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近百口物資箱子,不愧是排行第一的賽麗亞商會。”副主教蒼老的麵頰,現在嘴角直往腮幫子那裏咧,開心的笑容怎麽也掩蓋不住。


    鍾樓的聖職者們品德一向勤儉節約,視信徒們的捐贈為尊貴和奢侈,無論是一枚金幣還是一斤稻穀,都讓他們誠惶誠恐,感激不盡。


    並且因為鍾樓每月能給的補貼數額很少,所以這裏的聖職者基本都有一些謀生的副業,比如冒險家,農民,木匠,路邊的小販攤主等等。


    而且他們賺的錢還往往都會補貼到鍾樓,因為鍾樓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被遺棄者的教會。


    換句話說就是鍾樓和大聖堂秉持著相同的思想與理念,認為能領悟到神之旨意的不隻是正常人類,異端教徒,乃至偽裝者也能有機會聽到神的聲音。


    還有類似於異能者的特殊人群,在這裏也會得到一視同仁的對待,所以從這裏走出的聖職者,對鍾樓有著極為強烈的家鄉歸屬感,也願意反過來以各種方式幫助鍾樓。


    鍾樓的信條是慈悲與善良,他們還收養了很多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無家可歸的孤兒,養育他們長大,學一些謀生能力。


    所以鍾樓的經濟其實每一年都入不敷出,全靠大聖堂和當地的有愛心人士接濟支援。


    作為有著曆史輝煌的第二位階,鍾樓的建築卻比較老舊簡陋,甚至還不如一些大城市的教堂,但科羅切也沒有翻新重建的打算。


    修修補補能住就行,多省一些錢能幹好多事呢。


    “我在大年初二那天,親自登門感謝了賽麗亞夫人,真是一位蕙質蘭心,善良溫柔的女士。”科羅切拆開了一個大箱子,裏麵是幾百雙各種碼數的棉鞋,鍾樓恰好用的到。


    “賽麗亞,我也聽說過她,聽說是以一種幸運禮盒起家,商會做大了之後,一直有支持公益事業,真是天使般的人物,好像去年才結了婚是吧。”副主教拿出一雙幹淨溫暖又很漂亮的棉靴,瞄了一眼自己腳上褪去了顏色的破舊鞋子,鞋底都開七回了。


    他最終還是沒舍得給自己換上,反正腳上的還能穿,他也很少走遠路,給那些在外奔波的聖職者們會更好一些。


    “對了,主教大人,亨得利斯主教今年……”


    “嗬,也沒來,已經是第四年如此了,他自從成為帝國的貴族,本事沒長,架子倒是越來越大。”剛才還溫和謙遜的科羅切迅速一臉冷意,侍奉神的心應該是純淨無暇的,而不是用華美宮殿堆砌的庸俗。


    去年,亨得利斯還覬覦大聖堂的兩份聖遺物,後來被馬傑洛主教用書信噎了回去,暫時不了了之。


    “黃金之都帷塔倫,繁華迷人眼,物欲肆橫流,難持本心啊。”副主教歎了口氣,也不再對亨得利斯多做評價。


    亨得利斯相較於另一位功勳卓著的凡內斯伯爵“夜林”,副主教從鼻腔裏不屑一哼,爛泥與白雲。


    貨物在搬運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點過了,有詳細的物資表格,科羅切拿著清單認真思索,如何把這批捐贈最大化,更好的利用起來。


    “主……主教大人。”倉庫的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位身材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神色有些憂慮和焦躁,在門口不住用腳搓著地板,似乎很難安靜下來。


    “是安賽羅啊,怎麽了?有事麽?”科羅切慈祥一笑,招了招手,“這裏有新的棉靴,來挑一雙先換上。”


    這孩子是他從西部要塞的貧民窟帶回來的,大概十年前,一個風雪夜,他外出的時候見到了躲在紙箱裏麵瑟瑟發抖的孩子。


    安賽羅去年成功獲得了神的啟示,成為一名初學者,因為入門時間晚,所以還沒有職業者的水平。


    但為人善良,富有熱情和同情心,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聖職者,大家都看在眼裏。


    “我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安賽羅沒看那些鞋子,使勁聳了聳肩,似乎有螞蟻爬一樣。


    “是哪裏不舒服?太累了的話,休息一下吧。”


    “嗯……”


    年輕的聖職者點頭答應,然後站在距離科羅切大概五米遠的地方停住,久久未動,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木雕。


    “安賽羅?”


