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特,給我讓開。”


    泰達麵色不善,聲音冷厲,尤其他魁梧如牛頭巨獸的身軀,發起怒來的時候簡直像是一座山在震動。


    “泰達,請你冷靜一點。”格魯特暗暗皺眉,他從對方身上感到了一種如寒風凜冽般的殺意。


    聖者貝歐納的後人,泰達性格嫉惡如仇,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關於混沌啟示者珂琳婕的存在,以及她的童年過往,他也聽歌蘭蒂斯主動講起過,是一個多重原因交織,很複雜,令人同情和悲傷的孩子。


    後街環境,父親打罵,食不果腹,才造就了珂琳婕墮落的心靈。


    而且被關押之後,珂琳婕表現的還算安靜,除了嘴皮子比較煩,經常吹噓什麽奧茲瑪大人全知全能以外,沒有其它顯著的攻擊性。


    以他聖騎士的角度來說,對方是符合被教化的人選,該盡力幫助她進行悔改,從而重獲新生。


    “嗬嗬,神聖光輝所閃耀的地方, 居然藏著一個汙穢的偽裝者,這是對大聖堂神聖性的玷汙!我不能坐視不管。”泰達不再去看格魯特, 徑直走過對方身側, 往前邁步。


    就在格魯特身後, 施加了聖力結界的房間,關押著暗黑教團的混沌啟示者珂琳婕, 他從窗戶一眼就能看到對方。


    可惡,偽裝者就該處死。


    珂琳婕原本是坐著在翻一本書,從書名來看, 還是館長的著作,泰達和一眾人鬧出來的動靜,她當然也看的清清楚楚。


    雖說她狂熱崇拜著混沌使徒奧茲瑪,認為是他拯救了自己黑暗的人生, 混沌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救贖,她願意為其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但是當泰達魁梧如鐵塔般的身體擋住外界的光芒, 雙拳泛起神聖藍芒的時候,珂琳婕拿著書本的手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被關押時間有點久, 情報隔絕,月娜她們也沒顧得上跟她說,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近些時日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


    聖者無能,混沌自爆……她個人完全是空白的。


    自從被抓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奔赴死亡的準備, 現在純粹是活一天賺一天。


    “泰達,住手!”


    歐貝斯渾身聖力澎湃,及時在珂琳婕身上套了一層聖光守護, 聖拳凶狠落下的時候, 珂琳婕狼狽往後摔了好幾圈, 整個房間的家具都被這道狂風震的粉碎,牆紙撕裂。


    “聖書教導我們無時無刻都要心懷寬容和慈悲, 這是祂賜予溫暖光輝的神聖意義。”歐貝斯迅速擋在了泰達身前,她身上沒穿板甲, 僅有製服的身材纖細苗條,但氣勢卻一點都不弱。


    “歐貝斯, 讓開, 聖書是神的仁慈,神的寬容讓信徒們忘記了神固有的威嚴和威能, 而我的職責,就是讓所有人銘記這一切。”


    泰達攥緊拳頭, 虎目怒睜,像一頭發怒的凶獸,“我不會被軟弱和慈悲所彷徨左右,這就是我的正義信念,清與濁,善與惡,我分的清清楚楚。”


    在他看來,人分兩種,好人壞人,壞人該死,僅此而已,這就是他所領悟的神之真意,為了追求自己所理想的目標,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即使是手染血腥的無情殺戮,即使被處死者有著再怎麽引人同情的過往,和他一丁點關係也沒有。


    泰達帶人引起的騷亂很快就在大聖堂傳開了,與歐貝斯一起同為聖者的後人,神官與神官之間的理念不合,似乎還是頭一次。


    越來越多的聖職者開始聚向此地,打聽事情的原委,議論紛紛,爭議不下,直至驚動了整個大聖堂,而馬傑洛主教似乎有些姍姍來遲。


    “異端就該處死,尤其在使徒米歇爾失蹤,黃金座堂公開抗議的時刻,珂琳婕的存在,無疑更加玷汙了大聖堂的神聖性。”另一位藍拳聖使直言不諱,眼神冷漠。


    高階聖騎士杜爾夫, 也就是富蘿莉卡妮娜的父親,皺了皺眉反駁道:“米歇爾大人領導了第一次暗黑聖戰的勝利,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有著我們無法理解的真意,為何你的言語和眼神像是在訴說一位異端?”


