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向很能胡扯的夜林,麵對如今表情極度不甘,已經是聲嘶力竭的瑪特伽,也罕見的陷入了一陣沉默。


    塔爾坦族,是一種適應性很強,也很求自我進化的種族。


    他們把“奧汀”當做神明來對待,也是謀求一種自身進化的可能性,兩個種族之間是奇妙的共生狀態。


    所有人都無意識間給忽略掉了,塔爾坦族,也並不一定想一直待在安徒恩身上。


    在克朗庫拉,他們是落敗者,沒有辦法,隻能依附於奧汀生存。


    抵達魔界後,更是頂尖強者如林,環境尤為惡劣。


    塔爾坦族是喜火的種族,然而魔界卻是被太陽詛咒之地,隻有清冷的魔界月亮德拉裏昂,投下冷酷的光輝。


    “但,這並不是為你野心開脫的理由。”沉默片刻,夜林突然出聲,打破了比較沉悶的氣氛。


    他微皺眉頭,看了一眼滿目瘡痍的伊頓,冷嘲道:“假如,我阻止不了使徒一擊,讓伊頓百萬生靈化為冤魂,那麽,有誰來同情遭受無妄之災的天界?有誰,來為此買單負罪?”


    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瑪特伽,語氣卻很平和的笑了笑,問道:“你會對天界百萬生靈,或者說,弱小的螞蟻愧疚麽?或許,你剛剛說的其實也沒錯,實力為尊!”


    一語驚醒,歐麗和蕾娜忙深呼吸了幾次,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


    剛剛居然一不小心,把自己代入到了塔爾坦族的視角,還為他們的遭遇同情了一下。


    “嗬……”


    瑪特伽不置可否,也無從反駁,假如讓安徒恩一擊毀滅伊頓,他會對天界死亡百萬的“螞蟻”悲傷流淚麽?


    不可能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會死在你手裏吧。”歎了口氣後? 他很平靜的看著夜林,“隻有經過磨煉的刀刃? 才能夠洞穿使徒的胸膛。”


    “不不~”


    夜林擺了擺手,隱隱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語氣也隨之漠然:“三個錯誤? 一,你不是真正的使徒,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二,你的命? 要交給天界來審判,三? 我試煉你個錘子!”


    試煉之刃? 聽起來似乎有一種王道的宿命? 弱小的生命一步一步經過艱難的磨煉,最終去洞穿究極生命體的心髒。


    然而? 這份偉大預言的背後? 卻有一種被無形大手操縱的木偶感。


    命運軌跡中的“刀刃”,那誰又是持刃者?


    刀刃,是冰冷的武器? 為何? 不能稱呼為“試煉之人”呢。


    赫爾索斯在自我消散的時候? 也告訴他,一定要跳出去!


    否則光與暗失衡,導致發生梅米特看到的那樣,時間末尾的世界崩潰,試煉之刃,說不定就是一位元凶。


    砰!


    不再嘮叨,夜林狠狠一拳打在瑪特伽的右臉,十成力道,直接打飛了三顆牙齒,一嘴鮮血,再一次讓這家夥昏厥過去。


    這才勉強發泄了一點怒火,低著頭,向安徒恩威脅,“把你的追隨者都叫回來,不然我就把你的心髒,一片一片吃刺身。”


    被威脅的安徒恩突然睜開眼睛,一股無形的精神力掠過伊頓。


    那些狂熱崇拜安徒恩的低級魔物,毫不猶豫飛速後退撤離戰場,聚集到海岸邊,順著安徒恩的腿爬回去。


    “司令!”


    烏恩見狀大喜過望,安徒恩現在撤軍了,這表示尤爾根大公設定的天界最低戰果,也就是讓安徒恩撤離伊頓,已經成功了大半。


    “等等,那些高級塔爾坦,還沒有動靜。”傑克特大手一揮,很艱難的保持情緒鎮定,勝利隻有一線之隔,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破綻。


    他也很想親自奔跑出去,高聲呼喊勝利已經到來,分享喜悅的心情。


    但若是安徒恩有詐,打一個回馬槍,那可就心如海水冰涼。


    “夜林啊,你就別折磨我這把老骨頭了,那邊到底贏沒贏啊。”


    傑克特已經喃喃出聲,聽到的軍官扯了扯嘴角,也都紛紛苦笑。


    事關第七帝國未來,在沒有一個準確的消息前,誰也不敢妄下定論。


    ……


    艾格尼絲和梅迪爾靠在一起,都是一臉的酸澀和尷尬,不複之前的高傲和盛氣淩人。


    她們很清楚孤注一擲的瑪特伽完了,但是剛剛安徒恩發出的召喚,她們是回去還是不回去?


