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讓人頗為震撼,同時又心生惶恐的一幕,明明是人煙稠密的災民大營,此時卻幾乎沒有什麽喧鬧的聲音,即便是有,也隻是聽來刻意壓低的哭泣聲與痛苦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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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當真是管理有方啊!”


    如此壓抑的環境,讓風秉文忍不住想說些什麽。


    “讓仙師見笑了。”


    赤袍官吏得到了稱讚,並沒有什麽喜事,反倒是搖了搖頭,


    “我使了些鐵血手段,等此事了結,我回歸京都時,少不了要讓禦史參上幾本,頭上估計也會被蓋上一頂酷吏的帽子。”


    “酷吏,那是能吏,幹吏。”


    風秉文倒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此處大營的災民人數有二十萬之眾,流離失所,再加上疫病爆發,沒有生亂,而是被鎮壓在這一處,就足以證明身旁這位官吏的能力了。


    想一想,數十萬因為大水失去了一切,同樣又飽受瘟疫威脅,身上可能攜帶疫病的災民,四處逃竄,這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不知能否說一說這疫病的難處?”


    扯了幾句閑話之後,風秉文還是回歸到正題上。


    “不知仙師可知曉這些難民的來源?”


    “自然之曉,玄庭龍君走水,所過之處,水漫千裏。”


    “正是那龍君,挑的這良辰吉日,讓我大乾千萬百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如今又被這疫病所折磨。”


    不難聽出官吏的話語中有恨恨之色,其中對玄庭龍君有頗多怨念。


    “……”


    風秉文張了張嘴,想為那位龍君說上些什麽,可最終還是作罷,這確實是他走水所犯下的災劫。


    即便是他在過往的數百年間曾讓玄庭湖周邊風調雨順。


    但功是功,過是過,此功此過不可相抵,況且玄庭龍君也沒少得玄庭湖周邊百姓的香火供奉。


    “這龍君此番走水唯一的功德便是提前告知了官府,並且將走水日期向後推延了三日,但這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朝廷隻能慌忙籌措了遷移計劃。


    似仙師眼前這等大營,足有五十處之多,臨時的帳篷,吃食皆已備全,雖然隻是提供一處安睡之地,勉強果腹之物,但是也好過他們流離失所,在大水中丟了性命。”


    已經化作常人身段大小的風秉文耐心聽著這位官吏絮絮叨叨地傾訴,顯然,他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不過他的言語中也充滿了對大乾朝廷的傲然,畢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能夠遷走大部分受災難民,並且將他們安置,足以證明此朝此國的強盛。


    “其實,在籌措計劃之前,朝中就已經有不少人預見了疫病的出現,大災必有大疫,自古皆如此,無一例外。


    是以,當第一例疫病被發現上報的時候,就已經有禦醫在候著了。不瞞仙師,這第一例發現的病例已然被治愈了,如今神清氣足,元氣飽滿,甚至勝過常人。”


    “已經有治好的病例了?”


    風秉文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這聽起來似乎沒他什麽的事了,這瘟疫已經被解決了。


    “但是,這治療之法不可推廣,因為那湯方所用的藥材過於珍稀了,若是隻百十人染病毒倒是無妨,可如今患病者數以萬計,即便是把國庫掏空了,也湊不出所需要的藥材。”


    “這藥材這般昂貴?”


    風秉文都被嚇了一跳,大乾國朝遼闊,國力鼎盛,如今這歲入必然是天文一般的數字,這是用了什麽靈丹妙藥,就連國庫都負擔不起。


    “好教仙師知曉,不是國庫空虛無錢,而是有錢都無處買藥啊!”


    那次赤袍官吏哀歎一聲,愁眉苦臉,眉眼間鬱氣難平。


    “花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對朝廷來說如浮雲。但問題是這疫病,花錢也解決不了,關鍵在於那藥材,大多乃是溫補之藥,平日間本就消耗諸多。即便是調集各州各府的庫存也難以為繼。”


    “我倒是明白了此次瘟疫的症結所在了!”


    聽到這裏,風秉文也明白了。


    大乾朝廷將一切都想到了,也都考慮到了,但是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龍君所給出的時間太短暫了,即便是想到了,也準備不到位。


    在疫情出現的第一時間,皇帝派出的禦醫便給出了治病的方子,但問題是這方子所使用的藥材珍稀且昂貴,根本沒辦法大規模推廣使用。


    “各州各府派來大夫,就是為了解決這藥方的難題吧?”


