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呆怔當場,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樣,尤其作為當事人的喬恩,更是思維如遭九天雷擊,發傻變成了鐵疙瘩。


    那悲傷的一戰本是慣例的劃水摸魚,形式上的打打,卻突然從己方防線內殺出一支裝備精良氣勢洶洶的精兵,瞬間突襲了少兵缺將的背邇王國軍隊。


    原本的士兵們也被激烈的情緒感染,喊聲與攻勢撼天動地,仿佛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直讓薩亞的軍隊落荒而逃,損失慘重。


    若不是攻城太過困難,背邇王國的邊境線早就被打破了,但即使如此,也是災岸一國的振奮大勝,喝彩歡呼震天響。


    喬恩以為是災岸的元帥所為,事後一怒曾想去質問,然而他和薩亞的秘密聯絡本就無法見光,就這麽直勾勾問出去,等於自露馬腳,也就是叛國通敵。


    縱使他嘴唇咬破血肉,也隻能艱難忍下來,並派出心腹向薩亞解釋。


    有人歡喜有人怒,聽聞背邇全軍上下包括民眾,都在質疑薩亞的警惕性為何如此鬆散,沒能有效的應對敵國埋伏,甚至在戰場上亂了手腳。


    畢竟慘痛的失利,總要有一個人去來背鍋。


    薩亞也是根本無法辯解,滿心絕望,她難道去向子民們辯解說,我和敵國皇子約好防水,但是他不守信麽。


    就在喬恩心急如焚等待心腹消息的時候,他沒能等來薩亞的諒解,而是一場滅絕的“大雪”……


    複仇的薩亞裹挾著無盡冰霜,一路碾壓長驅直入,造就了那一場後世之人,紛紛歎惋的悲劇。


    “不可能,你我為兄弟,情同手足……”


    曾經薩亞最絕望的那份心情,百轉輪回,千年歲月仿佛注定,忽然又落至喬恩的身上,他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真相,殘酷的令他難以去相信。


    災岸王國第二皇子,慢慢說出兩個人的名字,喬恩呆怔片刻,忽然宛若瘋魔,烈焰滔天。


    那兩個名字,他和薩亞的兩位心腹,也就是私密聯絡的信使,的確被收買了!


    “別著急,他還有話。”


    夜林雙手合攏,以浩瀚的精神力,強壓下漫天飛炎,想等喬恩的狀態再次平穩。


    啪!


    一隻布滿火炎的手握住第二皇子的肩膀,發出滋滋的聲響,宛若油脂入了滾燙的熱油。


    “說,為什麽這樣做?”


    喬恩現在就是一個不穩定的炸彈,甚至有可能當場潰散,靈魂也化為虛無,重歸混沌。


    第二皇子現在巴不得魂飛魄散,生不是,死也不是? 承受無窮煎熬與痛苦? 他反而是最灑脫的一個。


    “人生一世,身為皇子,還不是因為……”


    他的手指顫抖著向喬恩的背後,一處殘破的宮殿當中? 廢墟間的高台,流淌著一些神秘的溶液,摻雜著黃金般的誘人色澤。


    而那些物質就是黃金,因為那個位置,曾經是災岸的議政大廳,金光閃閃的王座,顯示一國之君的光輝和尊貴。


    忽然,第二皇子那痛苦不堪的麵容,流露出一種譏諷的表情:“皇兄,你也不是為了穩固繼承之位,才決定擔任先鋒將軍,積累戰功麽?”


    “那明明是你給我的建議!”喬恩聲音嘶啞,睚眥欲裂。


    “但那是你的選擇!你可以不去啊,你還不是擔心我會威脅你的繼承位置,皇權,哈哈哈哈……”第二皇子笑的如癡如狂,放肆又無忌。


    現在看來,或許那一場悲劇的戰爭,類似於被詛咒的維納斯和暗精靈,同樣是沒有勝者和贏家,隻能歸咎於一個可笑的理由,命運弄人而已。


    “你太天真了,喬恩,但是你又不夠天真。”


    第二皇子還在笑,他仿佛榮耀得勝,登上皇位一般,雙手張開似是君臨天下,背景卻是災岸的王宮廢墟。


    “背邇王國皇女薩亞,容貌傾國傾城,才學武藝更是驕傲出色,多少國家的皇子對其愛慕思戀,許下無數華美承諾,她卻偏偏喜歡你一人。”


    喬恩身軀不斷顫抖,他哪能不明白其中蘊含的意思,這些愛慕的皇子中,也包括他的弟弟。


    得不到的美好,就去毀掉!


