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趙佶的朝會,自從獵場刺殺之事之後,變得越來越少了,有時三日一朝,有時五日一朝,君王不早朝,更多的時間用於潛心修道、琴棋書畫以及陰陽雙修之事上了。


    自從高俅去後,好久沒踢蹴鞠了,突然就想起了玩玩蹴鞠,便宣召趙皓進宮。


    趙皓剛剛踏入延福宮的拱門,便見得趙福金居然率著一群小帝姬在釣魚——那水池之中都是清一色的名貴錦鯉,不覺苦笑的搖了搖頭。


    “皓哥哥!”趙福金突然一回頭,便看到了趙皓,當即臉上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容,脆生生的喊了一聲,拚命的朝趙皓招手。


    趙皓笑笑,也朝她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之後,這小帝姬也變了許多。那個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丫頭,隨著年歲的增長,再加上經曆了那場獵場刺殺事件之後,讓她成長起來,心事多了,人也文靜了,而初開的情竇,又讓她再次蛻變、成熟。


    月餘時間沒見,趙皓發現小帝姬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的她,蛻變成了一位嫻雅、文靜的大家閨秀。


    那群小帝姬聞聲,紛紛將視線轉移過來,發現了趙皓之後,又嘩啦啦的奔了過來,釣魚也不看了,爭先恐後的叫道:“皓哥哥,我要看踢蹴鞠!”


    趙皓神色一變,回身就跑:“我奉陛下旨意去蹴鞠場比試,你等若想看,就去那邊看罷。”


    說完,一陣風似的跑掉了,生怕被那群小帝姬圍上來,不表演“白打”一個時辰休想脫身。


    趙福金望著趙皓那略顯狼狽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得極其開心。


    為什麽,每次我看到皓哥哥的時候,都會特別開心,這種開心就算是最寵自己的爹爹那裏,也難以感覺到……


    趙福金笑嘻嘻的一揮手:“走罷,去蹴鞠場看皓哥哥去。”


    蹴鞠場,這一次趙皓與趙佶分別為球頭,展開了激烈的爭奪。雙方你來我往,一共廝殺了四籌,卻足足耗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進入了第五籌。


    輸球者,球頭要挨鞭笞和白粉抹麵的處罰,這最後一籌的意義已不大,趙皓隨便踢了幾個來回,見得趙佶有體力不支的跡象,便假裝一腳踢飛,比賽就此結束。


    獲勝的趙佶大口的喘著粗氣,又接過內侍遞過來的幹淨布巾擦了擦汗,也心照不宣的不提處罰之事。


    倒是東麵座位上的趙福金和眾小帝姬,一個個的滿臉不高興,嚷嚷著爹爹耍賴皮,然後又隨著趙福金一哄而散。


    隻是,在趙福金眼看要走到殿門口時,卻又突然朝這邊望了一眼,那目光是那樣的幽怨、那樣的灼熱,那目光帶著綿綿長長的情絲,繞呀繞的,一圈圈地纏繞向趙皓的身上,剪不斷,理還亂……


    踢了一場蹴鞠,流了一身汗,趙佶顯得十分高興,拉著趙皓又進了內殿閑談。


    聊了一番錦衣衛的事情,趙佶突然盯著趙皓,蹦出了一句話:“侄卿與老十向來親昵,認為老四如何?”


    刹那間,趙皓神色微微一變,心頭大震,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隻得訥訥的說道:“十帝姬乖巧伶俐,天資聰穎……”


    趙佶卻沒有心思聽他說下去,打斷他的話,無奈的歎道:“這孩子眼看便到了婚嫁的年紀,朕有心給她找個好的人家,心頭倒是有幾個好的人選,躊躇難定,侄卿可同參詳一番。”


    趙皓心頭這才落下一塊大石,暗罵自己想多了,急聲道:“此事微臣怕是不便參與。”


    趙佶沒理他,如同自語般說道:“蔡老公相家的五公子,白左相家的三公子,還有餘太宰家的小公子,以及徐大學士家的六公子,都是不錯的人選……相比起來,蔡家五公子似乎文才更傑出一些,白家的公子一表人才,徐家的公子更為忠厚老實,不知侄卿以為如何?”


    這一刻,趙佶倒是像個普通的慈父一般,顯得有點絮絮叨叨,躊躇不定,畢竟趙福金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趙皓見得趙佶滿眼希冀的望著自己,腦海裏心念急轉,緩緩說道:“既然陛下執意讓微臣參詳,則恕微臣直言……微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佶雙眼一亮,笑道:“侄卿本是宗室,與老十即為兄妹,有何不可言?”