    “然也。那從京都來的禦醫已經表示無計可施了,隻盼著山野之間有隱藏的能力,能給出治病救人的方子。”


    說到此處,那赤袍官吏玩笑般的朝著腳下,一株即便是被踐踏摧殘,也仍就倔強綻開的野花一指,


    “若有一藥方所用藥材,如這野花,漫山遍野皆是,這疫病一旬便可去。”


    “大人倒是好想法。”


    風秉文瞧了那野花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作為修行之人,他又提出了另一方麵的解決之法,


    “大人沒有求助於鬼神嗎?”


    練百藥而成湯,乃是人道自救之法,但除此之外,人族還有神道可以依求,人解決不了的事情,神靈說不定可以解決。


    “本官已經求過了,若無鬼神顯靈,仙師莫非以為這數十萬人真的能夠待在這裏等死嗎?”


    風秉文這一問,讓這官吏更是愁眉苦臉。


    “鬼神也沒辦法拔出疫病嗎?”


    “鬼神之力,亦有窮盡之時,染病的災民太多了,而且疫氣還會生出疫鬼,若無城隍領兵鎮壓,情況比現在看到的更嚴重。”


    交談幾句,風秉文便明白了。


    還是跟那副使用藥材過於昂貴的藥方一樣的問題,各州各府的城隍神的確有拔除疫病的能力。人少了還好說,人多了照樣顧不過來。


    而且城隍神都有地域限製,這些災民都隻是聚在一州一地,那一地城隍的神力,即便是再雄厚,也沒辦法同時對數萬人施救。


    驅逐疫病的權柄隻是城隍神權柄中的一部分,人家不是專門幹這的。而且城隍還要鎮壓疫鬼。


    “原來如此,是我想的淺薄了。”


    “不知仙師可有解救之法?”


    赤袍官吏的眼中帶著希冀之色。


    “容我想想。”


    風秉文的心裏有了點底子。


    “那仙師請自便,本官暫且失陪了。”


    風秉文這話隻是被這官吏當作是好麵子的推脫之言。


    畢竟風秉文看起來威武不凡,可看樣子也不像是一位能救苦救難的,倒是更擅長於戰場殺伐,廝殺鬥法。


    “大人先去忙。”


    風秉文也沒指望著一地的主官,能夠一直陪著自己,給自己當解說。


    他隻是在拿到了通行令牌後,在這營地各處逛了起來,甚至還尋了這營地中一位被分配過來的禦醫,同他交談了片刻。


    就他這一副龍甲著身的模樣,哪怕是自詡醫術不凡的禦醫也不敢怠慢,有問必答。


    待到風秉文來到營地門口時,他已然弄清楚了這疫病的起源與解決之法。


    這疫病也不是史書上記載的,能使得千裏無人煙的駭人大疫,隻是較為尋常的欺軟怕硬的寒暑疫情而已。


    這疫病會蔓延流傳的原因也極為簡單,連日暴雨使得天地間水氣充沛,而諸多災民流離失所,即便是有官府分配吃食,但是也隻是墊個肚子,想要混溫飽,那也太為難官府了。


    饑寒交迫,又加上被大水奪走了一切,身心俱疲之下,許多人都大受打擊,精氣神。損耗極為嚴重,體魄也因此虛弱下來。


    而也正是因為有如此眾多的災民,因為外在變化而導致自身正氣不足,導致這遊離於天地中的陰邪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於是,在大乾官府設立的諸多難民營地中,十之八九都有疫病傳播,導致人心惶惶,而心慌之下更會導致正氣潰散,病邪又可進一步入侵。


    而解決之法也確實不難,身體虧空,元氣損耗,那便使用昂貴的補藥一並補齊便是,等到身軀元氣飽滿,正氣自然強盛,區區病邪,直接鎮壓驅逐。


    但是問題在於,補藥這玩意兒,一直都有人在用,太平年間,更是如此。這玩意兒就不可能有太大的庫存。


    即便是有庫存,也不可能夠這麽多災民用的。近千萬災民啊,這得用多少補藥?


    難怪那位赤袍官吏會說,即便是把朝廷的國庫掏空了,也不可能湊齊藥材。


    不過讓這大乾朝廷與諸多鬼神頗為煩惱的疫病,風秉文卻是心血湧動之間,有了解決的方法。


    首選自然不是他院中的百草精靈,那些百草精靈比之同類的藥草,雖然藥性強過了百倍千倍,但是那麽多的災民,就他們的小身板根本不夠用。


    風秉文首先想到的是,那株小芍藥入住他庭院時,曾在他的府宅底下窺探的那隻老山精。


    如果他的見識不錯的話,那隻老山精的年份少說也有大幾百,而且還得了大機緣,恐怕尋常的千年老藥都比不過他。


    “也是忘了問了,那隻老山精的跟腳到底是何,也不知是不是溫補藥類,不過即便不是,那般年長的年份,效用想來應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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