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城縣公安局在沙河鎮與下溪鎮交界的軍用機場內有個駐點,主要協調軍民關係,那裏的老警察光榮退休了,於是魚頭老爹便被貶到那兒看守機場。


    機場周邊都是解放軍,一般誰敢去軍用機場偷三盜四,除非這家夥腦子有些問題或者吃了tmd的熊心豹子膽。


    “老魚頭”同誌的官帽沒了,人也被踢到旮遝窩裏,上班就從以前的忙死忙活,一下子變成了朝九晚五,反正就一個人每天在那裏瞎轉,於是沙河第一鍋館子裏不時多了個不稱職的老跑堂夥計。


    魚頭老爸不會下廚,也不屑下庖廚,做臨時夥計也就是家裏忙不過來的時候。老爹雖然從所長的位置上下來了,但是捧場的人更多了。


    有關部門也沒人來挑刺,頭頭腦腦和父親都熟,再說說不定哪天魚頭老爸又升上去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種事情在官場上也不少見。


    何況,大家都是人精,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不過魚頭老爹這一窩就是十來年,已經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沙河第一鍋”生意沒有受到影響,但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基本上沒有本地公家生意,全靠口碑撐著。


    因為把魚頭老爸整下去的鄉長升了黨委書記,原來的書記已經變成天目湖區的領導,個中緣由不說大家也明白。


    當時高考分數出來,魚頭老爹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沒辦法,分數離蘇江省警官學校差的一大截,而且警校又不收自費生。這個填報第一誌願專業可不是魚頭自己填的。


    隻留了望子不成龍這樣一句話,囑咐魚頭大學裏也得好好學習,不然到時畢業找不到好工作,還可以想辦法考公務員考警校!


    魚頭當時心裏暗樂,要是能好好學習,我還用上自費大專麽!


    再說了,還要考警校,做警察幹嘛?看著自己老爸就知道,吃苦吃勞連軸轉,工資不高還危險。有陣子覺得做警察的人都是腦子秀逗了。


    有時會有父親的戰友上門聊天,有時也聽老媽和周邊鄰居說過老爸舊事,魚頭逐漸知道老爸有過一段光輝的經曆。


    一般人做官,不管升遷速度快慢,總是越做越高,而老爸這警察帽子越做越小。


    別看是貧農出身,但老爸從小讀書,初中畢業去了揚州農學院,當時算是中專。九十年代的時候農學院並入揚州大學,原農學院的所有專業都追認為大專,所以父親履曆上的最高學曆就變成了大專。


    那時候的大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現在的本科還要牛逼,現在一擴招,隻要給錢,總是有大學上的,什麽新紐約、夏威夷,連外國野雞大學都跑進來了多的是。


    十年動亂那個年代,老魚頭參過軍,就駐紮在蘇江省會金陵市。後來金陵市公安局到部隊選人,老魚頭因為根正苗紅又有文化,首先被挑中做了警察。據說還是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部門,公安局治保科,這可不是一個一般的部門,是專抓間諜特務電偵的特殊部門。


    要知道,國安係統成立都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事情。


    在五歲那年,中秋節左右,魚頭害了一場大病,肺炎,很嚴重,一度到了病危的階段,家裏人嚇得半死。家裏就這麽一個獨生子,從來不去打擾父親工作的老媽破天荒拍了加急電報給老魚頭單位,老魚頭也給嚇得當天深更半夜就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家。


    萬幸,魚頭命比較硬閻王爺不留人,三天後危險期過去了,魚頭老爹心裏藏著事,說了句“單位有事”就奔赴金陵了。


    回去後不知道單位出了什麽大事,後來老媽知道了聽說分局裏一個警察失蹤了,一個小戰士被殺,丟了一些文物寶貝。


    這個案件消息嚴密封鎖,至今還是無頭公案。


    出事的兩個人都是老爹的同事兼下屬,老爹因此受到了許多牽連,鬱悶不得誌,一年後幹脆就主動要求下調回家鄉,回到了溧城縣公安局。


    縣公安局就在縣醫院的隔壁,老媽有幾次生病去縣醫院看病,魚頭陪著到過父親辦公室幾次,那些叔叔阿姨們很熱情。


    魚頭記得有次打開父親的抽屜,看到一把黑色的手槍,伸進去一抓,結果沒抓穩,就聽“噗通”一聲掉在了抽屜裏。


    那是魚頭第一次摸槍,至今記得清清楚楚,知道了槍在手是什麽樣感覺,原來,手槍,很重!當時嚇了一大跳,暗慶沒有旁人注意,趕緊關上抽屜,吐了一口氣!


