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銀灰色的飛機從天空徐徐下降,就在飛機的後輪剛著地時,升起了一股白煙。到了,飛機緩緩的降落在寶雞機場,在地麵上噴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給原本幹燥的天氣帶來了一絲絲滋潤。


    站在出口,我看到一間一間繁華迷離的商店緊密地湊合在一起,各種文字的廣告燈十分搶眼,走南闖北的人們形態各異……還沒有及時地接受這兩個小時裏的變化,抬頭發現,陽光透過晶瑩的玻璃,夜晚殘餘的水珠,映在機場的地板上。


    一點也不比金陵差啊,我不禁感慨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陝西。從出站口出來,隻見街道上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人們。


    胖子跑到路邊上打算攔車,沒想到連續攔了五六輛車都是坐滿人的。


    “怎麽這麽多人啊,想打個車都這麽難。”胖子等在路邊忿忿道。


    “你傻啊,光棍節可是到了啊,單身狗們也要出來散散心嘛。寶雞好歹也是個大城市,來旅遊的人肯定多咯,打不著出租車就找找黑出租吧,坐飛機快累死了,我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我對胖子說道。


    終於,一輛黑色的卡羅拉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滄桑的男人麵孔,帶著濃重的口音問道:“克嚓,三位小哥,去哪裏啊,俺捎著恁唄,不多要恁錢!”


    “這附近有沒有旅店什麽的,帶我們過去唄。”胖子兩手扒在車窗上麵問道。


    “有的有的,上車吧,俺拉恁去,絕對是最近最實惠的!”


    於是我和燕飛也跟著過去上了車,燕飛第一次坐完飛機還有些暈頭轉向的。司機挺有些水平的,一路上風馳電掣,愣是躲過去不少紅綠燈和交通探頭,倒是為我們省去了不少時間。然後司機便把我們送到了一條繁華熱鬧的街道上,街道上小吃、叫賣聲此起彼伏的響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也都絡繹不絕。


    “這裏是離機場最近的商業街了,旅店扒陵都在這搭兒啦!”司機操著濃重的口音對我們道。


    “好的,那謝謝師傅啦。”


    胖子付過錢,然後司機又給了他一張名片,示意以後坐車可以找他,然後我們就下車了。


    我們三個人順著人流走進了一家旅店,胖子便學著陝西的諢話問一個女服務員:“小妹兒,給我們開三間房唄。”


    胖子的陝西方言確實說的很蹩腳,女服務員捂著嘴咯咯地笑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對我們道:“抱歉啦幾位,今天我們旅店已經客滿了,要不您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我們隻好走出旅店,看了看旁邊還有一家旅店,便走了進去。


    “小妹兒,三間房嘞——”胖子大聲說道。


    “對不起,本店今天已經沒房了,還請您再去別處看看吧。”旅店小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們再一次垂頭喪氣地走出旅店,這條街上籠籠絡絡有十幾家旅店,我們便一家家的進去問,就不信還會沒有房住。


    “很抱歉,因為土家族牛王節的到來,本店昨天就已客滿,還請見諒。”


    “對不起,旅店已經沒有空房了,還請您們再去其他旅店看看吧。”


    “旅店房間已經預訂完了,沒有多餘的空房,請您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逛了半個下午,這條街道上幾乎都轉了個遍,每家旅店的說辭如出一轍,就是沒房。


    “唉,還是失算了,就不該過節的時候來這裏,現在可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啊。”胖子一邊走著一邊歎氣。


    我們仨在街角處買了雞蛋餅子將就著墊了墊肚子,真別說,陝西的雞蛋餅味道真的很不錯,讓原本毫無食欲的我們一個個都大快朵頤。連吃上兩個雞蛋餅撐得不行後,我便突然看到街道拐角處有一家旅店,旅店門口老板模樣的人拉下卷簾門似乎正準備關店。


    我們仨互相看了一眼,頓時一喜,一塊兒跑了過去。


    “老板——!老板等一下,你....這是要關門嗎?”我急忙問道。


    老板關門的動作遲了一遲,抬起頭來疑惑的看了我們一眼,“你們是來旅遊的吧,我這家旅店不營業了,住宿的話就去別處問問吧。”


    我一下子無語了,這怎麽還有送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啊,“老板,你這旅店難道不開門嗎,土家族牛王節誒,這麽好的賺錢機會就關門大吉了?”


