎於封閉,很大程度上是在於外界的影響。


    這也就造成了一些相當尷尬的情況,比如這九巍山雖然掛著東華洲道門魁首的名頭,但是對於周邊發生的情況,他們不說一無所知,但也差不多了,掌控力低到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因此,當這一處仙道大宗得到了來自太上道的傳訊之後,都來不及詫異,當代掌教便召集諸多長老與峰主,匆忙一番商討之後,便組織了一支隊伍,前往事發地。


    雖說按照九巍山與神道的約定,世俗的歸於世俗,修行者不得過多的進行幹擾,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神道能夠控製住態勢的情況下,而現在,事態的發展,明顯超出了控製。


    當然,如果是九巍山自己的門人察覺到了外界的不對勁,當代掌教與諸位峰主倒也不至於能夠果決到如此地步。


    畢竟,對於神道而言,凡俗供奉的香火至關重要,而人前顯聖,將決定香火的歸屬與質量,如果可以的話,神道自然要掌握壟斷東華洲上,一切人前顯聖的機會。


    對於凡人而言,拜誰不是拜,都是磕頭上香,當然是誰神通廣大,誰靈驗,就拜誰。


    仙道修行雖然不需要香火,但是那些擁有神通的仙人在凡人麵前露麵現身的次數過多了,必然會影響神道。


    正是因為東華州特殊的氛圍與環境,所以在與世俗有關的事情上,九巍山處理的方式一向都極為慎重,能不直接幹涉就不直接出手,以免引起誤會。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來自太上道的警告與提醒,雖然並沒有命令,但是,對於九巍山而言,也差不多了。


    九巍山雖然能夠稱得上名門大派,但是跟玄門十二道一比,就有些上不了台麵,更不用說太上道在玄門十二道宗之中,都是隱隱超出半檔的特殊存在。


    來自第一仙宗的授意,可以讓九巍山當代掌教,拋棄一切顧慮,直接派遣出支援隊伍,別的不說,最起碼也要將那位傳遞出消息的太上道子給護住。


    而就在東華洲本土道宗,還有那些引發災禍的魔道修士開始行動的時候,榮安郡城中,一位英武不凡的道人在這座似乎沒被災荒影響太多的城市中閑逛,觀察眾生百態。


    此道人自然是風秉文,他並沒有聽取通靈仙器的建議,猥瑣在城皇法域中不出來,但是他還是選擇性的聽了一部分。


    這片區域的情況明顯不對勁,他要是再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調查線索的話,搞不好會真的引起製造這大災荒的罪魁禍首的注意力。


    擁有著能夠屏蔽神道帝君感知的手段,天知道這些魔道修士裏麵藏著什麽狠茬子。


    他的修為雖然不論是在哪一門派中都稱得上是中流砥柱,但是與修行界中那些真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能者相比,還是差的有些遠了,即便是他天資卓絕,體質特殊,也是一樣,境界上的差距,不是這些能夠填平的。


    因此,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風秉文就溜達到了這處,如今還勉強稱得上繁榮的郡城之中,相比於城皇法域中的富麗堂皇,鍾靈鼎秀,他還是更喜歡這紅塵中的煙火氣。


    隻是這一份在大災荒中勉強維持的平和,並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口從天而降的青銅棺槨粉碎得一幹二淨。


    那是一口僅僅是高度便有丈許的棺材,當它從天空中落下來的時候,直接將一處民宅砸成了齏粉,連帶著其中的居民,而所造成的衝擊,更是衝垮了周圍近百棟民宅,更是讓半座郡城都為之震動。


    災難發生的極為突兀,沒有給任何人準備時間,即便是風秉文也是如此,他雖然在這口青銅棺材出現在天空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常,可是他並沒有阻止的機會,因為下墜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了他這位人仙隻能夠眼睜睜地目睹災難的發生。


    而這也僅僅隻是開始,這口青銅棺槨的來曆,在此刻已經無足輕重,至於其來源,此地更是沒有追究的必要。


    因為鮮血正在這一座原本還算繁華的郡城中蔓延,死亡的氣息更是猶如一隻看不見的魔爪,悄無聲息的扼殺著那口棺槨周邊的生靈。


    當風秉文抵達那口棺槨下墜衝擊所造成的廢墟邊緣時,他的心中已經是充滿了無盡的殺念,雖然他的模樣還算冷靜。


    “無一存活!”


    風秉文踏入廢墟之上,晉升洞玄後,再一次質變,並且激增的神識,讓他可以細致入微的掌握周身百裏。


    哪怕沒有去翻動那些破碎的沙石,他也知道掩埋其中的已經沒有能夠承載著魂靈的血肉,隻是一灘又一灘破碎的肉糜,在災難發生的那一刻,他們就被剝奪了生命,如今魂魄都不知去了何處。


    這自然不隻是那一場衝擊震蕩所造成的,再怎麽樣,也該有一些僥幸存活下來的人,發生這種情況,隻能說明有一股力量,剝奪了那些本該活下來的人的性命。


    嘎吱!


    在風秉文充滿怒火的目光注視下,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腐朽而又灼熱的氣息從逐漸擴大的棺槨裂口中湧出,火焰在棺槨下燃起,隨後融化所接觸到的一切。


    凡俗百姓的哭嚎慘叫與怒吼,從四麵八方傳來,趨利避害是本能,在座郡城中,所有的人都在瘋狂遠離棺槨,即便是凡俗,也感受到那股讓他們發自內心感到恐懼的氣息。


    隻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停止了,因為那一次衝刺擴散到整座城市的氣息似乎突然消失了,那股令人窒息乃至暈厥的可怕力量也隨之一同消失了。


    也就是在同一時刻,明黃神光從城皇廟中浩浩蕩蕩湧現,一尊高達數丈的偉岸身影,在滿城百姓驚喜交加,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浮現在他們眼前。


    往日間,那隻是站在神壇上,高高在上的俯視他們,接受香火供奉的存在,在此刻活了過來,庇護了他們!


    “不要跑了!”


    “城皇大人顯靈了!”


    驚喜的聲音在這座城市的街頭巷尾中響起,都開始收拾細軟,準備逃命,遠離這一座郡城的百姓也都停下了腳步。


    在這個不太平的世道,還有什麽比一位能夠顯靈的神靈更能夠令人安心呢?


    凡人的膜拜與祈福聲在街頭巷尾中源源不斷的響起,這一刻,這位城皇的信仰幾乎達到了頂峰,澎湃的香火之力從四麵八方湧現,而後化作洪流,湧向他的身軀。


    隻是這一位身軀越發高大偉岸,綻放的神光也越發璀璨的大神,並沒有回應那些善男信女的祈求,凡俗無法窺探的麵容上,熾盛的目光投向這座城中那處顯眼的廢墟,以他自己才能夠聽見的聲音,念叨著,


    “地仙?這不可能!”


    之所以讓這位城皇大神感到如此的震驚,是因為風秉文在看到那口青銅棺材裏麵的玩意兒要揭棺而起的時候,當機立斷就將其拖進了自己的福地中。


    而這就讓這位沒多大見識的大神,有些懵,因為這不符合他對修行界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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