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黑,山裏麵就開始起了瘴氣,氣味有些刺鼻。走到河邊,我便從身上找了塊包幹糧用的方布浸在水中,然後擰幹係在了嘴上蒙住口鼻,防止中了瘴毒。畢竟瘴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記得在《犬夜叉》裏有一集奈落和手下們放出瘴氣,一旦不小心吸入瘴氣便會死亡,甚至變為白骨。古人也有記載:“中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者十必四五。”


    河水有些冰涼,用手摸隻有十幾攝氏度了,不時有撲騰撲騰的聲音發出,依稀還能聽到魚群淺躍的動靜。


    我心中一喜,摸了摸有些饑渴的肚皮,抓緊把鞋襪脫了下來,然後挽起褲腿就跳進了河水裏,河水剛剛沒過小腿。在河岸上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一跳進河裏被河水包裹住小腿的瞬間,冰寒刺骨。明明才十月份的季節,秦嶺的河水就已經涼成這樣了嗎?


    好在身體很快就調節了過來,漸漸適應了這種溫度。我便弓下腰把手伸進河水裏摸索,接連摸到了幾條草魚,結果都被它們從手上一滑溜走了,我氣得要死,決定換個辦法抓魚。


    我回到岸上把剛剛撿到的樹枝拿軍刀削了幾下,弄成短矛的樣式。之所以不直接用刀插魚,一來是我不想看見魚被插得血肉模糊的樣子,那樣很倒胃口。二來是因為樹枝比軍刀的摩擦力要大,插到魚以後不會輕易滑落。


    拿著削成短矛的樹枝下了水,這一次果然輕鬆了許多,我沒敢往更深的地方過去,一直在淺水區捉魚,不到半日功夫便成功插到了四五條魚,我心想這下晚餐可以好好開個葷了。


    正在我沉迷於捉魚的時候,河邊草叢裏,一隻紅色的狐狸從樹林裏闖出來,外形似狼,耳朵為三角形,尾巴又長又蓬鬆。一副尖尖的嘴臉,嘴裏噴吐著腥臭的氣味,臉歪扭著,狡猾地轉動著眼睛看了看正在河裏便忙得不亦樂乎的我,然後拖著長長的尾巴大搖大擺地朝著我丟上岸的魚走去......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我在河裏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插魚,心裏大概一數自己已經抓了五條魚了,再抓最後一條魚,回去以後跟燕飛他們一人兩條,吃不完的帶給胖子吃。一想到胖子,我突然有些想他了,不知道這家夥莫名其妙的又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連個屁也不放,該不會是被山裏的狐狸精給勾走了吧嘿嘿嘿。


    正想著,我感覺腳下有動靜,手上很麻利的就把樹枝插了下去,噗叱一聲又是一條大草魚捉到手,掂了掂大概有三斤重,乖乖,你這死胖魚平時吃那麽多,最後還不是得吃到小爺我嘴裏麵?


    我一邊埋汰著這條被插得半死的草魚,一邊開始往岸上走著,“我親愛的魚魚們,小爺帶你們回去吃燒烤去,吃過燒烤沒,就是把你們呐架在火上烤啊嘿嘿......”


    我剛笑完兩聲,突然笑聲被眼前的景象戛然而止了,突然眼前一片空白,


    “臥槽,老子的魚呢!”


    我把手裏的草魚連帶著樹枝一塊插到了河岸上,然後抓緊跑到我剛才扔魚的地方,用手挖了挖土沒發現,掀了掀石頭沒有發現,又扒了扒河草還是沒有發現,方圓十幾米的範圍都沒有任何......我的魚的蹤影。


    “曹,難道老子的魚自己長翅膀飛了不成?”


    我使勁跺了跺腳,氣得想罵娘,這時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有動靜,轉過頭去一看——河邊黃色的小丘圓頂上,蹲著一隻毛色像火焰一般的狐狸,它後腿在往前匍匐,立著耳朵,狡猾地東張兩望。還不時用尖尖的鼻子,去嗅嗅我插在河岸邊上的草魚,樹枝有些鬆動已經快要被它扯了出來。


    “靠,臭狐狸,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魚,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看見這隻賊頭賊腦的死狐狸,我氣不打一處來,接連偷了我五條魚,就連最後這一條它也不打算放過。我頓時火冒三丈的套上鞋,連襪子也來不及穿,提著匕首朝死狐狸撲過去。


    那隻狐狸見到我來勢洶洶,一溜煙的就往樹林子裏逃走了,四條腿跑得飛快,一邊逃一邊回頭張望我。我氣得不行,誓要活捉這隻死狐狸,抄了它的老巢拔光它的毛吃掉它的肉,一口氣追出去幾百米。


    追了一段距離,這小畜生實在跑的飛快,我氣喘籲籲的蹲在地上使勁喘著粗氣,沒想到這小畜生居然在前麵小土丘上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那表情看上去非常神氣,像是在挑釁我說:“來呀,你不是要捉我嗎,怎麽跑不動了,蠢豬!”


