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剛說,當時法醫鑒定報告上寫的是,“11.5厘米銳器傷”,而自己用的扳手是鈍器,這點不符合。另外,扳手的頭才幾厘米長,根本無法造成長11.5厘米的傷口。在看守所拘留期間,杜大剛一直沒認罪。


    2004年5月27日,杜大剛的父親因為兒子被關押而突發腦梗去世。為回家奔喪,杜大剛申請取保候審走出了看守所。在看守所裏,杜大剛一共待了57天。


    2004年7月20日,鍾樓區人民法院正式開庭審理此案。在鍾樓區人民檢察院的起訴書裏,檢察院認為,2004年3月12日晚上6點半左右,錢文義、牛麗紅在金陵市鍾樓區南湖東街村34號家中,因宅基地糾紛發生口角並打鬥。杜大剛手持鐵質扳手將牛麗紅頭部擊傷,造成頭皮裂創,傷口累計達11.5厘米,構成輕傷二級。杜大剛的行為觸犯了刑法,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追究其刑事責任。在法庭上,杜大剛依然拒絕認罪。


    杜大剛說,法官曾召集他和錢文義協商解決民事賠償的部分,但錢文義多次抬高賠償金額,“從兩萬多漲到十幾萬多,我家裏條件貧困實在拿不出”,最後協商隻能以失敗告終。


    2004年9月18日,在法官和杜大剛的最後一次交流過程中,法官告訴杜大剛,按照當時的證據,杜大剛被判有罪無疑,有期徒刑三到五年,這讓杜大剛感到非常憤怒和無比絕望。


    在法院調解休息中間杜大剛要求去廁所,從五樓的廁所裏麵開窗跳了下去,廁所外麵的法院工作人員發現他有跳樓的跡象時,急忙衝了進去,但還是沒來得及拉住他,杜大剛跳下去當場身亡。


    人沒了,案子也自然不了了之。


    案子很簡單,也很清晰,檢察院、法院引用的條款也都沒有失當之處。問題是,人在法院公開跳樓自殺,留下一對母女傷心欲絕,舉著牌子四處喊冤,先是跪在法院大門口,法院工作人員讓她找政府,市政府信訪辦讓她去找區政府,區政府讓她有疑問到斜對麵公安局去解決。


    這兩周,她不鬧不叫舉著牌子跪了好幾個相關單位的大門。一個小案子在坊間便迅速流傳,引發街頭巷尾的討論,網絡上也是輿情紛紛。


    要不是宣傳部門壓著,這麽一件大事早就被蘇怡等各種新聞敏感人物搬上了新聞頻道。市區兩級政府為這事恨得咬牙切齒,檢察院無可奈何、法院叫苦不迭,公安局不敢碰。公安局和檢察院暗自慶幸,這次事出在法院,與自家關係沒有。


    外麵坊間都在傳無辜老百姓含冤跳樓,留下孤女寡婦跪街鳴冤。


    魚頭先調了一下曆史資料,前幾年的錢家兄妹房產糾紛案有記錄在檔案。在一份國土資源局鍾樓區分局出具的《信訪事項辦理雙向責任書》中,錢文義稱,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宅基地的使用權被變更到了錢秀紅名下。經鍾樓區公安分局四年前調查,錢文義的說法並不屬實,周邊鄰居證言也是雙方當時是正常交易,合同簽訂後錢文義心情愉快為此還請客吃飯。當時分局做了合同有效,合法的結論。


    沒有任何瑕疵,很清楚理,在錢秀紅一家這邊,錢文義一家是見財起意,無理取鬧。可有理沒用,打傷人是確認了,法律責任是在杜大剛這邊。


    看得頭都大,看看時間都五點半了,魚頭走出檔案室。


    戚隊長等著門口:“魚頭啊,你小子真是個災星,關在屋裏都沒能憋住你,一來就捅了個馬,蜂窩,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有?”


    魚頭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案子太簡單了,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問題。”


    “就是太簡單,南湖派出所當時把案子報上來,局裏法政科討論了一下也覺得沒有任何疑問,證據確鑿,犯罪嫌疑人也主動到案,因此分局直接移交了檢察院。後來出了這事,人死不能複生。你今天是把人家勸走了,明天人家再來怎麽辦。”


    “隊長,我答應明天去尋訪,其實,對這個案子我還是有一點疑惑的!”


    “哦,那到會議室一起討論討論,去說說看,有什麽想法或疑點?”


