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山洞裏麵發出劇烈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牆而出,聲波震蕩出去,外麵的山林也開始喧起一陣騷動,飛禽走獸的動靜亂糟糟的,像是受到了什麽的刺激。


    接著,像是有女子的歌聲傳遞出來,歌聲淒婉,像是嫠婦在傾訴自己的悲苦遭遇。


    “你說的沒錯,今晚可能有事情要發生。”燕飛點了點頭,讓我扶著他站起來,“今天晚上又是月圓之夜,自古月圓之夜便是百鬼夜行之夜,也是最容易發生各種異象的時候。剛才的聲波有些問題,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會刺激百獸的神經,讓它們暴躁,然後產生動亂。我估計沒有錯的話,外麵的野獸們已經不受控製的開始廝殺了,隻是不知道這聲波的目的是什麽。”


    吼!——


    這時,原本蹲守在山洞洞頂的那隻黑猩猩突然跳了下來,兩隻眼睛通紅,像是許久沒尋覓到食物的餓狼一般,直勾勾的盯著我跟燕飛兩人。然後....撲了上來。


    “快跑,它已經失去神智了,什麽都不會記得,見活物就殺,我們往後麵跑!”


    燕飛見情況不妙,拉住我就開始逃命。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圓,像是將所有夜空星光集中到一起閃耀成一枚明媚的夜明珠,月色勾魂,惑人心魄。


    身後的黑猩猩怒吼一聲追趕我們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它發狂的緣故,身手沒有以前那麽敏捷了,動作有些笨拙,一直追趕不上我們。


    我拖著重傷的燕飛往山洞更深處跑去,燕飛講那裏有水銀的陷阱,但當我們跑過去時卻並未有發現什麽,流轉水銀的索道都還在,但是水銀卻如同蒸發了一般不見蹤跡。


    我們來不及想太多,直接越過原本灌滿水銀的明溝,朝著最深處逃過去,身後的黑猩猩一路戾氣的追趕我們。燕飛身上結痂的傷口因為劇烈的運動又破裂開來,疼得他倒吸冷氣。


    “前麵好像有個洞口,我直接帶你進去了啊!”我朝著燕飛喊道,燕飛疼得滿是汗水的腦袋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嗡的一下我腳下一絆,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麽,好像是石檻一類的東西,我跟燕飛兩個人就摔飛進了那個洞口。


    我扶著冰冷的地麵重新站起來,身上擦破了幾個口子,燕飛則是直接暈了過去。


    打量一圈四周,我不禁有些呆住了。


    這裏像是從未出世過的世外桃源,正上方是一處碗口大的天頂,瑩白的月色直直灑射進來,撒落到地麵又跳向四麵八方,四下裏全部被渲染成慘白的顏色。


    地麵上,大片大片的盛放著我從未見過的花朵,全部都是血紅色的,從遠處看就像是用鮮血鋪就的紅毯。一股奇異的花香彌漫開來,沁人心脾,我感覺渾身都舒適了起來,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不自覺地收縮舒張。


    像是一處天壇,但是又盛開著豔麗的紅色花瓣,血紅色與瑩白色交織在一起,勾繪成一幅十分奪目的氤氳熒幕,令人心神出竅,不禁想要融入其中。


    漸漸地,我發現這些白色月光與水珠凝結成的霧氣開始緩緩流動,像是一股緩慢的颶風,在圓月的正下方匯聚,接著又四散而去,再匯聚,再散....反反複複了幾次,終於,這股霧氣開始成型,變化成了一道人形,地麵上的紅色彼岸花顏色更加鮮豔了,像是能滲出血來。


    “嗬嗬——幾千年了,你終於肯來尋我了嗎?”


    霧氣凝結而成的那道身影,身姿婀娜縹緲,白色凝結成的衣裙飄飄而舞,便是在我眼前構繪出了一幅絕美容顏,美的不可方物,不知人間六月天。


    那眉梢、那嘴角、那眼神,似曾相識,像是唐雨柔。


    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像是脆鈴在響動,幽幽唱起了我從未聽過的曲子:“???????????????????????????????????????????????????????????????????????????????????????????????????????????????????????.......???????????????????????????????????????????????????????????.......??????????????????????????????????????????????????????????????.......????????????......”


    曲子很悲傷,我仿佛能聽到她在傾訴自己的愁怨,眼前浮現出一名妙齡女子苦苦守候自己的情郎的悲慘愛情。突然,我腦海中一閃,似乎知道眼前這個充滿哀愁的女子是誰了,她應該就是李時珍最後寫到的神女——瑤姬。


    “你....你是瑤姬嗎?”我壯著膽子問道。


    漂浮在空中的那抹霧氣浮現出一張絕美的麵孔,美得令人窒息,“是嗬,今天,情郎回來啦,我真的好高興啊,是你把他送來的嗎,謝謝你。”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情郎?你難道是說他?”我指了指昏迷的燕飛。


    半空中的身影含笑點了點頭,“對啊,幾千年了,我一個人獨自等在這裏,為的就是有一天他能夠來找我。現在好了,他已經來了,我們要永遠的廝守在一起,永遠的不分開。”


    “喂,這可不行,他是我兄弟燕飛,不是你的什麽情郎。而且他現在不可以留在這裏,他受了傷,再不出去的話會死掉的!我要帶他離開這裏,你行行好放我們走可以嗎?”