    老魚頭在縣局裏呆了沒倆年,就因年輕有為視野開闊被派到沙河鎮派出所當所長,說是下來鍛煉鍛煉再往上提拔。


    出了抓賭一事,仕途就算終止了,到手的天目鎮分局局長帽子沒了不說,還從所長變成了門衛,級別從年輕時的科級幹部做到了普通幹警。


    魚頭老爹也越來越沉悶,言語也越來越少,就在機場一畝三分地上向呆,難得一架看到老掉牙的飛機起落。


    這個軍用機場也沒啥特別保密的,隻是一個後勤保養基地,原來機場還有些戰鬥機,現在留下的隻有“運六”等老運輸機和維修保養設施。


    這些事情,老魚頭從來沒對小魚頭親自說過,都是魚頭聽母親及父親的戰友閑聊時說起,所以他慢慢也知道老爸心裏的憋屈。


    老爹還有一次很好的機遇,剛回到縣裏沒多久,市一級的城市繼國家和省之後,都開始陸續成立國家安全部門,數過來整個龍城市公安係統內就魚頭老爹一個有過這種豐富經驗。首任龍城國安郭局長多次登門,想請老魚頭出山去市安全局,一方麵是縣局不肯放人,另一方麵也是有那件案子的黑鍋壓在老魚頭身上,讓市安全局無法堅持主見,最後還是黯然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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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沙河第一鍋”這家店,還是魚頭外公早年就蓋起的老館子了。


    *時期除“四舊四害”,魚頭外公主動交出了家裏所有的金銀首飾,獲得一小筆獎勵,於是在這個地方蓋了兩排小房子,前麵做店麵後麵住人,中間還留了一塊大空地,想著以後說不定還要再加一進的,後來幹脆蓋上圍牆做成了碩大的院子。


    沙河水庫在築壩之前全是大小湖塘,鰱魚多。當地很早就有做魚頭的傳統,而用鰱魚做湯,更是肥碩鮮美。


    外公選用的材料是天然野生的七八斤重的活鱅魚,當地名“灰鰱魚”,去鱗去鰓,除去內髒,在頭後三公分處將頭剁下,煎黃後撈出放入沙鍋之中,撇除浮油,輔以八種佐料,用文火煨數小時。


    上桌時,湯色如乳,魚肉白裏透紅,細嫩似豆花,絕無土腥味,肥而不膩,美妙絕倫。


    有次無意用了一個黑泥紫砂鍋熬製魚湯,發現味道更好一點。


    沙河鄉十幾公裏開外就是中國最有名的紫砂名都宜興縣。宜興古名又稱“陽羨”,上千年獨產紫砂,可不是光有世人所知的紫砂壺,紫砂鍋、紫砂花盆、紫砂瓦等種類多的很。


    這兩年宜興因為這紫砂壺火了。去年,紫砂大師顧景舟和民國著名書畫家江寒汀、吳湖帆合作的一個“石瓢壺”在台灣寶島拍出了150多萬人民幣的價格。天哪,150萬那!這年頭,都可以在上海買兩三套房啊,不就是一把壺嗎?不就是這把壺記載著這幫文人騷客們的基情。


    據說1948年夏秋之際,顧景舟精心做了6把石瓢壺,跟隨宜興窯場運貨的船帶到上海,直奔吳湖帆家。


    那天吳湖帆正在吃飯,照習慣吳湖帆飯後要小憩片刻的,但是顧景舟的壺坯來了,他睡意全無。


    此時江寒汀也來了,這兩人就在6把壺上畫了修竹和梅花,配了詩文。然後這6把留有大師墨跡的石瓢壺再次回到宜興,顧景舟請陶刻高手談堯坤來鐫刻,而屬於吳湖帆的一把則由顧景舟自己刻,他當然不會放過與吳湖帆合作的機會。


    半個月後,這6把壺出窯了,可惜燒壞一把。顧景舟帶著它們來到上海,在“鐵畫軒”特設的宴會上將合作推向高潮,上海灘幾個名人吳湖帆、江寒汀、來楚生、唐雲等人悉數到場。


    第一把“風動疏竹”歸了顧景舟,第二把“修篁翠影”給了戴相民,第三把“竹影清芬”給了唐雲,第四把“薰風瀟竹”給了江寒汀。uu看書 .ukashco第五把是江寒汀畫的,吳湖帆自題詩並落款“雪梅寒雀”,由吳湖帆自己收入囊中。


    現在紫砂壺的“火”已經燒到了國內。今年6月北京“中國工藝美術精品拍賣會”上,顧景舟又巨火了一把,他的一把“鷓鴣提梁壺”更是拍出了160萬的天價。這把壺據說凝聚了顧對妻子的複雜感情,1983年顧徐義寶去上海腫瘤醫院治病,醫院床位緊張。


    顧景舟與兒子顧燮之那時也住不起旅館,最後在朋友幫助下,借宿淮海中學傳達室旁邊一間陰冷潮濕的小屋裏,和衣而睡,但也冷得發抖。就在這段淒苦的日子裏,顧景舟創作了那把“鷓鴣提梁壺”。


    可以說,這幾年顧景舟硬是憑一人之力,把紫砂傳到了全中國,甚至海外。搞得連原來一錢不值的紫砂泥也水漲船高,開始被不少人搶購、珍藏……


    紫砂泥也是宜興的一個傳奇,它深藏於黃龍山岩層下數百米,在“甲泥”礦層之間。紫砂泥的種類很多,有“天青泥”、“紅棕泥”、“底槽清泥”、“大紅泥”、“黑泥”等。


    紫砂,以宜興出產最為聞名。紫砂的用途中,紫砂壺最為常見,其特點是不會奪走茶的香氣,還沒有熟湯的氣味,壺壁呢則可以吸附茶氣。日久使用。空壺裏注入沸水也有問道茶香的餘韻。


    黑泥呢,主要成份為水雲母,並含有一些高嶺土、石英、雲母屑及鐵質等礦物質,尤其含鐵成分多一些,用來製作紫砂黑鍋很不錯,燒成後砂鍋通黑,宜興當地把它叫做“黑砂鍋”,覺得不簡練,慢慢的後來就簡稱“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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