    老板像是有些不耐煩了,“說了不營業就是不營業,你們還囉嗦什麽,我要關門了,你們去別處吧。”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胖子也被老板這句話嗆得想要發難,卻被燕飛製止住了。


    燕飛看著旅館皺了下眉頭,走上前來,便按了按老板的手道:“老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家旅店應該出過什麽事情吧?”


    我不知道燕飛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但我明顯看到的是旅店老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向燕飛,“小....小夥子,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懂一點風水秘術,這棟旅館裏裏外外透著邪氣,我能感覺的出來,隻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不過如果你肯講講的話,我們興許還能幫得上你。”


    我看到旅店老板明顯是動心了,神色有些激動,眼睛裏仿佛還噙著淚花,“好....好,好,看來今天是我遇上貴人了啊,咱們別在這兒說,我帶你們去我家裏詳談吧。”


    燕飛衝我們點了點頭,於是待旅店老板關好卷簾門以後,我跟胖子還有燕飛便跟著旅店老板上了一輛轎車來到一個小區。住宅小區裏麵還有配套的運動設施以及超市、診所、幼稚園等場所,一看就是高檔的住宅小區。


    也許是看我們比較麵善吧,又或許是老板病急亂投醫顧忌不得那麽多了,旅店老板並沒有對我們有什麽防範之心便讓我們進了家門,對此我倒是蠻感動的。畢竟現在社會上的人防範心都太重,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大都不複存在了。


    旅店老板的老婆是個四十多歲圍著碎花圍裙的漂亮女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因為即便到了這個年紀也是風韻猶存。


    老板娘給我們倒上茶水,我們五人便圍著茶幾坐了下來,老板和老板娘坐茶幾這邊,我們三個坐茶幾那邊。


    “說說吧,你的旅店究竟出了什麽事?”燕飛問道。


    對麵兩人都歎了口氣,便聽見旅店老板徐徐講起了近段時間發生在旅館的離奇事情:


    “記得那是在十月份的時候吧,確切的說應該是在十月十五號,當時我還去了警局錄口供備案,所以記得很清楚。


    十月十五號,那時候因為我的店挺偏僻的嘛,所以很少就有客人來。下午我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的時候,店裏就進來了一男一女。男的穿得西裝革履還打著領帶,手裏握著車鑰匙,看上去還挺有錢的樣子。女的化妝畫得很性感,腿上還穿著絲襪,一看就是個美女。


    當時兩人要了一間房,要的不是鍾點房而是日租房。我以為他們是來玩的小情侶,當時也就沒再多想,給他們開了最樓上也就是三樓的房間,他們拿了鑰匙上去後,除去吃晚飯的時候下來過,基本上一直待在房間裏。


    然後到晚上七八點的時候,我的店裏就來了另一個人,是一個男人,長相一般不過看上去挺壯實的。他上來就問我是不是白天的時候有一男一女來過,然後他又描繪了一下那個女人的樣貌,基本一致。那個男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有點衝,似乎很憤怒的樣子,我點了點頭,說確實有這個女的,跟另外一個男人一起來的。


    沒想到問我話的男人猛地一拳砸在了櫃台上,震得我一哆嗦,接著他就問我一男一女住在哪個房間。我一開始沒告訴他,隻是說這是客人的隱私,不能隨便透露給外人。然後那男的就惡狠狠地瞪著我,怎麽講呢,那種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他說那女的是他老婆,他老婆跟其他男人來開房了,所以他要來捉奸。


    然後他還掏出來一個紅色的本本,戶口本上有他還有那個漂亮女人的照片。我一看這兩人還真是夫妻,也不好意思瞞了,就把房間號告訴了他。那男人緊接著就怒氣衝衝的上樓去了,然後我就聽見樓上似乎傳來打鬥吵罵的聲音,但很快門就砰的一下被關上了。