    半空中漂浮的身影突然一動,霧氣化成的絕美人形撲的一下就消弭了,而後迅速的又在我身前聚集成形,隻是麵孔不再是眼中含笑,而是有些憤怒:“為什麽,為什麽不讓他留在這裏,他本來就是屬於我的,誰也帶不走他!他如果死了,我有辦法保住他的魂魄,讓他不去那奈何橋上飲下孟婆湯,這樣,我和情郎不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嗎。而你,不,不管是任何人,想要阻攔的話,都要死!”


    “不,你這樣做太自私了,如果燕飛不想留下來呢,而且他也不是你的情郎,你的情郎可能在幾千年前就死了,你何苦要糾纏不放,還要抓著這段往事呢。燕飛他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他屬於他的時代,屬於他自己,不論如何,今天是我們冒昧打擾了,我現在要帶燕飛離開這裏!”


    說著,我便要過去扶起燕飛,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誰都別想帶走我的情郎,你也去死吧!”


    霧氣凝結成的女子,不再是亭亭玉立的女子,眼神中也不再是眉目含情,轉而變得猙獰,更多的霧氣凝結過去,彼岸花鮮紅的發亮,陣陣動人心神的花香朝著女子匯集過去。我被花香刺激得有些腦袋發漲,目光所及之處,霧氣化成的人形迅速膨脹起來,變成了有著三個頭顱、六條臂膀的巨大怪物,每個頭顱都猙獰無比,散發出駭人的氣息。


    接著它又發出古怪的吼叫,女人的嗓音夾雜著男子的粗厚,“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他了,你去死吧!”


    巨大怪物口出噴薄出一股氣浪,劇烈的氣浪將我打飛出去,像是被一輛卡車猛烈的撞擊過,我噗的吐出血噴在空中,隨後身子砸落進了紅色彼岸花的花叢中,鮮血與紅色花瓣交織在一起,絢爛奪目,我胸前的骨頭凹陷下去一塊。


    “咳咳,不要....動我兄弟——”我手掌按著花瓣坐起來,胸口巨大的疼痛與壓力席卷而來,但我仍是不甘心的想要阻止它。


    “去死!”


    三頭怪物睚眥目裂,再次從口中噴薄出一縷狂暴的氣息,像是一股小颶風席卷過來,彼岸花的紅色花瓣被交織進去,我手上被彼岸花的花刺已經紮的鮮血淋淋。隨後,一股更為劇烈的氣浪將我砸飛出去,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花刺穿透,我感覺胳膊跟腿像是被颶風擰斷,已經全然沒了知覺,血水止不住的從口鼻中噴出來。


    “我的情郎,你是來找我的嗎,我等你好久了呢。”


    那邊,三頭怪物不再理會我的死活,又從霧氣中化成了絕美女子的樣子,霧氣凝結成的雙手輕輕捧起燕飛的腦袋,眉目深情又含蓄的盯著他的臉龐,然後,在我的視線裏,我看到燕飛身上也有一股霧氣在慢慢凝集,然後從燕飛的臉上向那名女子的身形過渡,uu看書.ukah 直覺上讓我感覺燕飛快要死了。


    “燕飛...燕飛....你不要死...你快放了他啊..”


    我感覺自己也要命不久矣了,嘴角一邊不停的流血一邊喃喃道,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微小聲響,我第一次感到這麽回天乏力。


    這時,我的耳畔間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像是來自於我的靈魂深處,又像是就在我的身邊,我是在通過自己的意念和他說話。


    “你是誰?”我在腦海中說道。


    “我是住在你身體裏的冥子,已經二十多年了呢,現在隻有我可以救你。我住在你身上的目的就是尋找地府判官未能帶走的各路冤魂,今天剛好被我碰見了。但是她的法力很強,我可以幫你,但這次不能白幫你,你需要付出代價。”我身體裏的聲音說道。


    “什麽代價?什麽代價我都可以答應你。”我急忙回應。


    “我們建立一個契約,我幫你帶走這個妖物,你在死後,要做我的仆人,下一世不再轉世投胎,永不反悔。在你做完我一世的奴仆後,才可以喝下孟婆湯重新投胎做人。或者,如果你能幫我尋到冥界之門,我們之間的契約可以取消,冥界之門傳說隻有布洛陀族人才知道怎麽打開,所以後麵這條對你來說基本沒戲了。”


    “我答應你,不就是打雜嗎,你快去救燕飛,如果他死了我什麽都不答應你的!”我急忙催道。


    “好。”腦海中那道聲音也幹脆的答應下來。


    然後,我感覺腦海中像是有什麽東西猛烈的掙紮,腦袋一陣劇痛,之後便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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