    科羅切微微疑惑,這孩子不是那種不喜歡說話的性格,他把自己當成爺爺一樣來對待,有什麽事從來不瞞著自己。


    “主教大人,我好像……不太對勁,我看什麽東西,都好像有紅光……”安賽羅緩緩抬頭,他臉龐表情開始扭曲,雙眸之間更是一片猩紅。


    他嗓子裏發出怪異的吼聲,然後迅速衝向科羅切,指甲狹長尖銳,帶著一縷腥風。


    “偽裝者?!這怎麽回事。”科羅切體表爆發出強大的聖力,震開了已經開始偽裝者化的安賽羅。


    他麵龐一片嚴肅凝重,聖職者雖然有分辨偽裝者的能力,也不是說一眼就能辨認,而且他們本身對血之詛咒的侵蝕,並沒有什麽額外的抵擋能力。


    在百年暗黑聖戰期間,有不少聖職者抵抗不住血之詛咒的侵蝕化為邪惡的偽裝者,把獠牙和利爪伸向昔日的同袍好友,造出一出出人間慘劇。


    “主教,我好難受,渾身血液好像都燒了起來,主教,我不想變成偽裝者,我不想死。”安賽羅滿眼淚花,蜷縮在地板上身體不住發抖。


    他被震飛之後恢複了一些理智,他去年才成為聖職者,他還年輕,他還有一腔濟世救人的心願,他還不想死。


    “安賽羅,冷靜,默念祈禱聖文,神與你同在。”副主教被這電光火石的狀態給震驚了,雖說教團內有“複仇者”職業存在,但很遺憾,能以自身無比堅韌的毅力遏製住血之詛咒的人,其實十不足一。


    “主教,你殺了我吧,我堅持不住了,我心跳太快了。”他從地上站起身,搖搖晃晃,臉部的皮膚開始變了顏色。


    “對了,疫苗,歐貝斯說那個對初期患者有用。”科羅切猛然回憶起來這種東西,迅速在一堆箱子裏麵找到了疫苗,他臨走時學過一些基本醫學知識,可以進行注射。


    ……


    安賽羅躺在地上昏睡了過去,但自身的偽裝者化並沒有繼續,這是一個好現象,他有很大的機會恢複成正常人。


    他手肘位置有一道不規則的傷口,已經結了痂。


    “願神保佑,你照顧他,我去召集所有聖職者。”科羅切抬頭望了一眼倉庫外麵,一尊高聳的方塔鍾樓,蒼老的胡須抖了抖。


    他有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


    雷米迪亞第二位階鍾樓,聳立在這裏的巨大鍾表盤,據稱是阿拉德大陸最精準的時間刻度,一切其它鍾表都應以這裏為基準。


    而且鍾樓內最高層的位置,還懸掛著一個很獨特的聖遺物——戰爭聖鍾。


    戰爭聖鍾雖然不是真正的神靈聖遺物,但與露西爾的定罪法則品級相同。


    它不具備攻擊力,但通過儀式喚醒的戰爭聖鍾,隻要響起,整個阿拉德的聖職者無論身在何地,都能聽到它雄渾沉重的鍾聲。


    米歇爾大人封印了混沌之神奧茲瑪,聖鍾已經六百多年沒敲響過了。


    “複仇要塞,卡讚……”科羅切想到這些東西後咬了咬牙,心底發寒,深呼吸道:“我要去解開聖鍾的封印。”


    “如果這是偶然情況,你會受到其他主教的彈劾,從而丟掉主教之位。”副主教皺眉說道。


    “你覺得我在乎這個位置麽?而且你應該不知道吧,暗黑教團在二十多天前已經發動了第一波攻勢,但是被夜林給扼殺了,警鍾需要長鳴,從而喚醒我們對那個年代的警惕,就算是偶然,責任我一力承擔。”


    絕不能抱有僥幸心態,科羅切氣度從容,雙眸中似乎燃燒起火光,走向鍾樓最高處,第一波攻勢被扼殺,暗黑教團不可能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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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實在太安靜了,安靜的匪夷所思。


    節日的氣氛,衝淡了他們對暗黑教團的警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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