    趙皓聽到“兄妹”兩個字,心頭莫名一寒,腦海裏驀地又想起“德國骨科”一事,臉上卻顯得淡定從容,不緊不慢的說出一番話來。


    “茂徳帝姬於陛下……如同陛下種一盆稀世名花,小心翼翼,百般嗬護,晴天怕曬,雨天怕淋,夏畏酷暑冬畏嚴寒,操碎了心,盼酸了眼,好不容易一朝花開,驚豔四座,卻被一個叫駙馬的小廝連盆端走了……如今茂徳帝姬妹妹正值豆蔻,含苞待放,陛下如何舍得就此讓人端走?”


    趙皓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卻簡直說到趙佶的心窩裏去了,聽得趙佶直愣神,半天沒回過神來。


    許久,趙佶才喃喃的自語道:“有那麽點道理,的確早了點……”


    回過頭來,對身旁的梁師成吩咐道:“給老公相傳句話,就說老十年歲尚幼,過幾年再說罷。”


    趙皓心頭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隻是,躲過了蔡鞗隻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不要讓曆史上發生在那趙福金身上的慘劇重演……


    ****************


    春夏相接之際,汴梁愈發熱鬧繁華起來。


    趙皓從錦衣衛衙門巡視出來,閑來無事,便帶著梁宏、李烈等一幹家奴,在汴河岸邊策馬一路閑逛。


    武鬆、方百花、趙伝、梁紅玉等人已各有職責在身,魯智深終究是還俗重新入了禁軍,做了種師道的親兵提轄,這個闖蕩江湖多年之後,終於又回到了老種相公身邊。


    汴河兩岸,繁花似錦。


    青樓妓寨、茶樓酒肆、胭脂鋪、南雜百貨店……各種店鋪綿延數十裏,如同長龍一般。河麵上,碧波蕩漾,掛滿花環的畫舫來回穿梭,絲竹聲、笛聲和女子的歌聲,在汴水之上蕩漾著,醉迷如夢。


    趙皓端坐在華麗的馬車之上,掀開了車簾,緩緩的欣賞著千年前舉世最為繁華熱鬧的盛景,恍然又回到了那夢幻一般的江南,回到了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畔。


    麵前的盛景,更勝當年的江寧,隻是他已沒了去年在秦淮河畔時無憂無慮的逍遙。


    突然,前頭的馬車夫“聿”的叫了一聲,馬車身微微一震,當即停了下來,緊接著便聽到梁宏的怒吼聲:“哪來的不長眼的,敢擋我們公子的道?”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奇異的聲音:“呦嗬,撞了人還敢罵人,還有王法嗎?”


    趙皓聽得那尖尖細細的如同鴨公般的聲音,不覺臉色一變,急忙掀開車簾,登下車轅。


    隻見三個小宦官擋在車前,站著的那兩人,約十六七歲,生得如同偽娘一般,白白嫩嫩的,蹲在地上的那個看起來更小,似乎隻有十三四歲一般,捂著肚子蹲著,似乎神情痛苦,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卻偷偷的朝這邊瞄來。


    馬車夫也下來了,嚷嚷道:“你等如何訛人,俺可沒挨著你一下,都隔了兩三尺遠,如何撞上了?”


    趙皓盯著那蹲在地上“碰瓷”的小太監,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正覺得此人似乎眼熟時,地上那人卻突然噗嗤一笑,猛的站了起來,一個箭步奔到趙皓麵前,脆生生的叫了聲“皓哥哥”。


    趙皓望著那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不覺暗罵了聲臥槽。


    那小宦官叫了一聲趙皓,然後對身後那兩個小宦官道:“你等就在此等候罷,待我玩夠了便一同回宮。”


    說完哧溜一下,便晃過趙皓和馬車夫,快步登上了車轅,鑽進了趙皓的馬車裏。


    趙皓神色一變,呆愣了一下。剛剛回頭奔到車轅前,那“小宦官”已然掀開車簾出來,宦官的衣帽已脫去,露出一頭如雲秀發和華美的女裝,端的是一個天姿國色的小蘿莉。


    小蘿莉嘻嘻一笑,拉著趙皓的衣角:“皓哥哥,帶我去城內逛逛。”


    趙皓呆了半天,這才如夢初醒,嗔怒道:“帝姬妹妹,你幹甚麽跑出來?速速回宮,否則我便抓你回去。”


    小蘿莉嘴巴一癟,裝作出一副哭樣,愈發緊緊的扯住趙皓的衣角,帶著假假的哭腔道:“天天關在宮中悶死了,皓哥哥你就帶我去河邊耍耍罷。”


    趙皓望著這小蘿莉趙福金滿眼期待的神色和可憐巴巴的表情,不覺一陣心疼,想來這小蘿莉一天到晚悶在宮內,的確是煩了,隻得豎起一根食指,苦笑道:“就一個時辰。”


