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著鬥笠,壓的很低,說話是少許輕蔑的語氣,負手而立,又有“劍神”之名在前,已然一副閑雲野鶴的淡泊高人。


    全場觀眾都在猜測他是誰,而且傳說等級的強者,又為什麽會來到虛祖,和國王阿斯卡,是否會有什麽關係。


    但是在台下一腳踹空,剛剛才站起身,土都沒拍幹淨的萊奇已然血氣上湧,近乎於惱羞成怒。


    自己精煉武道這麽多年,每日勤奮鍛煉六時起十時睡,是別人口中拿來做典範的天才,現在反而被一個修行劍術的“門外漢”給教育了?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多年的武道貶的一文不值?


    “大言不慚,你懂什麽武道,此身比擬鋼鐵,意誌化為磐石,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麵上凶狠,但微不可查皺了皺眉頭,萊奇感覺自己心腑翻江倒海,剛剛怒然一擊落空,造成了很大的副作用影響。


    以力會力以強對強,即使受傷也能酣暢淋漓,但這般被輕鬆躲過,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心頭熱烈滿懷期待,拿著錢去排隊買期待已久的限定商品,然後發現前麵的人買走了最後一個。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夜林有點小無奈,對方這般猛烈的性子,倒是和狂戰士有幾分類似,以進攻做防守,一往無前,隻要我殺了所有敵人,就沒有敵人能傷我。


    可過剛易斷,但或者這也是他的修煉方法吧,自己三言兩語就想讓對方領悟點什麽,那也太過異想天開了,


    當初自己也是被索德羅斯揍了一個月,才慢慢堅固自己的劍術,對“斯特魯”也敢於揮劍。


    “武道和劍術,又或者念氣,這些都是沒有極限的,當你把目標定為武之極,或者突破“極”的時候,你的思維就陷入了桎梏。”


    夜林向台下的萊奇招了招手,一如對方十多分鍾前,剛剛獲勝時的心高氣傲,那挑釁的手勢,現在突然反過來了。


    “既然沒有極限,那麽,何來突破極限一說?”


    夜林聲音不輕不重,卻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響徹在青龍大會的每一個角落,引起無數人震撼之餘,陷入沉思。


    自古以來,選定自己要走的道路,能領悟職業奧義,發揮精髓的,稱之為職業者。


    沉浸精髓,把一脈力量隨心所欲,超凡脫俗,視為覺醒。


    之後更高深的境界,不可捉摸,無法言明,所以譽之為傳說中的縹緲境界。


    “這……”


    評委席位上,有人捋須擰眉,揪斷了幾根,有人深思沉默,還有人和身邊他人急切交談。


    他們都是一脈強者,浸淫多年,資曆經驗豐厚,或許實力並不一定能比萊奇強多少,但學識經驗遠不是他能比的。


    “我年幼時,也算天資聰穎,領悟職業,破覺醒之境,但往後卻無所可尋。”


    一名老者惋惜搖頭,正是夜林座位旁邊,那位宮廷武道家。


    “我也是,以聖者信耶為目標,夢想,就是蒼龍之力,年輕時心高氣傲,也嚐試尋求四神寺,卻倍感迷茫,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式神先生廣元,正在仔細回味那番話,似乎有所感悟。


    “武道,沒有極限,我們想突破極限的時候,就等於,自己給自己設下了一道坎,自束囚籠。”


    一眾老人眼睛發亮,精神勃發,雖然自身受製於一分歲月問題,恐怕難以再有突破,但境界上的大徹大悟,還是讓他們心懷感激,以及解開多年困惑的清爽感。


    “老夫出山這一趟,值了!”


    “能在晚年有此收獲,已然滿足,仰月長歎。”


    “此子,到底是誰?”


    “我弟子在市井打探到消息,說是,貝爾瑪爾公國,有一支小隊……”


    一位老人神色自得,話說到一半就止住開始賣關子,你們都閉關閉糊塗了,也不知道多打聽打聽。


    “快說,老不死的還玩這一套!”有關係好的人在調侃。


    “今晚酒錢,你請?”


    “行行行,我請。”


    ………………


    夜林向擂台下招了招手:“來吧,我這次不躲,接你一招。”


    怒火衝天的萊奇雙腿微彎,踩碎了一塊地磚奔上擂台,天才都是驕傲的,氣盛的,哪能容忍自己被這般戲弄。


    而且雖然夜林壓低了鬥笠,但他見過對方真容,很年輕……


    同為天才,心頭自然不是那麽容易認輸!


    “你會為你蔑視武道,付出代價!”


    地獄烈焰蒸騰,魔法構造的擂台在他腳下扭曲融化,令人心悸的氣息緩緩彌漫,有一種將要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的氣勢!


    “我沒藐視,我就那麽一……算了算了。”


    夜林歎了口氣,真是有理說不清,也是他自己不小心忽略了年齡和資曆這個問題。


    教育自己的索德羅斯那是誰,已經近乎於被神化的“劍聖”,兩千年前就成名的人物,雖然說是有絕望之塔的緣故,但目前阿拉德大陸活著的生命中,還真沒誰比他更古老。


    而自己雖然名聲挺響亮的,但在一些老者看來,就是個年輕後輩罷了。


    尤其萊奇眼裏,彼此都是天才,俱都心高氣傲,難能簡單容忍,聽你教訓。


    瞬影連環踢!


    一聲炸喝,殺意升騰,如流火爆射,這一腳能輕易擊碎巨石,成年凶悍巨獸也能一腳致命。


    夜林的鬥笠被狂風吹起少許,但很快被手掌壓住,臨危不亂,淡定從容。


    格擋!


    魔劍固有的寬大劍身,像一塊盾牌,牢牢擋在一擊飛踢上,地獄火焰在劍身炸開,席卷整個擂台。


    踏~踏……


    夜林撐住魔劍往後退了兩步,似乎在力量上吃了虧,但也僅僅是兩步,就穩穩停住了。


    耗盡了餘力的萊奇,踩著魔劍隻能無力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此刻心靈受到的打擊,遠比發麻的腿更讓他崩潰。


    他充滿信心的絕對一擊,居然讓對方不退不閃,正麵擋下來了,後果隻是往後退了兩步而已。


    以往能焚燒岩石的烈焰,好像對他的劍,也沒起什麽明顯的效果。


    “這就是,那個境界麽……”


    哆嗦著嘴唇,萊奇屈膝抱腿,神色灰暗衰敗。


    親眼見識到那個境界的強者後,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有天賦,突破傳說境界。


    對方雖然沒有反擊,但他內心明了自己已經輸了。


    而且這差距,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歎了口氣,夜林彈了彈手指,示意魔劍把地獄火吃爽了就離開,蹲下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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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我是怎麽突破的麽?”


    萊奇驚愕,瞬間抬頭,這種寶貴的經驗,他真願意分享?


    “我被一位強者教訓了一個月,整日身體傷痛難忍,但收益最大的反而隻是兩句話,第一句,劍術,是沒有極限的,第二句,敢於向每個人揮劍。”


    並不算多麽深奧的道理,但想要做到,真的太難了。


    夜林站起身,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回憶道:“赫頓瑪爾有一位武道天才阿爾伯特,比你還年輕,也比你更有天賦,號稱習近天下武學。”


    “然後呢?”萊奇迫不及待問道。


    原來阿拉德大陸,有這麽多天才強者麽,自己,並非是最亮的那顆星。


    “然後?他被某個大人物揍的幾天沒能下床。”


    頓時全場沉默片刻,然後哄然大笑,有來自赫頓瑪爾的知情者,趕緊分享自己的情報,講述阿爾伯特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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