    “使徒即是異端,這有什麽不對麽。”


    “放尊敬一點,聖者往昔功勳卓著,有史可循,豈是你能否定抹殺的!”


    火藥味陡然就嗆了起來,圍觀的聖職者開始激烈爭執,各持觀點。


    在普通人眼中是絕對值得信賴,讓人尊敬仰慕的“聖職者”,現在直接吵起架來,似乎也和一般人沒什麽區別。


    最一開始,歐貝斯還單純的以為這次爭吵隻是大家處理異端的方式不同,產生了些許理念上的碰撞。


    隻要能夠冷靜下來,坦誠公布,沒有事情是不可以心平氣和來解決的。


    直到,人群中忽然不知是誰提了一嘴,“上次也是這樣,大主教竟然任由一個吸血鬼居住在大聖堂,還允許她進入福音禮拜堂,以及去打掃一些很神聖性的地方。”


    他的這番話得到了不少人讚同,紛紛附和點頭。


    頭頂太陽明媚,灑下的光芒燦爛而溫暖,但歐貝斯她們忽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一層冷意從腳底板迅速爬滿脊背,美眸微微瞪大,心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原來,聖職者教團之間的理念隔閡,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了麽,部分人早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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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珂琳婕其實隻是一道導火索的作用,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點燃,便引爆出了難以想象的矛盾問題。


    “都安靜一些吧,神,可不會喜歡你們臉紅脖子粗的吵鬧。”大主教不得不發話了,再任由他們繼續爭吵下去,會幹擾到前來朝拜的其他信徒。


    大主教的嗓音慈祥溫暖,有一種安定情緒的神秘力量,雖然看似年事已高,氣血不複年輕時旺盛,但仍然沒人敢小覷他分毫。


    就是一向暴脾氣的泰達也閉了嘴,隻是他一雙眼睛仍然閃爍著憤怒的火光,不加掩飾的盯著大主教,迫切需要一個答複。


    “泰達,把一切的信仰交付於神,這固然值得欣慰,但不要忘記,堅持走在神意道路上的是人,向相反方向奔跑的也是人。能斷定這是否是神的旨意的,隻有神自己。”


    換而言之,大主教其實是在告訴泰達,你認為你自己的一切行為堅決履行了神意,但那真的是神的意思麽,恐怕隻有神自己才會清楚。


    所以在神親口告訴你對與錯之前,請不要失去自己的“人性”。


    “嗬嗬,這就是大聖堂的答案麽?”泰達並不認為自己是錯的,遇惡必斬,這是他踏足傳說境界時的心靈蛻變。


    在製裁邪惡上容不得絲毫猶豫,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家人。


    “神的光輝,一直默默庇護著每一個人,隻要還有一線可能,我們都會盡力去幫助他們獲得重生,理智清晰的偽裝者,和人又有什麽區別呢。”歐貝斯滿眼悲傷,她有一種清晰的直覺,今天被挑明的這道內部裂痕,恐怕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難以修複。


    “惡魔終究是惡魔,一時的虛偽假象給了你們錯覺,未來,終會因此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說罷,泰達便不再去理會珂琳婕,徑直冷漠離開。


    反倒是瘋婆娘露西爾,意外的全程沒說什麽話,沒煽風點火,因為她的火焰也不神聖了,沒資格去指責珂琳婕什麽。


    當然,就心底真實的想法來說,她也很想一斧頭劈過去。


    ……


    大概半小時後,歌蘭蒂斯神色疲憊坐下,輕聲道:“泰達,他離開了大聖堂,他帶走了自己的生活物品,包括聖者貝歐納的一些遺物,我有盡力挽留,但是……”


    “我們知道。”歐貝斯點了點頭,憂愁歎了口氣,“而且離開的不止是泰達,還有很多在性格方麵比較嫉惡如仇的聖職者,表示對我們的失望,也跟著一起走了。”


    兩人一同望向在陽光下明淨亮堂的教團建築,忽然之間好像少了很多人,氣氛冷清了很多。


    最可怕的,是現在的分裂狀況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關於聖者米歇爾的輿論和影響會越陷越深,教團內部的矛盾從而愈演愈烈。


    直至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引起戰爭。


    因為當彼此理念截然不同的時候,那麽雙方的視角互相看來,你(我)就是異端!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教團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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