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在羊圈中的群羊咩咩的叫聲中,風秉文一個起跳,便扯下掛在棚舍上的黃布,毫不猶豫地將其撕碎,扔在地上。


    “橘子!”


    做完了一切後,風秉文便向著屋舍外呼喊著,那裏正有一群小羊擠在一起,探著腦袋,看著他的動作。


    咩咩!


    聽到風秉文的呼喊,一隻小羊擠出羊群,邁著歡快的步伐,衝向風秉文。


    “你真是橘子?”


    看著衝到自己麵前,雪白的羊毛中帶著一點黃色的羊羔,風秉文抵住他的腦袋,沒讓他往自己身上蹭。


    咩咩!


    聽到風秉文的問題,小羊羔急得直叫喚。風秉文雖然確定這夥人伢子有造畜邪術,但也沒見過他們施展過的全過程。


    那個叫祁老四的人伢子試圖將他變成一條狗,但是卻失敗了。


    “如果你是橘子,就叫三聲聽聽,慢一點,中間要有明顯的隔斷!”


    風秉文想了想,開口說道。


    “咩!咩!咩!”


    眼前的小羊老老實實的按照風秉文說的做,三聲刻意區分的羊叫聲響起。


    “你真是橘子!媽的,這群畜生,居然把你變成這樣,該怎麽把你變回來?”


    風秉文伸手摸著眼前的小羊。


    造畜之術是肯定能解開的,那群人伢子把小孩變成了牲口,送到買主家裏,人家也不認啊。


    而且解法說不定會出乎意料的簡單,因為那群人牙子絕大多數都隻是凡人,掌握造畜這種邪術的,都隻是一小部分,地位不凡。


    “咩!咩!”


    看到風秉文真的確認自己的存在,小羊高興地叫起來,可是叫著叫著,它的聲音中又有帶著幾分焦慮。


    “不要害怕,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回家!”


    風秉文安撫同村的玩伴,而棚舍外的羊在經過了最初的打量與審視之後,也都壯著膽子,慢慢湊了上來。


    而還是一副孩子模樣的風秉文在與這群羊羔經曆了簡單的互動後,算是暫且熟悉了,原本躁動的羊圈也慢慢安靜下來,黑夜也真正降臨。


    月隱星稀,夜色越發濃重,祁家崗的燭火一家家熄滅,整座山村都徹底安靜下來了,而隨著臨近子時,一股股陰寒的氣息在這座山村的各處爆發,而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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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當這些陰寒的氣息準備侵入那青磚綠瓦的眾多屋舍時,一道道朦朧微弱的黃光在夜色中隱隱顯現,籠罩屋舍,讓那徘徊於屋外的陰邪不得入內。


    不過這一次跟以往不同,位於山村中心區域的一座屋舍中,一點朦朧黃光剛剛亮起,便轟然破碎。


    那些在山村中徘徊,日複一日地尋找機會的陰寒氣息一滯,隨後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瘋了似湧向那一處已失去了庇護的屋舍。


    羊圈中,清理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抱著同村玩伴閉目養神的風秉文猛然睜開雙眼,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羊圈中擠在一處的羊羔們全都被驚醒了,在咩咩的叫聲中,即便是睡得沉的羊羔也都醒了。


    一股異樣的氣息彌漫在羊圈中,在這燥熱的盛夏,口鼻中呼出來的氣,居然成了肉眼可見的白霧。


    “咯咯!”


    突然,一道充滿童真笑聲響起,風秉文站起來,看向笑聲傳來的方向,一個看起來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哪裏,衝著風秉文甜甜地笑著。


    而最為特殊的是,不自覺的向他靠攏的羊群中,有些羊帶著人性化的驚悚表情,看著女娃娃出現的位置,而有些羊則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著,不知道這些同伴到底在看什麽。


    “小哥哥,你覺得彤彤乖不乖?”


    粉雕玉琢的女童笑著,隨後一道又一道鞭痕出現在她的臉與外露的身子上,看起來觸目心驚。


    吸~


    風秉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哪怕這隨陰寒而至的女娃娃已經顯露出了非人之相,但是他的心中也沒有預料中的恐懼,隻是覺得憤怒,還有一絲心疼。


    “你叫彤彤麽,你看起來很乖!”


    七歲的孩子在一群羊羔的拱衛下,露出笑臉。


    “那為什麽還要打彤彤呢?”


    小女孩臉上的鞭痕愈發密集,這讓那張原本可人的麵龐都變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我好痛啊!好痛啊!”


    風秉文還沒有來得及回話,一道道哀嚎便在另一側傳來,那是一個四肢都被扭斷翻折的孩子,那扭曲的肢體衝擊著風秉文的視覺感官。


    噠!噠!


    某種堅硬的物體與泥地相擊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蹦躂,當風秉文望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個被塞進罐子裏的孩子。


    “人彘!”


    風秉文攥緊拳頭,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大哥哥,彤彤被打得還痛啊?你能抱一抱彤彤嗎?”


    “我好痛苦啊!”


    生前飽受了痛苦的怨靈哀嚎著,展現著他們那恐怖的死相,逐漸將封炳文與那一群羊羔圍攏。


    “你們想幹什麽?我也是被那群害死你們的人抓過來的孩子。”


    這時候,風秉文站出來,質問這些怨靈,


    “他們也是,難道你們想害我們嗎?”


    那死相淒慘的諸多怨靈不為所動,依舊向風秉文與羊羔群靠攏,顯然,跟它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我們不是你們複仇的怒火與怨念傾瀉的人,那一群人渣才是,我可以幫你們!”


    風秉文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他真正想幹的事情。


    這是一場豪賭,他上一世本就是一個不怎麽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陰邪之物的是否存在在模棱兩可之間,所以也有一些基本的認知與了解。


    按照他的了解,生前飽受折磨而慘死的人,怨氣深重便會化作厲鬼,而鬼本就是人死之後的殘留,那麽厲鬼就隻剩下怨氣與執念。


    跟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但若要幫他們完成執念呢?


    在風秉文的眼中,一覽無餘,身形透明卻清晰的怨靈全都停止動作,就連那淒厲的衝擊人耳膜的哀嚎聲也停止了,所有的怨靈都直勾勾地盯著風秉文,盯著這個說要幫助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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