    會議室已經坐了十幾個人,看來是專門等他一起開會的。一進會議室,大家看著魚頭的苦瓜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凶器!凶手杜大剛一直沒有認罪,就是因為傷口過大,他不相信是自己打出來的,我也覺得用扳人,能打個十幾厘米傷口有點不可信!”魚頭坐下來直接開始說自己的疑惑。


    “別誇張,11.5厘米,辦案不能誇大其詞,有一說一,不能含糊不清。”戚隊長敲敲桌子,讓魚頭注意自己的措辭。


    “啊!”魚頭一驚道,“隊長,你們已經研究過這個案子了?結論和量刑你們覺得有問題嗎?”


    “是啊,這婦女政府門前一跪,局長就把我們喊過去研究這個案子了。前兩天我們把案卷拿出來討論過,傷口看上去確實是個疑點,但鑒定中心的報告擺在那,再說扳個十來厘米的傷口也不是沒可能。魚頭,後麵幾天,你的任務是繼續做好錢秀紅的思想工作,可以找你們同學小馬協助啊。周邊鄰居也去走訪一下,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顯然,刑警隊對這個案子經過了再討論,已經有了基本結論,真不好辦。


    “不過說明一點,”戚隊強調一點:“不能以辦案的名義,這個案子目前已經結束了,除非你有明顯線索能翻案重新立案!”


    “隊長,你說鑒定報告會不會有問題,譬如出了錯?”魚頭小心地問道。


    戚隊和大家都沒吱聲,焦炭說了,“怎麽可能出錯,市局法醫鑒定中心出的結論,而且這種結論都規定不能一人簽字,得兩名以上法醫簽字。我還打電話去簽字的法醫問了,法醫說了,傷口就是那麽大,鑒定現場又不是一個人,多名法醫在場,沒有任何問題!”


    魚頭心都撥涼撥涼的,這可咋辦?


    牛哥提醒大家:“魚頭,沒有關係,我們的破案是跟隨著現實環境,去尋找新的線索。先去他們家看看,到周邊走訪一下,要做一名優秀的刑警,就需要從細節去觀察,去判斷,不放過任何可疑的線索。”


    做女人的工作,還是女人更合適些。找到馬曉玲,她等魚頭說完,倒是非常幹脆的就答應了。第二天一大早,魚頭約了馬曉玲,早早的來到錢秀紅的家裏,不能讓她再去堵公安局的大門,太沒麵子了!


    這個家庭的確很貧困,杜大剛是個普通工人,錢秀紅下崗在家,一百平方左右的建築麵積加個小院子,院子裏除了一些破舊的工具,便空空如也。受這個事情的影響,今年女兒杜小美高考也不順利,原本成績還不錯的她,隻考了個大專。


    了解完錢秀紅家的基本情況後,魚頭和馬曉玲無奈地暗自歎息。


    作案的工具是帶著一點血跡的扳手,派出所沒有拿走,當時一接到傳喚,杜大剛就老老實實地去派出所了。看著這個僅二十厘米的扳手,魚頭無法想象這樣一個鈍器,是怎麽在砸人的過程中,劃出11.5厘米的傷口的。


    魚頭要求錢秀紅把當天打架的具體情況,再完整地複述一遍。錢秀紅一邊回憶,一邊忍不住痛哭,一場爭吵,沒了老公,也徹底毀了一個家庭!


    說到錢文義幾人在杜大剛弟弟門口大鬧,uu看書uukanshu.om 魚頭順便問了句:“當時,那陣子門外有幾個人?牛麗紅在不在你弟家門口?”


    錢秀紅想了想:“我沒跟過去,但聽我弟弟說,牛麗紅沒在,好像說是去醫院包紮傷口去了。”


    魚頭感覺腦子裏什麽東西在一閃一閃,卻什麽也想不出來,就像有根線在眼前晃來晃去,怎麽就是抓不住?


    讓錢秀紅在家裏安心等待調查,說局裏上級領導已經過問此事,案子在重新調查當中,讓她保持冷靜,出去堵政府大門是不理智的,也不能解決問題。魚頭是連蒙帶騙,先穩住這家再說,沒辦法啊!


    他們兩個走訪了幾家鄰居,大家口中的杜大剛夫婦為人本分,勤勞踏實,而錢文義牛麗紅這對夫妻不是好東西,凶狠刁蠻。房產這事老鄰居們都很清楚,完全是錢文義一家無理取鬧。


    但問起那天傍晚爭鬥情況,因為天黑,誰也沒有特別注意牛麗紅傷口有多大,畢竟打架這種小事在農村太過於普遍,不曾想這點小事竟然讓杜大剛遭此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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