    我旅店的隔音質量很好,所以就聽不到動靜了,我有些害怕,擔心會出什麽意外,就打電話報了警。結果警察說這種原配抓出軌的事他們管不了,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看看熱鬧就行了。我沒辦法,掛了電話就隻好在櫃台幹等著,等了好半天,感覺....感覺就像等了一個世紀似的,終於聽見樓上傳來了動靜,那個男的...那個男的晃晃悠悠的跑了下來,似乎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兀的跑出了旅館,臨出門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上似乎還沾著血。


    我當時就被嚇到了,抓緊跑上樓去查看。一進門我差點嚇得倒在地上,隻見下午來的那個男的滿臉是血倒在地上,胸口上插著一把水果刀,當時就已經咽氣了。我顫抖著雙腿去找那個女的,最後是在廁所裏麵找見的,那女的腦袋被摁在馬桶裏,馬桶裏麵灌滿了水浮滿了女人的頭發,女人是被活活溺死在馬桶裏的。”


    說到這裏時老板才停了一停,額頭上全是汗,老板娘心疼的用手帕幫他擦拭著,似乎講一遍當時的經過對他來說也是巨大的折磨。


    “那後來呢,後來警方抓到那男人了嗎,旅館還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嗎?”燕飛追問道。


    “後來,當警方掌握證據去那男人家裏抓人的時候,一推開門便是一股腐臭的氣味撲麵而來。隻見那男人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陽台上,窗簾緊拉著,一點光線都沒有,整間屋子裏鬼氣森森的,比起外麵的炎熱天氣來似乎格外的冷。經過法醫調查,這男的已經死了三天了,最後認定是畏罪自殺。


    原本我去警局錄完口供後以為就沒什麽事情了,結果後來接連有好幾個房客來投訴給我說,晚上房間裏莫名其妙的會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馬桶總會自己突然衝水下去,睡覺的時候還經常做噩夢,醒過來會覺得喘不上氣來。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把這放在心上,我心想可能是房客們自己太膽小了吧,也就沒往那件事上想。直到十月份三十號的時候,那天我去找一個住房的旅客收房租,那是個正在打工的女大學生,已經三天沒見過她人了。uu看書.uukansh 結果我一打開門,驚恐地發現女大學生的腦袋浸在馬桶裏麵,臉頰因為泡水已經都發白了,身上已經發臭腐爛。


    我當時就惡心的吐了,緊接著報了警,最終警方鑒定結果為自殺。然後街坊四鄰就都傳開了,說我這家旅館鬧鬼、住不得,睡一晚上就會死人的。這種說法越傳越廣,越傳越邪乎,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基本上就沒什麽客人肯來了。”


    “那他們說鬧鬼就鬧鬼啊,你難不成就這麽幹看著?”王胖子有些為老板打抱不平。


    “自然不是了,”老板娘替老板說道,“旅館沒有客人肯來後,我丈夫也是不信邪,就自己一個人在旅館的一間房裏麵打算過夜。結果,那一夜還沒過去,我丈夫就匆匆忙忙開車跑回了家,嘴裏語無倫次的重複著‘有鬼!有鬼!別過來!別過來!’這樣的話,那天我丈夫連門都沒來的及關。等我丈夫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對晚上的事情卻很模糊,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隻是潛意識裏特別的恐懼。”


    老板娘十分疼惜的看著老板,老板則是兩手抓著頭發眼神空洞的看著茶幾上的水杯。


    “把旅館鑰匙給我,我去看看是怎麽一回事兒。”燕飛吐了口氣說道。


    “什麽?”旅店老板回過神來,有些驚喜,“你真的有辦法?如果你能解決的話我真的是太感謝了啊,我回頭一定給你們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還不知道能不能夠對付,先不要高興的太早,等看過之後再說吧。”


    我跟胖子看著燕飛,怔怔的,發現燕飛的臉上似乎很自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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