    我看著這小狐狸,越看越來氣,也顧不得跑不跑的動了,手上抓起匕首又追上前去,果然那隻死狐狸在小土丘上轉了轉火紅的尾巴,距離我還有十多米的時候跳了出去,很快又與我拉開了距離。


    “臥槽尼瑪的小畜生,別讓老子逮著你,氣死我了!”


    又往前追了一段距離,我已經喘的跟口破風箱似的,便打算放棄了,好在最後一條魚還沒被小畜生拖走,晚飯還有點著落。


    小畜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估計是見我不好玩便跑回老巢吃魚去了,一想到我辛辛苦苦捉的魚被那小畜生偷走,我就一陣肉疼。


    身子一倒癱在了地上,抬頭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星星很多,我一邊倒在土丘上歇息一邊看著夜空,覺得天上的星星很熟悉的樣子,自從看完劉卓的《七曜術》碑文跟《乾象曆》星圖以後,我看到星空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將它們聯係在一起。


    所謂的天文術數之學與現在的天文學並無太大區別,隻是古人並不懂天文學,也不知道天上這些星星乃是浩瀚宇宙的一部分,包括他們自己所在的地球也隻是這些星星中平凡的一顆。但星星是永恒不變的,從古至今古往今來,古人認為這天上的星星就是天庭,上麵的星辰變化便是老天爺的啟示,慢慢的就有人從這些星象變化中找到了規律,找到了一片新的世界,由此便有了觀星測位、分金定穴。


    其實星辰的變化一直都是不變的,古人那些看似迷信的天文術數之學其實在現在的天文學中也是有道理的,隻不過一個是古人通過日積月累的觀察得出的,一個是現代人通過各種科學手段印證出來的。


    正因為星象變化是亙古不變的,所以古人的觀星測位我們便有跡可循。因為星辰不變,山川龍脈除卻天崩地裂也都不會變,隻有時間在變化。隻要學會了古人占卜星相的學問,然後就像套公式一樣,盜墓者們便可以分金定穴、勘輿倒鬥。


    天文星象術,摸金校尉留,尋龍點穴四海遊。


    我看著天上的星星,今晚的夜空是南十字星作主上觀,北方十字架四,南方十字架三,西北方十字架一,東南方十字架二。四顆星位點線成型,構成了一個十字架,南北相連一條線,西北東南相連一條線,兩線交點便是南十字星的東宮。


    按照《七曜術》上一陰二陽的規律,將今晚夜空中南十字星的位置擺在一輪想象出來的巨大羅盤上的話,乾三連坤六斷,離中虛坎中滿,這南十字星中心的東宮便是在戌山辰卦位上,子卦為大畜。


    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uu看書 .ansh 這個卦象的位置應該在我左前方的位置,跟剛剛那隻小畜生逃跑的方位恰巧吻合上。反正這卦位顯示在左前方是寶地,那隻小畜生又是從那裏不見的,順道過去看看唄,說不定還能尋到小狐狸的老巢。


    心中一決斷,我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提著匕首往左前方的樹林子裏鑽過去。


    走了約一百米的時候,前麵赫然出現了一片灌木叢,再往前便看不到樹林了,像是一片空地。直覺上我感覺那隻小畜生就在前麵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人真的有第六感。


    我下意識的貓下身子朝著灌木叢挪過去,手裏的刀縮進袖子裏,準備待會兒宰臭狐狸。


    灌木叢前麵是一片空曠的土地,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麵上照的慘白慘白的。空地的角落裏有一個高高堆起的墳墓,墳墓上寫著不知道什麽東西,經過歲月的洗刷上麵的文字已經模糊不清了。


    這時我看到了那隻偷魚的狐狸,狐狸那尾巴,像深紅的火焰一樣,鬆弛、柔軟地拖在月光照的雪白的空地上。它就站在那裏,身子豎直起來,眼睛望向那塊墳墓。身子一動不動,柔軟的毛兒隨風飄動,要不是因為它偷了我五條魚,我差點不忍心下這個殺手了。


    剛想拔出匕首過去趁其不備弄死它,我突然感覺汗毛一豎,一陣冷風吹過脖頸凍得皮膚砟涼,腳下趕緊收回去又重新貓了起來。


    這隻狐狸,眼神呆滯、四肢麻木,站在墳堆前麵隆重的......像是在進行什麽獻祭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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