    這樣極端的思想,並不罕見。


    “若是薩亞傾心於我,這王國皇權大可拋棄,但是她不愛我,也不愛其他皇子,但她隻獨獨執著於你!我非常羨慕,或者說,妒忌。”


    第二皇子聲音中包含著遺憾和妒意,本是他被喬恩質問的場麵,居然微妙的形成了反轉,他反而占據了一些主動。


    “薩亞曾給你一封書信,問你,可願意浪跡天涯,喬恩,哥哥,我親愛的皇兄,告訴我,就算信到了你手上,那個時候的你,會答應麽?嗬嗬……”


    問題直指的喬恩的本心,縱然這場悲劇的主要禍首是第二皇子,但喬恩無形中對皇權的渴望,才促成了他弟弟的計謀。


    第二皇子提出建議讓喬恩去前線,並設計收買兩人心腹,讓一切充滿猜疑,背叛,並在最後一戰差點害死薩亞和喬恩。


    “隻是可惜,最後一戰時,你們兩個居然好命的一個沒死。”


    他好似無奈般聳了聳肩,若是那場奠定悲劇的戰爭,薩亞和喬恩有人隕落於戰場,無論是誰,都對他繼承皇位有利。


    薩亞先死了,喬恩必然悲痛欲絕,引發一係列後續。


    若是喬恩先死了,後果已經在曆史長河見證,薩亞自刎化為冰霜鬼神。


    “你這個混蛋!”


    魔焰迸發,已經隱隱超出夜林掌控的範圍,陷入瘋魔的喬恩如出膛的子彈爆射而出,閃至第二皇子麵前,一隻繚繞著火炎的手臂狠狠掐住對方脖頸,鬼氣侵染,將其靈魂崩潰炸碎,化成漫天火星。


    唉……


    希曼輕輕歎息,她最愛聽也最愛吟詠愛情的美妙故事,無論喜劇還是悲劇。


    但這一行這一幕,卻讓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假如把自身,分別去代入薩亞,喬恩和第二皇子,會驚愕發現無論是誰,都有為何這樣做的理由,也就是說,居然沒有人是完全錯的!


    被背叛的薩亞,理所當然的複仇,更何況兩國本就是敵對的處境。


    大皇子喬恩,前線獲取戰功去穩固地位,很正常的想法,誰也不敢說這未來皇位,就一定是他坐下去。


    就好比如今,德洛斯帝國大皇子也在這麽做,在灰地沙漠積累戰功。


    隻是他既擔憂自己的位置不穩,卻又沒能很好的防範自己弟弟的狠辣手段,可謂是思想“天真”。


    二皇子收買雙方心腹覬覦皇位,看似陰險不人道,但以他皇子的身份來說也沒有錯,畢竟皇子之間爭權奪位,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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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麽這一國之君的王座,要交給隻是年齡占優的哥哥?


    但三個看似都沒錯的當事人,在戰爭中互相交織在一起,兩明一暗,並牽扯著兩個國家的時候,無比崩潰的局麵就因此發生了,並造成了這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三角形具有穩定性,但卻不適用於愛恨情仇。


    爆碎第二皇子的喬恩,又將憤怒的目光投射到小隊身上,他已經瘋狂瘋魔,內心好像隻剩下身為火焰鬼神的毀滅欲望。


    渾身火焰劇烈翻滾,幾乎遮掩了身形,每一次踏步,氣勢都愈發高漲凶悍。


    夜林無暇替其悲傷和惋惜,揉了揉手腕喊道:“喂,薩亞,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能會試著全力,把這家夥得靈魂也給碎了。”


    叮~


    一枚純粹的藍色冰晶,忽然出現在喬恩的不遠處,落地後飛快形成一塊直徑一米的冰雪領域,並慢慢浮現出一道倩影。


    沒有麵盔遮掩的皇女薩亞,絕色的麵容上帶著化不開的哀傷,仿若垂淚將泣,“停下吧,喬恩,已經夠了,我們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薩亞?”


    喬恩身軀一震,不可置信一般抬頭,踉蹌著往她的位置走去,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那夢中的麵頰,“薩亞,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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