    不回去的話,看著包圍而來,氣勢洶洶的小隊,兩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可要是回去,安徒恩大人再餘怒未消……


    “話說,克雷斯呢?”梅迪爾左看右看,神經緊張。


    現在每多一個同族,都能讓自己多一分安全感。


    “他試圖躲避安徒恩大人吐息的時候,貌似不小心撞到了一條龍,打遠了。”


    ————


    稍顯幹枯的手掌握住劍柄,從背後緩緩抽出,劍身光亮嶄新,卻沒有銳氣,甚至連刃都沒有開。


    這把劍,是他在絕望之塔為了精進劍術,隨意打造的一把,外表樸實無華,用起來還算趁手。


    “老頭,我可以理解你是在釋放敵意麽?”貝亞羅直言不諱,他平常稱呼盧克的時候,也是“那個老頭”。


    “魔界的古代惡魔,我有一點興趣。”索德羅斯語氣無波無瀾,他是真的隻有“一點”興趣。


    當他把劍術目標定為“觸碰卡恩”的時候,一般的強者就開始提不起興致,他連使用克拉麗絲的念頭都沒有。


    “我也覺得很有趣。”貝亞羅麵盔下的雙眸紅光大盛,一雙血翼震動,空氣震顫似的共鳴,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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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之上,先前戰爭時還未幹涸的血液,似乎被神秘力量所吸引,一顆顆線珠似的,聚向空中的貝亞羅。


    “啊!不……”


    遠在數千米之外,一些受傷流血的士兵,居然從還未結痂的傷口上,也慢慢滲出血珠,飛向貝亞羅,讓傷勢更加嚴重。


    一時間貝亞羅血翼振翅蔓延百米,魔氣滔天足以蔽日,手中那把帶著犄角的劍,也在淬血後顯得無比殷紅,散發著一種駭人的血腥氣。


    在盧克的塔羅牌軍隊中,他的代號是“惡魔”,與古代惡魔契約的力量,以及鬼影族天生強大的戰意,完全相得益彰。


    貝亞羅支配了整片戰場殘留的血,展現出全部實力的他,終於讓索德羅斯眼神微凝,多認真了一分。


    “在魔界,隻有強者才有資格生存,而我,則是生存者中的強者!”


    犄角血劍迎頭轟斬,有一個巨大的惡魔之頭在貝亞羅上空浮現,太陽似乎也被其藏在口中,欲要向下吞噬索德羅斯。


    那貝亞羅的血翼展動長空,宛若天魔臨世聲勢駭人,帶起的狂風吹動了他一頭白發,眼睛微眯,握劍的手掌猛然攥緊。


    極神劍術·無形斬!


    ……


    他像是揮了一劍,又像是揮了無數劍,隻是一個抬手的攻擊動作,天穹卻突然交割出一張劍氣之網,淩亂了萬米長空。


    嘣~


    長劍破碎成拇指大小的鐵片,索德羅斯驚訝了片刻,隨手丟掉木質劍柄,反正隻是無聊之作,不在乎。


    貝亞羅突兀的停滯在空中,那一身精密的黑色鎧甲,表麵突然出現蛛網似的裂痕,絲絲亮光浮現,魁梧健壯的軀體,還有那把死神之光,轟然爆碎成漫天血花。


    一擊,製敵!


    還在猶豫選擇的艾格尼絲,頓時被驚的目瞪口呆,渾身冰涼直冒冷氣。


    立刻火翼一展飛向安徒恩,比起和這群人類變態靠在一起,還不如賭一把向安徒恩求諒解,表示瑪特伽不關我們的事。


    突然,那漫天血花中飛出一滴濃鬱的黑色血液,逃命似的往異域之島的方向飛。


    索德羅斯見狀有少許訝然,不愧是古代惡魔,生命力還挺強悍的。


    可是,一把燃燒著漆黑色魔焰的劍,像閃電一般擋在黑色血液前方,劍柄前方那顆眼睛,暴射出絲絲黑芒,將血液裹了一個嚴實。


    另一邊,就在艾格尼絲靠向安徒恩的時候,眼角得餘光,卻突然瞄到一個戴著兜帽,渾身雷霆的生命體,也在逃向東北方,似乎是慌不擇路,立刻高聲提醒:“內爾貝!隻有安徒恩大人,才能庇護我們!”


    “盧克大人,這裏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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