    趙福金當即破涕為笑:“好,不要他們跟著,隻需皓哥哥帶我去耍。”


    趙皓無奈,幸得已在車上脫去官服和官帽,隻得吩咐梁烈等人就地等候,帶著趙福金兩人,沿著汴河北岸邊的街道,一路閑逛而去。


    一路上,趙福金滿眼新奇和興奮的神色,看到什麽都新鮮,都要摸一下看一下,惹得街上的行人不時回頭張望,不知道這個衣著極其華麗的小蘿莉為何像鄉下孩子第一次進程一般。


    隻是,趙皓很快便發現了一件發愁的事情——趙皓身上沒帶錢,梁烈等人又跟得遠,索性便帶著趙福金進了一家賭館。


    一來讓這小蘿莉開開眼界,二來順便贏點錢來花,三來帶著小公主到賭館贏錢,這事想想就刺激好玩……這個如同光明女神蝶一般明亮可愛的女子,讓他在刹那間也觸發了童心。


    有幸運符相助,兩人在賭館之內大殺四方,憑著一塊玉佩抵押換的二十貫錢籌碼,很快就贏了上百貫錢,惹得趙福金高興得又蹦又跳的,如同五六歲的童子一般。贏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贏錢的過程,是那麽的刺激,那麽的有成就感,尤其是看到那賭場的莊家的臉漲成豬肝色,趙福金便笑得更開心了。


    好在兩人並沒有洗劫賭館的打算,見好即收,帶著一百四十貫錢引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賭館的大門,開始掃蕩汴河北岸旁的店鋪。


    兩人先是掃蕩了一條街的小吃店,什麽什錦豆腐腦、蟹黃包、鴨血粉絲湯……吃得趙福金的肚皮滾圓。


    又買了個大褡褳,由趙皓搭在肩上,什麽胭脂、花粉、木梳、布娃娃、撥浪鼓、銅鏡……隻要是體積較小的物品,見啥買啥,滿滿的裝了一大包,趙皓扛著那鼓囊囊的褡褳,若非那一身錦衣華服,便活脫脫的一個小貨郎。


    紅日逐漸西斜,兩人終於滿載而歸,尤其是趙福金的俏臉上,更是洋溢著開心的甜甜的笑容,純真無邪。


    趙皓扛著那個大大的褡褳,趙福金扯著趙皓的衣裳,兩人踏著霞光萬丈的夕陽,大搖大擺的往回走。


    “讓開,讓開!”


    一陣呼喝聲傳來,隻見十數名家奴騎著馬,簇擁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而來,前頭開路的家奴不停的揚著馬鞭,驅趕著阻擋在前頭的百姓。


    趙福金眉頭微蹙,正要說什麽,卻被趙皓一把拉著退到路旁,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時時刻刻都在汴梁城上演,趙皓已是見怪不怪了。


    眼看那馬車便要穿過身前,突然他們身旁一個童子飛快的閃出,直奔街道正中,附身去撿地上的東西——那是趙皓鼓囊囊的褡褳裏掉出的一個撥浪鼓……


    那開路的家奴急忙勒住馬腳,手中長鞭一揚“小東西找死”,說完那長鞭便要甩下來。u看書ukansh.c


    路旁圍觀的眾人臉色大變,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呼,那童子不過四五歲,這壯漢一鞭抽下來,怕不是要抽的暈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趙皓將褡褳往地上一扔,一個飛身而起,淩空抓住鞭尾,驀地一扯,便將那家奴連人帶鞭扯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紛紛發出喝彩聲和掌聲。


    那家奴被武力80的趙皓借力一扯,摔得五葷六素的,半天沒回過神來,邊上的其他家奴雖然大怒,但是見得趙皓和身邊的小丫頭衣飾極其華美,而且神態不凡,他們都是久為豪門大戶效力,自然眼界比常人要高一點,不敢亂動,急忙向前稟報馬車內的主子。


    馬車簾掀開,露出一張俊美白皙的臉龐,緊接著一個和趙皓年齡相仿的少年,緩緩的登下了馬車。


    “何人如此囂張,敢動我蔡府家人!”那少年神情極其倨傲,指著趙皓怒聲叱道。


    話音未落,趙皓身旁已響起一聲嬌脆的聲音:“蔡府又如何,難道便可當街行凶?”


    那少年勃然大怒,一邊抬頭朝趙福金望去,一邊怒罵:“不知死活的東西,來人……啊……帝……”


    刹那間,那少年的臉色僵住了。


    ps:晚了點,這一更算16號的,爭取周六和周日多更一點……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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