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瑁再三謝過,心中卻是打鼓。


    劉璋一再感謝他,卻隻字不提封賞諸將之事,這哪裏有半點誠意?


    果然,不多時,劉璋起身如廁,趙韙也起身相陪。


    劉瑁覺得這二人一同離開,必定有鬼,心下暗自思忖,若是真有變故,他定然會一躍而起,直奔龐羲,將其拿下,作為掩護,或可全身而退。


    兩人去後,龐羲舉觴勸酒,劉瑁亦冷笑相迎。


    這般觥籌交錯,對飲三巡,忽張鬆跑進府院,朝著龐羲與諸將拱手笑道:“龐大人,諸位將軍,今日主公大宴高賢,張鬆無用,雖不能列位,然對諸位仰慕得緊,張鬆欲與各位敬酒一觴,還望各位開懷暢飲。”


    張鬆言罷,也不顧龐羲等人是否會反對,隻管抓起酒壺,徑直走到劉瑁麵前,跪地倒酒。


    “趙韙請董扶於側殿為公子望氣,言說公子有天子之氣!速行,遲則有殺身之禍!”


    張鬆倒酒,兩眼直視劉瑁,神情嚴肅,暗暗相告。


    劉瑁心中一緊,自然知道事態之嚴重。


    對於董扶其人,劉瑁是知道的,想必那個死去的劉瑁更加清楚。


    董扶,字茂安,廣漢綿竹人。


    靈帝時,大將軍何進薦扶,征拜侍中,甚見器重。


    扶私下對太常劉焉說:“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


    焉信之,遂向朝廷求出為益州牧,扶亦為蜀郡屬國都尉,相與入蜀。


    入蜀之後,正是靠董扶相助,蜀中名士如任安、王商、陳實、祝龜等,皆依附於劉焉。


    史書記載,蜀丞相諸葛亮曾問廣漢秦宓,董扶及任安所長。宓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貶纖介之惡。任安記人之善,忘人之過”。


    可見,董茂安乃性情中人,福禍皆會直言。


    劉瑁素有大誌,將來必然要一統天下,如何能無天子之氣?


    若是董扶直言相告,事態定然緊急,張鬆冒死提醒,定是已暗中探得一切。


    那張鬆亦十分緊張,不想羽觴已滿,清酒外溢,灑在幾案之上。


    坐在下手之龐羲見了,冷言提醒道:“張永年,倒酒便倒酒,如何緊張如斯?瞧你,為公子斟酒,灑了一桌。”


    張鬆訕笑道歉:“哎呀,該死!該死!主公宴請諸位高賢,張鬆有幸敬酒,實在激動得緊!公子切勿見怪!……哎呀,公子小心,灑到公子衣衫之上了,張鬆該死!我看公子不如先去換套衣服為好。”


    劉瑁明白,此乃張鬆故意給他尋機離開,即便起身道:“也好。龐議郎,諸位將軍,我衣服盡濕,實在難受,恕我不恭,容我回府,更衣之後,再來與諸位暢飲。”


    劉瑁言罷,也不等龐羲等人同意,轉身便走。


    沈彌提劍跟上。


    張鬆並不去恭送劉瑁,反而握著酒壺,轉身到龐羲麵前,勸道:“龐大人,來來來,永年敬龐大人一觴。”


    龐羲起身,似要挽留劉瑁,竟被張鬆一把拽住。


    眼看著劉瑁便可脫身,不想忽然門口轉來劉璋、趙韙二人。


    “喲,剛來不久,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啊?”趙韙冷麵問道。


    劉瑁拱手作揖,對劉璋施禮道:“主公,瑁體弱多病,不勝酒力,還是現行告退了。”


    “這……”


    劉璋顯然不想走,但似又不敢強留。


    那趙韙擺明了要對他不恭,伸手一把抓住他之手腕,哈哈笑道:“公子,我和龐議郎皆為汝父托孤之臣,然則既你安然無恙,回到州治,這自然再好不過,我等皆為臣僚,定當同心協力,輔佐主公。今日,主公設宴,專為公子慶功,如何宴席未完,便要匆匆離去?莫非公子疑心主公酒中有毒?又或者疑心我趙某人與龐議郎對你圖謀不軌?”


    “趙都尉真會說笑。”劉瑁訕笑道,“主公待我恩重周到,如何會用毒酒害我?趙都尉和龐議郎以前便是我父之左膀右臂,而今又全心全意輔佐主公,為我益州基業,鞠躬盡瘁,肝腦塗地,二位大人如何會對我有所圖謀?再說,瑁自幼體弱多病,無才無德,文不能定國,武不能安邦,賢德智謀皆遠遜吾弟,瑁又有何值得圖謀之事?”


    “哈哈,公子所言極是。既如此,那就請公子再次入宴吧?”趙韙這一軍將得劉瑁避無可避,躲無可躲,想要脫身,實在難辦。


    少不得,劉瑁隻得回身隨兩位二次入席。


    劉璋舉觴與劉瑁、趙韙、龐羲及眾將官暢飲,又有川中窈窕淑女獻上歌舞。


    酒過三巡,歌罷兩闕,趙韙暗遞顏色於那楊懷。


    那楊懷將羽觴放下,uu看書uuknhu.om 起身拱手道:“主公,今日為如意公子慶功,眾將官高興,我楊懷願獻上劍舞,為各位助興。”


    “好!好!”趙韙與其餘諸將多半鼓掌叫好。


    劉璋也十分高興,大手一揮道:“楊校尉,請。”


    那楊懷拔劍而起,躍入場中,抱拳朝著四周施禮,立即舞動起來。


    劉瑁觀楊懷之劍法,實在拙略不堪,不過是一些假想招數的胡亂組合罷了。


    招數甚為稀鬆平常,並無多少奇妙變化。


    招數和招數之間,也顯得阻塞呆板,轉換生硬。


    和他穿越前曾經修煉過的少林《達摩劍法》、武當《太乙玄門劍法》相比,那可真是有天淵之別。


    對於此人之劍法,劉瑁自然是看不上眼,然他心中清楚,這楊懷舞劍,其實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劍法在其次,殺人才是真。


    為此,劉瑁自然要多存些心思。


    這邊趙韙舉觴對劉瑁道:“好劍法!公子,請!”


    出於禮節,劉瑁隻得舉觴相應。


    就在他剛好舉觴飲酒之時,那楊懷手中之劍迅疾刺向劉瑁咽喉。


    沈彌早在劉瑁身後嚴陣以待,見楊懷之劍刺來,並無半點停留之意,沈彌再也忍耐不住,陡然拔劍,格擋楊懷。


    當啷!


    兩劍相交,將楊懷手中之劍震開。


    “主公,沈彌也願舞劍一回,替各位助興!”


    沈彌舞劍下場,雙劍相交,錚錚有聲,你來我往,劍如密雨。


    劉瑁安然穩坐,手握劍鞘,隨時準備迎接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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